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飛來找堯天的時候,是兩日之後。一路上,鴻飛腦子裡不斷盤旋着潭度秋交代他的事情:
記住,一定要把信親自交給堯兒。若堯兒問你什麼,你皆回答是。畢竟在依國軍營,凡事小心謹慎,切記。此事關係到依凌兩國的未來,不可兒戲。
大哥把如此重任交給自己,自己絕對不能辜負了大哥的信任。因此在見到堯天后,鴻飛沒有多言,只是把那封重要的信交給了對方。
我展開那封秋託鴻飛帶來的親筆信,速速的看了一遍。雖然秋的這個方法我並不認同,可是而今之際,也只有這麼辦了。微皺着眉,我看向一臉嚴肅的鴻飛,不禁感嘆,時局不同,連一向吊兒郎當的鴻飛如今也露出了少有的謹慎之態。只是有些事情,我還是想向鴻飛確認一下。
“鴻飛,你確定明日會有人偷襲?”
“是。”咦?似乎門外有人接近?
我看着鴻飛的神色,示意他不用擔心。提聲對門外道:“茄子,先去吳軍醫那,師父一會就來。”
“哦,知道了師父。”
聽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我才繼續剛纔的話題。“秋的計策而今看來還算嚴密。只是,要我對秋動手……。”
雖然大哥讓自己不要多言,不過看見一臉難色的堯天,鴻飛還是忍不住開口:“堯天,你要相信大哥,你們都是亂世中的強者,不會那麼容易會受到的人。何況本來就是做戲。”
“好吧,那麼有勞鴻飛回去給秋覆命了。明日,我自會親自迎戰。”
“好。”
此時的我萬萬沒有想到,明日一戰竟然會給我帶來如此大的麻煩,也沒料到,和秋之間會產生這樣的波折。
依國毅皇六年,依國大將定東將軍秋不忘在依國南疆邊境之城嵐城,率領十五萬大軍迎戰由凌皇親自領兵的二十萬大軍。
當日風沙極大,衆人是視線都不及三米。一陣戰鼓雷鳴,喊殺聲,馬嘶聲頓時響起,戰士們拼命撕殺。在這個沒有硝煙的遠古戰場,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多少兒郎在此化作塵土,又有多少兒郎爲了一將功名,揮灑熱血。
“將軍,凌國有人從西邊突襲,伍副將怕是頂不住了。”
來了麼?我果斷的下了命令:“我去支援,爾等在此死守!”拉轉馬頭,直直往西邊而去,秋,我這就來幫你完成這個計劃。
“伍副將,是敵軍主力啊!是凌皇的精銳!”
“什麼?!凌皇親臨?”伍司額頭冷汗涔涔,難得今日要命喪此處?“兄弟們,死守!決不能讓
他們突破,相信將軍馬上能發現的!”
“是!”提到他們人人心中的軍神,依國兒郎們瞬間打起了精神。爲了將軍,自己也要儘量守住這方戰場。
猛烈的攻勢,伍司看見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倒地不氣,手上的劍揮舞的更迅速了。突然,一道勁風掃來,坎坎低頭避過,舉刀抵擋。映入眼眸的是一身明黃戰袍的威武男子,冷冽的眼神,傲然的身姿,渾身自然散發的威嚴和氣勢……不論是誰,都能一眼認出他來——凌國的新皇。戰場上唯一一個不怕凸顯身穿明亮鮮黃衣袍的王者。
凌皇舉劍再攻,雖招招被伍司勉強擋住,但任誰都看出誰佔上風。伍司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不用多久便會被斬落。
“伍將軍!”就在大家以爲那一劍將要砍落伍司之時,一把墨黑長劍擋住了那致命一擊。
“秋將!”兵士們個個一掃低落,士氣頓起。是他們的主帥來了,他們依國的新戰神!
“兄弟們,援軍已到,咱們拼了!”
“有!”聲勢如虹,口號震天。
這邊我和秋打的“難捨難分”,雖然心裡覺得有些對不起戰場上的那些兄弟,自己不可謂沒有私心,無奈這已是現狀中最好的選擇。近身的一擊,我詢問的眼光看着秋,那個射箭之人呢?
秋微不可見的點頭,我知時候到了。假意一劍刺中秋,秋順勢落馬,一旁跟隨的潭默立刻把他拉上自己的馬背。“保護皇上!”
利箭破空聲響起,我等待的那支箭終於來了,我靜下心微微偏開要害,可……
“不——!”
“王爺!”
看着在我眼前緩緩滑倒的玄衣男子,熟悉的臉孔,熟悉的笑容,胸前被插着一支貫穿的羽箭,血染紅了那珍貴的錦緞。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冉椿——”悲切的聲音迴盪在嵐城戰場的上空,久久,久久。
凌國軍營
潭度秋一臉陰沉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衆人,許久才咬牙切齒的問:“人呢?”
潭默不敢擡頭,他知道今夕不同往日,主子的脾氣早就大變。即使是找到堯主子的現在,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隨淡漠卻內柔的主子了。“回皇上,找不到那射箭之人。”
“該死!”手中的杯子瞬間化作粉末,灰飛而去。他不能控制自己騰昇而起的強烈怒氣,原本只是假意射向堯天的箭竟然帶上了七步閻羅!雖然堯天並未受傷,可那個人的箭卻實實在在是想置堯天於死地。要不是那個御王出現替堯天擋了一箭,真不知會如何。擋箭……卻沒想要翡冉椿的命……緊緊皺起的眉頭,語氣更冷冽的問:“他是哪個副將帶的?”手中無阻隔,指甲深深刺進皮肉中。
“屬下該死。”衆人倒是齊聲。
“朕問你們是何人的副手!”見沒人回答,潭度秋怒極反笑:“好好!好!你們一個個都不說是嗎?”眯起是雙眼透露出噬血的暗紅:“那,朕就把弓兵營的全給斬了!”
“皇上!”潭默和潭回擡頭,不敢置信他會下這樣的命令,卻又畏懼於他的迫人威嚴。可那是幾千人的性命啊,自己怎還能沉默?不過要他們說出那親如兄弟的人,他們也是萬萬不願的。
“皇上,一切均是潭默的錯,請皇上降罪。”
“不,是潭回的錯,皇上請賜罪。”
“你們!”面對一直忠心耿耿跟隨自己的這兩名部下,也可以說是自己的兄弟,潭度秋一時竟
說不出到嘴邊的話。只是死死的瞪着兩人。
還好,皇上至少還能保持一份理智。衆將士暗暗摸汗,剛纔真是替兩位正將軍擔心。
“讓我進去!”
“隨將軍,皇上在裡面,你不能隨便進去。”
“讓開!我要進去,別讓我動手!”
“隨將軍!隨將軍!”
營帳的簾子被一把掀起,潭隨大步走進來,“碰”的重重跪倒在地上,磕頭道:“罪臣潭隨前來領罪,臣監察不嚴,讓漆國奸細混進弓兵營,還擅自在今日之戰中射傷依國御王,臣請皇上賜臣死罪。”
原來,他們不說是因爲潭隨的關係。不過,聽了潭隨的話,自己反而冷靜下來。是啊,七步閻羅是漆國皇室秘藥,是轉用於暗殺的劇毒,一般人又怎會有?看來,那人是等不及想要出手了。
“潭隨,念你跟在本王身邊多年,爲本王做了不少事。就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去把那人給我找回來,不論生死!”
“臣領命。”
範衍星,你果然沉不住氣。當初自己的就說過,不要逼自己,而今既然已經回了凌國,坐了這個原無意爭的位子,那又怎好不滿足你三番兩次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