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寶藏的事告訴秋, 讓他和自己匯合前去一探究竟;還是暫時先壓下,去尋得自己的另兩位藥引?
這個問題堯天考慮了好久,可是諸多的問題隨之而來。若選了前者, 想到秋現在的身份, 也不是那麼容易抽身前來的, 勢必要等上一段日子。若選了後者, 堯天又覺得心裡不舒服。寶藏的事情關係重大, 壓在自己心裡仿如巨石,何況此圖本就是秋的東西。
到底如何做呢?他又不能讓秋髮現自己的異樣,不想讓他們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身中劇毒的事實。
“哎……”無奈的嘆息。從昨晚至今, 堯天的心緒始終就牽掛着此事。現在已是午後,堯天起身, 決定帶煙白出去散散步, 化解一下內心的鬱結。
“少主, 少主準備去哪?”
回頭,見是潭隨。他們未免太多心了吧, 這讓他如何去尋令兩味藥引?自從經過昨日那事,現在想要擺脫他們實屬不易。
“只是出門逛逛,不必擔心。”左右望了望,繼而問:“怎麼不見回?”
“他去準備乾糧了。少主不是說明日繼續出發嗎?”少主的行程雖然怪異,但他的職責只是保護少主, 其它的不用也無權過問。
“恩, 你也去準備準備吧, 我在市集走走就回。”
“可是少主……”
“好了隨, 沛城不是什麼大城, 這彈丸之地的小集市有何好擔心?即使遇到何事,我也能趕回客棧與你們會合。”
“是。”潭隨見堯天的神色已染上不耐, 語氣又如此強硬,欲出口的話只好作罷,改爲領命。
堯天轉身離去。內心本就煩躁,如何還要他們跟着?豈不是更給自己添亂嗎。
沛城本就是個邊關小城,市集自然也不大。可就是這樣一座邊境小城每年卻吸引着無數的年輕男女來此,井然一副旅遊勝地的模樣。
這是爲何?原來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沛城有一顆姻緣樹,據說這顆姻緣樹是當年暗神和狐仙王種下的,爲了見證他們的愛情。所以每對在此許下姻緣的男女都能得到庇護。暗神和狐仙王的愛情故事是長魯大陸廣爲流傳的佳話,據說當年狐仙王因某些原因而長眠不醒,其愛人暗神則爲此遁入魔道,最終遭到蕭家人的封信。
暗神嗎?堯天看着眼前的那顆參天大樹,樹上掛滿了綢緞系成的結。爲了情愛遁入魔道的真神?呵呵,這個世界原來也有如此偉大的愛情。若是自己,會否這麼做呢?
“年輕人,你是第一次來此?”
堯天側首,原來是一邊擺茶水攤的老伯。“是啊老伯,這裡的人真多呢。”
“呵呵,這是。這個世上啊,多的是癡男怨女,爲情所困之人。只要心中有情愛,來此的人便不會減少吧。”
“這裡當真這麼靈驗?”堯天的好奇心倒是被挑了起來。
“靈與不靈自在人心喲。”老伯哈哈笑了幾聲,給堯天遞去一杯茶:“來,老頭子請你喝杯茶,若有興趣便去試試吧。”
堯天笑着接過,“謝謝老人家。”低頭喝了一口,繼而瞪大雙眼,情不自禁道:“好香,好茶!”沒想到在此小巷也能喝到如此爽口的白菊,怪不得老人家的攤位如此紅火。
“喜歡就好,這可是老頭子自己種的好菊。”老伯聽見有人誇他的茶好喝,立刻笑的合不攏嘴,自賣自誇起來。
“名副其實。”堯天豎起大拇指,“老伯種茶和泡茶的功夫都是一流呢。”
“呵呵,來來,再喝一杯。”
“好。”
堯天一連喝了三杯,出來時的鬱結也瞬間消散,心情頓時暢快起來。
“小夥子,喝了茶,要不要去許個願?”
堯天一楞,繼而笑着搖搖頭。“不了,老人家,我並不信這個。何況您不是也說靈不靈自在人心嗎?”他和秋的愛情,他要自己去守護。暗神……堯天撫摸上自己的面具,臉上的笑轉爲苦澀。與其靠那所謂的暗神,不如靠自己。付出與得到的等價原則既然無法打破,那就讓一切皆在掌握。
“好吧,既然如此,小夥子你就隨便看看,老頭子我去照看生意去了。”
“好。”堯天對老人點點頭,目送對方竄入擁擠的茶桌間。若能和秋自此過着如此簡單的生活,也不失爲一種幸福啊。
再轉身,看着眼前人頭攢動的景象,心境已與剛纔截然不同。一次次迷茫着卻能自我堅定着,堯天就是這樣一個凡於紅塵卻不凡於世的人。
而待堯天離開茶攤後,一位帶着斗笠的白衣人走進攤位中。白衣人在茶攤邊緣的一桌坐下,隨後便見剛纔的老伯迎了上來。
“這位少俠要什麼茶?”老伯笑眯眯的問。
白衣人不語,片刻後掀起自己斗笠前的黑紗,幾縷白色的髮絲飄顯出來。隨後,俏皮的語氣帶點埋怨的說:“大伯,都忘記你家何兒了麼?”
