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是未出閣的年輕小姐,自然只和同年齡的小姐們來往,那些貴婦們她卻沒法記得清楚。
李寶珠笑道:“你只管把小姐們的名單寫給我,夫人們的我自有辦法。”
等李寶珠拿着若蘭寫的名單回到點絳院,春杏也把一張宣紙拿了回來。
李寶珠展開宣紙,上面詳細列着各府夫人們的排位和名諱。
“咦,這些夫人們都是和我們沈府交好的,上次少夫人過門的時候,她們也都來了呢。”春杏和秋桃看着名單嘖嘖稱奇。
春杏知道這名單的來歷,有些擔心的說:“少夫人,您向二夫人求助倒還不如向三夫人求助呢。二夫人寫的這單子可不一定完整,也說不定有漏的,或者多的。”
李寶珠神秘的笑:“你放心,絕對錯不了!”
她手上有楊氏的把柄,可沒有納蘭氏的把柄。
再者納蘭氏極有可能包藏禍心,在沒查清真相之前,李寶珠更不可能主動湊上前。還是有多遠就離她多遠爲好。
有了若蘭的幫忙,再加上楊氏寫出來的名單,李寶珠就湊夠了簪花會所有人的名單。
由於春杏和秋桃都不會寫梅花小篆,李寶珠只能一個人點燈到天亮。
趴在燈下整整寫到半夜,她才終於把所有帖子都寫完。
最可惡是明月,早上他幫她洋洋灑灑隨手複製了十卷經書,可晚上他一回來就直接變成小草,任李寶珠怎麼軟硬兼施也不搭理。
李寶珠只好吭吭哧哧一個人寫了半夜。
第二天她把名單送給許氏過目,許氏還是一副被氣得半死不活的模樣,連眼皮都懶的擡起來看她,“寫好就行了,交給管家讓他挨家送上門。另外明天宴會上的吃食和茶水,若是準備的差了,可就跌了我們沈家的面子。
“母親放心,兒媳一定辦的體體面面風風光光的。”李寶珠笑眯眯的保證,隨即又面現爲難,“不過母親也知道,兒媳這個月沒有領到月錢,手裡沒銀子,這可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許氏眼皮直跳,心想你還來給我哭窮?莫非以爲我不知道你院裡的丫頭婆子個個都得了月例?
那些銀子從哪來的?
還不是從阿澤那裡哄騙去的!
許氏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跟着個陰險狡詐的丫頭生氣,簡直就是自尋煩惱!
“辦簪花會是府裡的事,自然是從賬上支取,你拿我的對牌去向管家領取銀錢就是。”
李寶珠走出梧桐苑的時候,手裡就多了一塊長形的小小牌子。
“這個許氏居然這麼好說話了……”李寶珠低聲嘀咕,“事若反常必有妖啊……”
要小心,小心。
李寶珠拿着對牌就直接去找沈府的大管家,開口就要支取一千兩銀子。
沈府大管家是個叫宋義的身材高大的年輕胖子,他穿着黑色的兩段式袍子,鼻樑上架着一副圓形的小眼鏡,笑起來就像尊彌勒佛。
此時他正眉頭緊皺,盯着手裡的對牌反覆看個不停,“少夫人啊,您確定要支一千兩銀子?”
李寶珠面無表情的說:“你看看我。”
宋義下意識低頭看向面前穿着白色衫裙的嬌小女子,對上她清澈無暇的大眼睛,頓時面上一紅,移開眼睛。
李寶珠指着自己的臉,面無表情的說:“看到了嗎,你覺得我像不像在跟你開玩笑?”
“可大夫人……”
“少廢話!”李寶珠啪一聲把對牌拍在他面錢的桌子上,“對牌在這裡你囉嗦個屁啊,你有問題跟你家大夫人說去,耽誤了我的事,我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義被她突然發飆嚇得一哆嗦,忙笑道:“少夫人息怒,我只是要確定少夫人支取這筆銀子的用處……”
“宋大管家真是位高權重了啊。”李寶珠冷笑道,“主子支取銀子的用處還需要跟你報備不成?旁人支取個幾萬兩銀子也沒見你放一個屁,到我這你就敢打馬虎眼!”
宋義可從沒跟這位傳說中的平民縣主打過交道,此時見她態度強硬蠻橫,心裡是暗暗叫苦。
都是大夫人早先就吩咐過的,不許給少夫人任何一點方便。
可現在少夫人拿着大夫人的對牌來取銀子,他到底是給還不給?
有心不給吧,瞧少夫人這蠻橫模樣,極有可能把他這庫房都給拆了。給吧,又怕大夫人怪罪下來,畢竟現在大夫人才是主中饋之人啊。
李寶珠見他愁眉苦臉,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便緩和了語氣,道:“這樣吧,我也不跟你爲難,你派個人去梧桐苑問一聲。”
宋義大喜,忙出去打發個小廝跑去詢問。
回頭再看那位小姑奶奶,人家已經大模大樣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還把他珍藏着捨不得喝的極品大紅袍翻了出來。
李寶珠自顧自把茶壺的水倒掉換上乾淨的新水,放在茶爐上煮開水。等水開後,隨手就把一小半大紅袍倒進茶壺裡,把個宋義心疼的心尖尖直抽抽。
那可是百兩銀子才能買到一點的極品大紅袍啊……
就算是招待皇帝老子,他也只捨得數着葉子放。
這位少夫人倒好,隨手就給他敗了一半下去。
她泡茶也就罷了,可她根本就不喝!宋義眼睜睜看着她把茶葉倒着玩。一會濾進茶壺裡,一會又倒出來,隨後乾脆嫩白小手一歪,一壺茶葉都撒了出去。
這大紅袍可不是這麼糟蹋的啊……
宋義真的哭了……
心疼的……
“哎呦,手滑了,實在抱歉。”李寶珠拍拍手站起來,若無其事的看着淚流滿面的宋義,“大管家,去問信的人到底回來沒有?我可是很忙的……”
宋義眼見她的眼神又四處亂飄,慌忙點頭,“不用了!奴才這就取銀子給您!”
宋義乾脆利索的取出了一千兩銀子給李寶珠,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你看,這多好,你方便我也方便。老宋啊,你是個聰明人,我看好你哦。”李寶珠拍拍他的肩膀,拎着沉重的一箱銀子,就像拎着一籃棉花那麼輕鬆,哼着歌走了。
宋義看着他那被糟蹋了一半的茶葉,心疼的直抽自己耳光子,“叫你嘴欠,叫你嘴欠!”
這時那個被他叫去問信的小廝跑回來,一眼看到宋義正抽自己嘴巴子,呆站在門口,結結巴巴的說:“宋大管家,大夫人說,說……”
“說什麼?!”宋義雙眼血紅,凶神惡煞。小廝嚇的一哆嗦:“大夫人說,超過一百兩銀子不許少夫人拿……”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