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青天日漸高,玉龍盤曲自妖嬈。
無邊綠翠憑羊牧,一馬飛歌醉碧宵。
遼闊的疆域矯健的馬匹,清澈的泉水野花的美麗,搖曳的蘆葦飛翔的天鵝,肥大的羊羣樸實的牧民。這裡是北方廣遨的草原,亦是擎天堡建址所在。
此刻,萬里晴空下的草原上,兩匹矯健的駿馬飛馳而過,帶起陣陣涼風。
“大哥,你慢點!”落後之人一邊奮力的策趕着身下坐騎,一邊大聲的朝着前邊之人喊。
“是你說楓找我有急事,怎的還要我慢點?”前面一人邊說邊稍稍降低了策馬的速度。
“你那潭影是可是千里名駒,世上又有幾匹可與之匹敵?我們的速度不慢了。”
“鴻飛,我知你本就喜愛潭影,無奈它不肯讓你接近,我也沒辦法。”
“大哥你就偏要戳人痛處纔開心麼?”他家大哥,何時變的如此“惡毒”了?不過,自己寧願
他惡毒,也不願他回到幾年前的那種模樣。
“駕!”沒有理會身後人的抱怨,低喝一聲,馬兒飛速撒踢向前跑開去。
“大哥你一定是故意的!”
身後傳來不甘的喊聲,頓時在草原上傳播開,驚得吃草的牛羊紛紛擡頭張望。
巨大岩石和紅木堆砌相切而成的宏偉建築,透露着北方特有的豪邁氣勢。這兒便是北方膾炙人口的天下第一大堡——擎天堡。
門口瞭望的侍衛遠遠便看見了兩匹急速靠近的馬兒,其中一匹的脖頸裡掛着鮮豔的紅色綢緞編制的串響鈴。
“是堡主回來了,快打來大門!”侍衛甲大聲朝着內裡的守門侍衛呼喊。
“堡主回來,打開大門!”
巨大的木門向內緩緩打開,轉瞬間,兩匹馬兒已經風馳電掣般的經過大門,帶起了一層泥土和草屑。
勒住繮繩,跳下愛駒,擎天堡的主人便看見了從議事堂迎門而出的儒雅男子。
“大哥,你回來了。”
一聲叫喚,柔和了對方剛毅的臉龐。潭度秋微微頷首,問:“今天身子感覺如何?”語氣中的關切顯而易見。
“楓很好,謝過大哥。”儒雅男子便是南宮楓,這擎天堡的二當家。
“那便好,聽鴻飛說你有事找我。別站這兒了,我們還是進去說話。”潭度秋再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臉色,繼而道。
“說到這個,鴻飛人呢?不是和大哥一塊兒回來的嗎?怎的不見他?”奇怪了,回來就不見人,那小子是去了哪裡?
“去見湘宜妹子了。”
南宮楓恍然大悟,隨即低低的笑了幾聲,跟着潭度秋入了內室。臨時還不忘回頭對身後的潭默吩咐:“去把三當家和四當家都叫來。”
擎天堡的議事廳佈置的十分素樸,除了幾把桌椅再無他物,體現了擎天堡主人的做事風格。
此刻,四位當家齊聚一堂,爲着今日南宮楓的“有事”一說。
“二哥,到底是什麼事?”四人中最小的湘宜首先開口,她剛找三哥討論着年底各家酒樓收益的事,便被默總管叫了來。
“我打算同你大哥三哥出堡去辦點事,小妹你正好藉此回沈家看看,前些日子不是老說沈老爺子想你回去陣麼?”南宮楓笑道。
“什麼時候決定的?大哥、三哥,你們都知道?”沈湘宜見兩人點頭,頓時鼓起雙頰,略帶生氣的說:“你們怎麼這樣,做事老是事後才告訴我,老把我當小孩子看!”
“湘宜,我冤枉,我也是才知道啊。”一旁的東方鴻飛立刻叫屈,南宮楓是提過要陪大哥出堡去嶽山的事,可是他不知道對方不準備帶上湘宜妹子啊。
“湘宜,你是該回家去看看了,沈老爺子思女心切,你這做女兒的不要忘了孝順之心。不然,我這大哥也覺得愧對沈家。”湘宜本是沈家千金,機遇緣份下與自己義結金蘭共同創建擎天堡,爲了擎天堡整日忙碌,都讓自己忘了她也是位姑娘家。
湘宜見大哥如此說,心知對方也是爲自己好,當下不再抱怨。自己的思家之情早已氾濫,若非堡中事務繁忙,怕是早就跟大哥請辭回家探望了。“好吧,大哥你們打算何時回來?”
“看情形吧,湘宜你就好好在沈家休息,堡內還有潭默看着,不會有事。”潭度秋見沈湘宜點頭,轉而問一邊的南宮楓:“師父的信是今早到的?”