賣茶水的老伯一愣,隨即臉色一沉的轉身離去。卻不料對方立刻起身攔住了他。
“大伯,您還在生氣啊?好啦,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您就回來吧。”自己可是好不容易纔找到大伯的蹤跡的,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勸人回家。
“不回。我說過我不再姓蕭,我也不再是你大伯。你走吧。”當年的事情始終讓自己耿耿於懷。
原來白衣男子正是蕭家長子蕭何。此次前來是尋回離家的大伯蕭盡,也就是茶攤的主人。
“大伯,你難道想看着你弟弟唯一的弟子遇難嗎?”好吧,無奈之下只能用絕招了——誘拐!
“遇難?你說什麼!你別騙我,我早就算過潭度秋的命格,他雖一身波折卻是註定成就大業之人。何會遇難?何況他身邊應有命定之人的庇護。”
“命定之人只是改變大陸的天運,不代表能庇護一個人。大伯你別不信,若命定之人該庇護潭度秋,那他爲何不在潭度秋身邊,而出現在這沛城之中呢?”
老伯一下子瞪大了眼,難道命定之人是剛纔的……
“大伯也發現了吧,他的命格之奇,天下又如何會有第二人呢。”
真的是他!怪不得自己看不出對方命理。原來他就是長魯大陸的命定之人。那麼,潭度秋身邊難道真的會出現危機?“潭度秋如今已經是皇帝,身邊自然有衆多高手保護,如何會有危險?”
“大伯啊,劫數不可免。隨着命定之人開啓的命運,守護星各自的劫數也開始了吧。御王的劫數我已然替他渡過,可是潭度秋的,我怕是無能爲力了。”
“爲何?”
蕭何一反剛纔的笑臉,嚴肅了面容道:“青嵐醒了。”見對方也是驚恐的瞪大了雙眼,蕭何點頭肯定了自己的說辭。“大伯,回來吧。蕭家本身的劫數也將開始。”
蕭盡沉默了半餉,千言萬語最終化爲一聲嘆息。罷了,現下,自己也唯有回去一途了。
蕭何聽着蕭盡那聲綿長的嘆息,知道自己的勸說是成功了。可是自己話中的憂慮並非空穴來潮。青嵐,自己也無法琢磨的存在,的確叫人忌諱三分。
“既然知道命定之人在此,你不打算去和他會會面嗎?”
“不了。我此行只是來找大伯回去而已。”自己和堯天,雖素未蒙面,卻也非毫無相交的吧。終有一天,自己會和他見面的,卻非現在。只是,有件事倒是可以順帶的解決。
“大伯,何兒我需先行一步趕回去見大長老,這個,還拜託你幫我交給堯天。”蕭何自懷中取出一物,是一朵豔麗的紅花。奇異的是,它的花心有五種顏色。
“這是……五蕾菊!”天下至毒的奇花,卻也是可解天下毒的聖藥。蕭何盡然能拿到它!老人第一次正視這名記憶中名不見經傳的蕭家繼承人,蕭家這代長子。當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是無蕾菊。”蕭何點頭,把它連同包着的布巾一併交到蕭盡手中。“只要給堯天,他會知道所謂何意的。”
“我知道了。”蕭盡再次深深的看了眼前人一眼,隨即轉身道:“不怕我不給他?”
“哈哈哈。”
身後傳來一陣大笑,繼而是蕭何爽朗的聲音:“蕭家之人,豈會做出如此侷促齷齪之事。何況是大伯您,蕭家之虎的名聲當年何人不知道何人不曉。俠義心腸,一代宗師,若我不信,非但自毀蕭家招牌,更是範了蕭家家規的第一條:懷疑族中長者威嚴。大伯,你說是不?”
蕭盡沒有回頭,但嘴角卻掛起了得意的笑容。“你回去吧。”
“如此,便有勞大伯了。”
堯天逛完市集,臨進客棧,卻又巧遇上姻緣樹下的茶攤老伯。
只見他此刻已經換下一身粗布衣,頭髮也梳了起來,整個人精神不少,也年輕不少。
“老伯?”莫非他倆真的有緣至此?堯天早不是初入江湖的無知少年了,此刻是他可以肯定這位老伯是有事前來的。只是自己與他不過是杯茶之交,何爲特意前來?
“堯天。”
皺眉,身體本能的開始防備。
“莫緊張,這個是何兒託我給你的東西。”蕭盡把東西遞了過去。
堯天神色狐疑的接過,小心翼翼的打開,隨即震楞。是五蕾菊!自己欲找的第二味藥引。
“這是何人所託?”堯天問的緊張急湊。是誰知道自己中了毒?除了自己,誰能知道?
“蕭何。”
簡單的兩字,讓堯天恍然大悟。是了,若是長魯蕭家長子,那邊不足爲奇了吧。自己也習慣了對方的來去無蹤。雖然,未曾與之見過面,但堯天卻不知爲何就是無條件的相信着對方。“那您到底是?”
“蕭盡,蕭家之人。”蕭盡並沒有掩埋的打算,也覺得毫無必要。
“原來是蕭伯伯。”那就不奇怪了,“蕭伯伯是否願和我一起回客棧吃個便飯?”自己收了如此重的禮,自然要表達一下自己才心意。也順帶,有些事想請教。
“堯天的好意我心領,只是我還有事要辦,下次吧。”他不曾忘記潭度秋的事,也不曾忘記蕭家的事。堯天既然離開潭度秋,自是有他的事,蕭盡不打算問,也不打算多說。畢竟,能知天命卻不能直言天命,這是歷代蕭家人都必須銘記在心的詰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