李寶珠知道宮裡的規矩,天子壽辰或者皇子娶親的時候,都會進行選秀活動,除了給宮裡增加伺候的宮女外,還可以順便給天子和皇子增加妃嬪。
她記得母后在世的時候,宮裡已經許多年沒有舉行選秀,沒想到母后纔去世不到兩年,父皇就開始按捺不住選秀了。
何況如今北面許多地方鬧饑荒,父皇竟然還要花費這麼多錢財來選秀。
他如今竟然這麼荒於政務了嗎……
李寶珠心中一陣難受,臉上的表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壽寧縣主可是有什麼疑問?”黃連英對這位民間出身的縣主還是非常好奇的,對她表情的變化也就多關注了幾分。
黃公公的話惹的老太太也轉過頭看向她。
“沒什麼問題……”李寶珠有些冷硬,又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不知黃公公此番前來,可是選秀之事需要我沈府做什麼?”
她現在心裡惦記的是饑民的事情,而不是皇帝給自己選女人這件事。
不過她現在是沈府後宅的掌家,問這個也無可厚非,因此雖然她語氣有些不好,老太太也沒說什麼。
“咱家正要說到這裡呢。”
黃連英沒有在意她的語氣,小姑娘家嘛,剛進入勳貴圈子,有些脾氣也正常,因此他溫和笑道,“這件事聖上交給咱家來辦,咱家聽聞江南水鄉出美人兒,再加上這裡是沈貴妃娘娘的家鄉,所以就先到這裡來走一圈。如今一見,果不其然。”
江南水土養人,這裡出的大多是如沈貴妃一般溫柔似水的婉約美人,正是皇帝喜歡的類型。
黃連英接着說道:“還有一個原因,這次選秀是全國範圍的,只要閨閣待嫁的女子,都要先等待遴選後,落選了才能另外自行婚配。”
剛巧的是,沈府裡就有兩個待嫁有名的美人兒。
一個是曾經豔色名動揚州的沈若兮,另一個就是沈若竹。
沈若竹名聲不顯是因爲她年紀小,性子內斂,極少參與各種勳貴圈的聚會活動。不過這不代表若竹的容貌比沈若兮差。
如果說沈若兮是一朵明豔的海棠花,一眼就能夠吸引別人的目光,那若竹就是微風中靜靜開放的百合花,香味不明顯,但卻潔白美麗。
“如果貴府的三小姐和六小姐能夠作爲秀女入宮,再加上有貴府娘娘照應,將來飛黃騰達的是必然的事情。”
黃連英也知道以沈家這樣的門楣,如果要他們一次出兩個嫡女作爲秀女,也不太可能。他只盼望能夠帶走一個就阿彌陀佛了。
沈老太太聽了原本樂呵呵的臉逐漸淡下來。
宮闈之中有多殘酷,她心裡很清楚。
自己唯一的嫡女能夠坐到今天貴妃娘娘的位置,不知吃了多少苦頭,費了多少錢才能心力,雖然尊榮至極了。可卻沒有見面的機會。
難道她還要再把沈家的女孩兒扔進去嗎?
沈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嚴肅道:“這件事,貴妃娘娘怎麼說?”
黃連英不卑不亢的回道:“貴妃娘娘說了,家裡的事,但憑老太太做主。”
“請公公先到客房歇息,容老身和家人商議一番,再給公公答覆。”沈老太太暫時也只能用這個法子穩住黃連英。
黃連英自然是滿口答應,跟着丫頭下去了。
這也就是沈府這樣的人家,纔有資格和公公談條件,若是普通的人家,黃連英連一句廢話都不會多說,直接下達命令,讓他們準時把人送去就是。
打發走黃連英後,李寶珠還沒來得及跟老太太提賑災的事情,沈老太太就着急忙慌的把楊氏和納蘭氏以及若兮若竹都叫了過來。
至於名存實亡的大夫人許氏,早已經不在老太太的眼裡了,何況若蘭已經出嫁了,這次原本也沒許氏什麼事。
楊氏和納蘭氏聽了老太太的話,驚疑不定的相互看看,納蘭氏心裡別提多後悔沒早點給若蘭定下親事了,立即反對道:“我們若竹年紀年紀還小呢,她又老實,哪裡能進宮伺候那些貴人去……”
楊氏聽了立即不高興起來,若竹老實不能伺候貴人,難道若蘭就能伺候貴人了嗎?
楊氏哼了一聲,道:“三弟妹若是這麼說,那咱們若兮還年紀大了呢,已經超過秀女的年紀規定了。”
朝廷規定的秀女年紀是十三到十七歲之間的閨閣少女,而若兮已經十八歲了,確實超過了。
黃連英只顧着沈若兮是個有名的美人兒這件事,竟忽略了她的年紀。
“老太太,只要把這件事告訴黃公公一聲,咱們若兮自然就免於選秀女了。”楊氏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坐在她身邊的沈若兮。
她只想讓女兒嫁在揚州,理她近的地方,時常也能見見面。
皇宮那種吃人的地方,她纔不想讓寶貝女兒去呢!
沈若兮垂眸坐着不動,臉上絲毫沒有一絲避過選秀的歡喜之情。
那邊納蘭氏一看,頓時急着,拉着沈老太太的袖子,滴淚道:“老太太是最疼若竹的,她是什麼性子,老太太最清楚,如果真離了這裡,她哪裡能活得下去呢……”
沈老太太一向最心疼這個柔弱老實的小孫女,心裡也是一百個不樂意她做秀女。
再加上此時若竹老老實實坐在老太太身邊,已經嚇的白了臉的可憐模樣,老太太就更加心疼了,無論如何也不捨得她去參加選秀。
以沈府今時今日的地位,不想讓自己府裡的嫡女去參加選秀也不是不可能。
“老太太,兒媳有個主意。”納蘭氏忽然笑道,“咱們沈家的嫡女身份尊貴,可後院還有好幾個庶出的女孩兒,眼看着也到了年紀,何不讓她們去做秀女?”
她竟然打算以庶女充作嫡女入選秀女麼……
一直沉默的李寶珠忍不住擡起頭,淡淡的看了眼納蘭氏。沈老太太想了許久,緩緩點頭道:“這個主意也不是不行,只要咱們多拿點銀子出來,好好打點黃公公,想必不難掩蓋……”“祖母!”這時沈若兮忽然站起來,打斷了沈老太太的話,面容決絕道,“孫女想要參加選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