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大紅色的錦衣,眉目如畫,頭戴鳳釵,脣塗胭脂,媚眼如絲……此一人竟爲男子。只聽他道:“範莊主,今日我絕蓮教能在武林衆英雄面前佔得上風,還真多虧了你了。”
就此一句,便道明瞭今日之事的主謀。場下頓時響起絡繹不絕的唾罵聲。一名海滄派的弟子大罵:“狗賊!原來衍劍山莊都是寫與魔教中人爲伍的卑鄙小人!”另一人馬上接着罵:“誰麼狗屁的衍劍山莊,令人不齒!”……
我暗暗觀察着周圍,奇怪的是不見藥王谷的人,如果他們在,也許就不會被人下藥而不自知了。自己對藥理只限於懂與解,但並不精,更是不會那些下藥的手段了。感覺手腕一緊,順眼看去。是潭度秋拉着我的手,朝我點了點頭,我懂他的意思,暫時毒性被抑制,他無大礙。
那邊,焚天池的阮泯元突然開口:“範莊主!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不知此時你是否願意解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過他口氣中卻帶了絲不容置疑的霸道。不虧是一方霸主,處於下風仍能冷靜從容以對。
“呵呵,阮尊主請說。”範魘假笑,他可以不回答他們的任何問題,但是剛纔主子似乎有意想讓他說出計劃的一部分。
“我們是何時中毒的?”
範魘冷冷一笑,“這個問題,你們可以請絕教主來回答。”
那名紅色錦衣男子此時狐媚一笑,真有點東方不敗的感覺。“範莊主看得起在下,使得在下手下在幾日前便潛伏在莊中,前日的晚宴,大家服用的食物中並未混入任何的毒,只是加入了一切勾芡汁味的容粟粉。不過麼……”他呵呵笑出幾聲,“加上了今日院中那幾味花粉之引,便成了化功散之毒。”
不對,秋中的並不是化功散之毒,那又是怎麼回事?剛想開口追問,阮泯元卻先我一步。
“原來竟是在那日便安排好了一切麼?看來範莊主和絕教的協議很早便達成了?或者說這場武林大會的目的原本就是困住我們?抑或除掉我們?”阮泯元沒有想象中的慌亂,只是淡淡的道出他的推斷。假如真是他想的這樣,而今自己已經讓對方得逞,有什麼必要去唾罵?徒增無用。
場中譁然,阮泯元說的是真的?那他們今日難得要命喪此處?如真如此,江湖必然大亂。
“阮尊主莫擔憂,我們只是想和衆位做點交易罷了,怎敢真和衆位鬧出什麼來呢?江湖還是需要各位共同的存在才能保持平衡呢。”範衍星此時開口了。但口氣中的不容置疑顯而易見。言下之意,今日他們沒有反抗的餘地。
阮泯天抿脣不語,今日難到就註定要任由他們予取予求了?他堂堂焚天池的少主,多少江湖風雨都走過了,卻因爲一個衍劍山莊的名號,斷送了自己的小命?是的,他是個驕傲的人,絕不會任由範魘他們開條件,與魔教爲伍不如自此隕落,他亦不悔。焚天池百年的名號決不能在他手中受到絲毫的污跡影響。
“笑話,我倒想看看,你們有什麼能耐。不就是化功散?你如此駕定我們就會任你擺佈?”
我冷冷的笑着,毫不畏懼的站直身子死死看着場上的幾人。“我倒是想知道,是誰在秋的身上下了情殤之毒。”如果是化功散,他也許會考慮只是教訓下對方,但是是情殤之毒,如此惡毒的毒,他定讓下毒之人嚐嚐何謂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沒中毒?”絕蓮教教主絕魅不可思議的看着站立在場下,一臉冰冷的陳堯天——他此時正散發着聶人的煞氣。這不可能,他們的秘方從沒有失手過,除非……“你是抑毒體質?!”
