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了有關牢司事及安心等人的事情,本該回王府的耶律卿確實是跟着季琉璃回到了西宮殿。
已是入夜九時,西宮殿內的燭火仍然是亮得猶如白晝。
稍早些時候,季琉璃、耶律卿已經用完了晚膳,此刻仍是坐在食桌前不動彈分毫。
青媌頂着頗爲怪異的氛圍收拾完了食桌,悄悄退了下去。
而青媌離開殿內後的一炷香時間裡,季琉璃、耶律卿就這麼相對無言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要說耶律卿好歹也是見慣了腥風血雨的人,卻唯獨被季琉璃那冷漠的目光盯得背後直發毛。
“好了,我投降。”耶律卿宣佈認輸。“有什麼話你就說,再這麼沉默下去天都要亮了。”
季琉璃也不再沉默,開了口。“接下來我說的事,是君主隱藏了十幾年的秘密。”
“哦?”耶律卿萬分詫異地挑起了眉頭,卻不是好奇這個秘密,而是在意着另外的事情。“既然已經隱藏了十多年,爲什麼單單又要對你提起?”
“這不是正要說麼,你別打岔。”季琉璃說到這裡又瞪了耶律卿一眼,擔心他又開口打岔便提前警告着耶律卿。“在我准許你說話以前,你都給我閉嘴,安靜聽!”
耶律卿看着如此強勢的季琉璃,便知道要是再隨意開口定會惹惱季琉璃。
於是,耶律卿點了點頭,保證不再開口打岔。
“那我就開始說了。”季琉璃深呼吸一口氣,先講到了有關上官思睿的事情。“上官公子……上官思睿他這麼多年來恨東臨皇室的事情,我也是前段時間從上官思睿的口中親自證實過的。
擔心上官思睿再對你、君主、蒼或者雅雅不利,我就順道問了一下元豐滅國一事。
本來想着,要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可以改變上官思睿對往事的認知就好了。
卻沒想到聽到了君主派人誅滅上官一家的真正原因,同時也知道了一個關於元豐國覆滅、東臨國初創的秘密。
衆所周知,元豐君主是被君主……哎呀,這麼說有些亂,我就直接說名字了。
衆所周知,是企圖謀反的耶律德毒害了元紹康,也是耶律德派人誅殺上官思睿之父上官錦鶴一族及所有元豐的皇親國戚。
其實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真正謀反的人,是上官錦鶴跟那些個皇子皇女纔是,耶律德只是不得已才揹負上了這樣的污名。
當年元紹康接到了自己親信上呈的密報,說上官錦鶴跟二王爺元晉柯、四王爺元晉奕、七王爺元晉穹等人牽扯甚深。
並且,密報上還寫有一些大臣與皇嗣結黨營私、密謀造反的證據。
諷刺的是,元紹康十雙兒女的姓名均在那份兒密信之上。
元紹康對所有人都失望透頂,也知道自己將命不久矣,於是深夜召見他最信任的一個人……耶律德。
元紹康有意將江山社稷及黎民百姓交給耶律卿,也就是想讓耶律德接下帝位。
這樣的臨危受命,耶律德一開始自然是不同意的。
但當知道元紹康所有兒女都企圖謀反的事實,耶律德也只有接下了元紹康‘覆滅元豐,新立東臨’的命令。
才接下這個命令沒幾日,元紹康就駕崩了,留下了一封任命耶律德爲新帝的聖旨。
這封聖旨,是所有人都沒有意料到的,因此並沒有人相信聖旨的真實性。
就這樣,耶律德揹着謀害元紹康的罪名,開始肅清那些奸佞妄臣及皇嗣。
上官思睿記恨東臨皇室的事情,也是因此而起,因爲上官思睿目睹了影衛誅殺上官錦鶴的一幕。
而你母妃被暗害一事,耶律德……還是改口回君主吧。
君主知道你母妃是被栽贓誣陷,也知道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安心。
但他,不能追查此事。
若是追查下去,的確是能夠懲治了安心,卻無法將整個安家連根拔起。
你母妃去世的那幾年,東臨正是內憂外患之際,還好有安家的三名將軍頂住了境外的敵軍攻勢。
也正因爲如此,安家在東臨的地位舉足輕重。
一旦得罪了安家,那整個東臨的局勢就必定隨之牽動。
他身爲一國之君,自然是不能在那個時候爲你的母妃討回一個公道。
還有,之所以刻意疏遠你、摒棄你,並不是真的不在乎你。
就是太愛你,他纔不能在乎你。
你當時還小,沒了你母妃的庇護,完全就是一個可以任人宰割的初生牛犢。
君主爲了避免你成爲安心和其他人的目標,也就只有選擇對你不聞不問。
至於你主動請纓前往邊境守關一事……
雖然他內心極其不願你前往邊境受苦,但也知道耶律智、耶律克在當時仍視你爲眼中釘的事情。
與其讓你在皇城過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暗害的生活,還不如讓你前往邊關守城。
你別看他表面上不在乎你,可有關你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聽到影衛上報你被耶律智、耶律克極盡侮辱的時候,他心疼地哭了。
知道你振作起來開始努力練武的時候,他自豪地笑了。
包括你創立了千凰的事情,他也沒有錯過。
正是因爲相信你無論遇到任何艱難險阻都不會放棄求生的慾念,他才答應了你前往邊境守關的請求。
幾年不見,你回來了,他開心的不得了。
他知道你還因爲你母妃之死而記恨着他,也爲了彌補這麼多年對你不聞不問的虧欠,就下了那道冊封你爲太子的聖旨。
他是認爲你羽翼豐滿到能夠不用懼怕任何人的地步,才這麼做的。
只是你對帝位沒興趣的事情,讓他十分的頭疼。
說實話,他很在乎你,真的很在乎你,在乎到了解你身邊所有的情況,包括我的存在也特意讓影衛去查過了。
前幾日我出現在他的寢殿,他就道出了我的身份,似乎也是知道我懷有身孕的事情。
我問他,光憑對一個人的調查就能完全相信一個人麼?
他卻回了一句讓我到現在仍記憶猶新的話……‘朕信你,只因你是卿兒珍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