“是的。”南宮楓知道不才老人對潭度秋而言不僅僅是師父,更像是他的父親般。連皇帝都不曾放在眼裡的潭度秋,對其的尊敬可謂獨一無二的。因此一接到信,他便急着讓鴻飛去找他回來。自己則着手安排離堡的事宜。不才老人既然託人傳來口訊讓大哥速速回嶽山見他,想必事情不一般。
“那好,咱們明日就出發。”師父急招,定是有什麼大事。莫不是……
嶽山,集天地靈氣於一體的靈山。卻因地勢險峻,絕壁斷崖,盤山而繞的藤蔓與終年瀰漫的霧氣叫人望而卻步。漸漸的,人們開始謠傳關於嶽山的妖鬼奇譚,更爲嶽山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此刻,原該被人認作無人敢入的嶽山山腳,三位年輕男子無視樹立的荒涼碑牌毅然踏入。爲首的男子駕輕就熟的在山間錯綜的小道間穿梭,另兩人緊緊跟隨。不一會,幾人便來到了半山腰的一片空地處。
“大哥,我與鴻飛便在此等候吧。”南宮楓知道再前面就是不才老人的居所,自己和鴻飛不便進去。
“好。”潭度秋運足內力,足下一點頓時飛出十米開外。這段看似空曠的林地實則暗藏了五行八卦的陣法,潭度秋每個停留地都是一個陣點。自跟師父習武開始便經常出入此處,陣法潭度秋的陣眼也早就記熟了位子。不一會,眼前的景色一變,滿地各色的鮮花與不遠處的木屋出現在自己眼前。
心中有些動容,自從自己下山後,這是他第一次回這裡。當初下山,師父有令若非他招回,不得歸山。眼前這個自己修行的地方,充滿了他當年習武學藝時快樂的記憶,也充滿了映雪相伴的身影……映雪,想到她,潭度秋的臉色不禁一暗。
走近木屋,還未敲門,裡面便傳來老者的咳嗽聲。潭度秋一緊張,也顧不得其他,慌忙的喚了聲:“師父!”同時推門而入。
屋內坐着的老者身穿一身道袍,白髮白眉,臉頰微微凹陷,顴骨突出,額頭飽滿,鬍鬚及胸,果真有點老道的味道。因此,外人也稱他爲“不才”道人。
老者看了看面前風塵僕僕的徒弟,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秋兒,你來了啊。過來坐吧。”
潭度秋默默的在老者身邊坐下,眼神卻一直憂心的看着老者。
“爲師沒事,只是略感風寒。”老者安撫的拍拍潭度秋的肩,而後打量了他半響:“秋兒,當
初的你還是個倔強的娃兒,如今卻已經成大出頭了。師父真的很欣慰,有你這麼個出色的好徒
兒。”
“師父……”不知爲何這話聽的潭度秋鼻腔有點酸,眼眶有點澀。
“徒兒,你聽爲師說。”老人突然正色,自懷中拿出一物,遞予潭度秋。“這是爲師這輩子答應爲人守着的東西,現在爲師交給你,你要替師父好好藏着。若能參透其中奧妙,便去尋了它吧。”
“師父,你……”爲何覺得師父的話如此奇怪?既然是師父要守着一輩子的東西,爲何又交予自己?難道師父他……
想到這,潭度秋突然就瞪大了雙眼,略帶顫抖的嗓音透露了他此時的心情:“師父,徒兒不要這東西!師父不是能自己守着嗎!”
“傻徒兒,一切皆爲天命。你我的相遇,你與映雪的孽緣,映雪的離去,還有你命定之人的出現……一切皆由緣起,又爲緣滅。天之所向,唯有命定之人能改變。”作爲蕭家的一份子,他又何嘗不知天命的難違。
“師父……”
“徒兒若還把我當師父,便收下此物,莫要再多言了。”老者堅定的把東西遞給潭度秋,潭度秋無奈的接下,卻是無法控制力道的牢牢握緊了手中之物,藉此發泄。
“爲師和映雪虧欠你太多,爲師雖然無法治癒你的毒傷,卻知有人定會替你解去。秋兒,記住,別再爲了雪兒的事情而消沉,她本就非你命中相伴之人。”
“命定之人,我的命定之人又到底在何方呢?”潭度秋苦笑,並非不信他師父所言,只是不信他自己,因爲他的心早在映雪在他懷中死去的瞬間也跟隨地冰封了。這樣的他,叫他如何再去愛?
“異星已現,天之所向。跨越了時空與千年的羈絆,只爲改變命定的方向。”曾經註定要因戰亂而滅亡顛覆的長魯大陸,迎來了它唯一的希望。“你的命定之人,即爲那異世之人。堯,欲與天改運。”
潭度秋聽着不才老人的話,把這些奇怪的語句牢牢的記在了腦海中。剛欲再開口,卻被一道勁氣推出門外,屋門隨即閉合。
“你去吧徒兒,我給你的那張羊皮卷內還有一封爲師給你的信,你且下山後再看。切記切記。”
“師父……”在門口楞站了片刻,心知師父脾氣的潭度秋忍住眼中欲落的淚。退後幾步雙膝跪地,向着木屋恭敬的磕了三下頭。“師父,徒兒就此拜別!”咬牙,起身,不再帶半點留戀的離開。
屋內,前一刻還精神抖擻的老者突然猛的噴出一口血,臉上開始泛起奇怪的黑色圖紋,接着臉部開始潰爛,身體也開始萎縮佝僂。
天機,天極。泄之前者天罰其身,露之後者神滅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