我好笑的看着吃驚的對方,似乎連範衍星也有點吃驚。“抑毒體質?呵,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的體質,不過,想讓我中毒,你們可能還待多花點心思。”冷冷的睨了眼範衍星,口氣中的冰冷足以讓人寒戰。霸天神功練到之後,只有自己的情緒有所波動就會自然的發出相應的威壓:“說吧,誰下的毒。”
“如果今天,你能從這裡離開,或者你能打敗我,或許我會告訴你。”範衍星似乎很輕鬆,沒有受到對方威壓的影響。
我握緊了雙拳,指甲陷進皮肉也未覺疼痛,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音表現了我此時的憤怒。不能衝動,我一次次的告誡自己,生怕再中了對方什麼圈套。
“我想,範莊主的確應該給我們個交代不是麼?”潭度秋看見堯天的表情,知道再不出聲他就要忍不住了。對方還不知打什麼注意,衝動不是解決事情的好方式。
“範莊主?”我疑惑爲何秋是對着範衍星說這話,難得……
“哈哈哈哈,不虧是潭度秋。連這也看出來了麼?”範衍星突然大笑,好,好一個潭度秋,不虧是有資格和他稱雄南北,分庭抗衡的一方霸主,如此的冷靜,如此的果斷,如此的洞察力和細膩的心思,周到的考慮和推斷。“不錯,衍劍山莊的主人正是在下。多少年了,你是第一個如此正視我的對手,我該說什麼呢?可惜了,你註定是我的手下敗將。”曾經,多少江湖人輕視他這個年輕的小子,不知不覺間,人們總把在外打理莊務的管家範魘當成了莊主,而自己根本不在意,因爲真正的衍劍山莊人又怎會不知他們有個運籌帷幄之中的主子——範衍星呢。
範衍星此話一出,包括連絕魅和阮泯天在內的雙方人馬都詫異的看着他,原來,如此強大的衍劍山莊竟是如此稚嫩的一小子在掌握大局麼?若真如此,不得不承認,不論手段還是才華,範衍星都是技高一籌,令人不得不折服的。
潭度秋也不惱,依舊淡淡的口氣敘述的他的推論:“當日我收到你的邀約前來參加武林大會也在你意料之中吧。所以我們的行蹤纔會被外人所知,而中途絕蓮教的追殺也是你透露的消息。你本來就沒指望對方能阻殺我們,而只是想削弱我們的助力,而你成功了,因爲月部幾乎全滅……”
什麼?!原來正真的主謀是他!那個範衍星!潭回和潭隨霎時紅了雙眼,殺氣猛增,哪怕現在內力全失,若不是主人警告的眼神,也會拼命衝上去和對方拼命。
“只是你沒想到我的傷恢復的如此快,在進入衍劍山莊的那一刻你就派人暗試過我的武功,也知道了我的傷勢已基本痊癒,你心裡不是不急只是無從下手。於是你藉機說召開宴會,而在宴會的途中你故意離場,想引起堯兒的注意是不?因爲你早看出我和堯兒的關係,便利用他來給我下毒。”潭度秋感覺拉着他的手一緊,安慰的反拍拍對方的手,繼續道:“你故意讓堯兒知道一些事情,讓他爲了我來參加比武,只是爲了留住我,因爲你探知了我欲離去的消息。而我的情殤之毒,若我沒猜錯的話,便是那一夜你在晚宴裡下了,而引發這味藥的引便是堯兒吧?”
範衍星鼓起掌來,“不虧是潭度秋,不錯,那日他來探查時的機關上並未有藥引,但若安全通過機關陣法,那必然會到達庭中大樹,那樹的周圍便帶有那藥引的粉末。話說回來,若你和他並非那種關係又怎麼會毒發。”說到最後,語氣裡竟帶了一份狠毒與嫉妒?
“這一切的一切你以爲我不知,可你也何嘗 不是高估了自己?也許我本來根本不會想到一切,就是你那一次次的試探才使我懷疑你又可曾知道?就爲了那個不知所云的羊皮卷,你真覺得有必要做到這一部麼?毀了衍劍山莊一世的美名,毀了它在江湖中的地位,甚至和我作對,別人不知,你不會不知我不管江湖世事的真正原因不是麼?你這麼做是給我機會打破一切的平衡麼?”
範衍星的雙眸似乎有一瞬間的動搖,之後趨向平靜。淡淡的笑:“也許,你說的對……”轉而又是一抹狠絕的神色乍現:“不過,而今我有必須得到的東西,不管是寶藏還是人,都將會是我範衍星一人所有!”
潭度秋的表情也冷了下來,雙眼微眯的看着對方:“你覺得你有這個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