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手錶,顧安塵精確的掐着給向南依冰敷的時間,剛好25分鐘。
取下了冰袋,他看着她依舊有些紅腫的腳踝,俊眉微皺。
剛纔護士已經送了消腫的噴霧過來,他仔細的給向南依上了藥,感覺到滿屋子都被濃重的藥味給瀰漫,心想如果明早她的症狀沒有緩解一下的話,他就該考慮去和歐景琛“談談人生”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向南依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然後轉頭看向了顧安塵。
她的意思很明顯,他還不走嗎?
已經幫她上過藥了,也幫她冰敷完了,他還不離開是打算今晚睡在這兒?!
想到這種可能,向南依搭在腿上的手指不禁一下一下的輕撓着。
“困了嗎?”剛纔看她看了一眼時鐘,應該是準備睡了。
緩緩的點頭,向南依斟酌了下開口,“你也快回去吧,很晚了……”
聞言,顧安塵挑眉。
“不是說了,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嘛!”身姿閒適的靠在了椅背上,顧安塵輕笑。
向南依微詫,她是在他剛趕來的時候沒有離開讓他離開,但不代表着她讓他整晚都陪着她。
“明早護工纔會到,今晚我留在這兒。”
不出意外的是,她搖頭拒絕。
凝視着向南依微垂着頭,顧安塵幽深的黑眸微微眯起,神色愈見清冷。
“我走了,誰照顧你?”
向南依依舊執拗的低着頭不吭聲,完全就是打算“裝死”到底的樣子。
“你家人都不在這邊吧?”
忽然聽到“家人”這兩個字,向南依的心猛地一緊。
這麼熟悉又陌生的詞彙,她好像從未擁有過。
明顯感覺到向南依變得更加憂鬱,顧安塵不禁皺眉,回想着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心下奇怪。
是因爲自己提到了她的家人,所以讓她想家了?
“有沒有看過朱德庸先生的《絕對小孩》?”忽然,顧安塵問了她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愣愣的對視上他深沉的眸光,向南依微微點頭。
她很少看漫畫,但是朱德庸先生的創作很不一樣。
他的漫畫獨樹一格,標誌的“娃娃看天下”,諷刺成人世界,反思教養問題,以及孩子世界的天真、頑皮與任性。
可是她不明白,顧安塵怎麼會忽然問她這個。
輕笑了下,他緩緩的握住了向南依的手,“老師說,世界上只有一個地球,所以你們要好好愛護它。披頭聽後回了一句,老師,地球上只有一個我,所以你也要好好愛護我。”
靜靜的望着顧安塵,向南依疑惑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他忽然朝她湊近了幾分,深邃的眼眸望着兩人交握的雙手,脣角微揚,“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向南依,所以,我也得好好愛護她。”
錯過了,就不會再有。
一瞬間,向南依眸光微凝,臉色驀然泛紅。
豔紅的雙頰映着她眼角烏黑的淚痣,看的顧安塵心下一動,他的身子下意識的朝向南依的方向傾了傾卻在距離她額頭近在咫尺的時候停了下來。
剋制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顧安塵的手落在了她的髮絲上輕輕拍了下她的頭,“很晚了,快點睡吧!”
起身準備去將房間的燈關上,誰知向南依竟然主動的拉住了他的手,眼中有一閃而逝的慌亂和緊張,“別關燈!”
腳步頓住的同時,顧安塵有些疑惑的轉身看着她。
“別關……”
“好。”從陪護牀上拿過了被子給向南依蓋好,顧安塵並沒有問她不能關燈的原因,因爲他很怕答案是他不願意聽到的。
也許是因爲她心裡還在防備着他,所以和他共處於一個黑暗陌生的環境裡會讓她不安。
不過比起前一個,顧安塵更希望是她向來就有不關燈睡覺的習慣。
想到這種可能,他卻不禁皺眉。
糟糕,他是開着燈就難以入眠的那種人,以後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的話,這會是一個問題。
雖然人還沒有追到手,但是顧大少很明顯已經篤定自己的勝利,並且開始爲將來的一切做準備了。
房間很安靜,向南依閉眼躺在病牀上,可其實卻並沒有什麼睡意。
她的小烏龜沒在……
雙手交疊的放在枕側,可是食指卻忍不住輕輕撓着枕頭,腳踝處的腫脹感越來越清晰。
大概是因爲睡不着,向南依的神智變得異常清醒,她忽然想到,兩牀被子都在她這兒,那顧安塵待會兒怎麼睡呢?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他好像還坐在她的牀邊一直沒有動過……
微眯着眼睛瞄向了牀畔的那人,向南依卻發現他只是無聲的坐在那,視線落在某一處,專注的望着,只是她分辨不清他到底在看什麼。
事實上,顧安塵正在看的自然就是她。
瞧着她像只小兔子似的小動作不斷,顧安塵不禁無聲微笑。
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撩撥他的心……
免得她一直繃着神經睡不着,顧安塵好心的起身走出了病房,剛好他想到了些事情,最好能趕在她出院之前解決。
輕輕掩上了病房的門,顧安塵撥通了韓諾的電話。
鈴音響了三聲之後,韓諾的聲音毫無意外的在電話那端響起,“執行長,請問有什麼事?”
“幫我在S大附近購置一處房產。”
雖然內心對此感到有些驚訝,可韓諾還是盡職的問道,“請問您有什麼要求嗎?”
“不需要太大,保全系統要很完善,可以即時入住。”
“好的,我明白了。”
“謝謝。”掛掉電話之後,顧安塵透過窗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眼前卻覺得忽然亮了起來。
“怎麼,準備金屋藏嬌了?”
歐景琛調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迴應他的則是顧安塵冰冷的一記眼刀。
藏這個字眼,他很不喜歡。
佔有是那朵名爲愛情的薔薇上的棘刺,並不是愛情全部的樣子,無所謂禁錮或勉強,畢竟她不喜歡他是一回事,而他喜歡她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