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依沉默的站在門外，有些糾結到底要不要進去。
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就這麼直接離開。
但是，她的揹包還在畫室裡。
目睹人家情侶吵架什麼的，她覺得還是很尷尬的。
特別是……
其中一位當事人還和她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幸好他們沒有僵持很久，範梓晴哭着跑開了，向南依又等了一會兒才裝作剛剛清洗完畫具的樣子，回到了畫室。
見舒翰正站在她的畫架前，向南依腳步一頓。
他在看什麼？
對視上向南依微涼的眸光，舒翰神色落寞的從她的畫架前離開。
“這幅畫……”他忽然開口，卻並沒有說完。
疑惑的看着他，向南依有些奇怪。
他要說什麼？
眼神複雜的望着向南依，舒翰最終也只是沉默。
收回了視線，向南依收拾好自己的揹包之後就轉身走出了畫室，卻沒有想到在出教學樓的時候，舒翰從後面追了上來。
“向南依，那幅畫是你自己構思的嗎？”他有些激動，似乎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腳步微頓，向南依轉身回望，“抱歉，無可奉告。”
保護客戶的隱私，這是每個商家都應該遵守的道德規範。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並沒有義務一定要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是與不是，都與他無關。
皺眉看着向南依離開的背影，舒翰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用來束髮的“蝴蝶結”。
那是一枚男士的領結……
想到這，舒翰的臉色不禁變得有些陰沉。
是誰送給她的，上次在宿舍門前帶走她的那個男人嗎？！
*
晚飯時間的校園裡並沒有很多人，廣播中放着悠揚的音樂，播音員的聲音徐徐響起，是一道過於溫柔的男音。
側耳聽了聽，向南依微微蹙眉。
沒有顧安塵的好聽……
想到自己無意識的想起了他，向南依腳步微頓。
最近，他似乎總是浮現在她的腦海裡，讓她時不時的就會想起他的存在。
戀愛中的人，都會這樣嗎？
正想着，某人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看着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向南依腹誹，這人是在她身上裝定位了嗎？！
按下接聽鍵，顧安塵低沉清冷的聲音傳來，“小一，回家了嗎？”
“在路上。”
“嗯，我也快到了，餓了沒有？”
“……沒有。”她聽到電話那端響起了車笛聲，才反應過來他正在開車，於是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就變了，頓了頓，她又低聲補充，“你不用着急。”
他忽然輕笑，“小一是在關心我？”
“……”
“謝謝，我很開心。”某人自說自話。
聽到他道謝，向南依眸光微亮，將他中午對她說的話又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怎麼謝？”
她暗戳戳的想，看他怎麼回答！
但是，她明顯錯估了某人不要臉的程度。
“以身相許怎麼樣？”他笑問。
“……”
一天之中的第二次，向南依被撩的無言以對之後強行切斷了電話。
她第一次談戀愛，初次接觸“男朋友”這種生物，不是很有經驗，但她有很大的疑惑，別人家戀愛的情侶也是這樣的畫風嗎？
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之後，向南依依舊朝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卻在路過學校的那處湖泊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範梓晴！
她怎麼在這兒呢？
深秋的季節裡，她一個人獨自坐在長凳上哭泣。
秋風吹落泛黃的樹葉飄到她的身上，而她對這一切，都渾然未覺。
皺眉看着她的側影，向南依輕嘆了一口氣將臉埋進寬厚的圍巾中，擡腳離開。
這樣流光璀璨的年華里，應該愛一個能讓你眼前繁花盛開的人，而不是害你暗自垂淚的人。
聰明的孩子會在哭過之後，讓眼睛變得更加清澈，看清那個令你哭泣的人，遠離他、忘記他，才能徹底告別淚水。
舒翰並不喜歡範梓晴，這一點向南依看的很明白。
她相信舒翰自己心裡也清楚，看不懂的人，是範梓晴自己。
不過向南依想，或許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她就會明白了，因爲幻想的浪漫退去後，剩下的，就只是慘白的現實。
*
回到公寓的時候，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樓下的保安看到向南依回來，禮貌的對她微笑，爽朗的開口，“顧先生已經回來了。”
她微怔，然後頷首致意。
奇怪……
那個保安怎麼知道她和顧安塵認識？
電梯緩緩的上升到22層。
叮——
向南依走出電梯，餘光瞥見隔壁那戶的門大開着，門前堆積了一大堆的東西，看樣子像是剛剛搬進來的。
收回視線，向南依掏出鑰匙走到了自家門前，卻忽然想起顧安塵已經到了。
把鑰匙放回了揹包裡，她伸手去按門鈴，眼中閃過了一抹笑意。
有人等待的感覺……
很好。
咔噠——
門被打開，顧安塵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門內，望着她輕笑，“小姑娘，歡迎回家。”
愣愣的看着他，向南依一臉呆萌的表情走了進去。
小姑娘……
這是什麼稱呼？
想了想，她咕噥了一句，“不小了。”
她都二十歲了，放在古代的話，估計這會兒孩子都會喊“娘”了。
動作自然的伸手取下她肩上的揹包，顧安塵笑的有些惡趣味，“和我這個老流氓比，還是很小的。”
“……”
有那麼一瞬間，向南依覺得自己背後刮過了一陣涼風。
糟糕！
被記仇了。
見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顧安塵俯身湊近她，眸中笑意閃動，“怎麼了，這話不是小一說的嗎，難道我記錯了？”
“小氣……”
“嗯？”他挑眉，尾音輕揚，帶着一絲慵懶。
果斷搖了搖頭，向南依一臉的赤誠。
“覺得我小氣？”他追問。
使勁兒搖頭。
“小一，其實我還可以更小氣……”話音方落，他忽然欺身上前，環着向南依的腰將她抵在了牆上。
壁咚……
誰能教她這個局面該怎麼安全的化解？
“以後還掛我電話嗎？”他的鼻尖輕抵着她的，說話的時候，薄脣似有若無的觸碰，帶着十足的威脅。
“……”
的確是做到了更小氣！
向南依不禁猜測，其實他回來這麼早不是爲了給她做飯，而是爲了和她算賬的吧？
欲哭無淚的望着顧安塵，向南依一邊搖頭，一邊暗戳戳的伸出了兩手的食指抵在他身前，試圖阻止他越來越靠近的身軀。
“確定？”他不依不饒。
聞言，向南依連連點頭。
“嗯……”他深沉應聲，狀似滿意的樣子，誰知卻忽然話鋒一轉，“可是小一，你嫌棄我老，這讓我覺得很受傷。”
“冤枉……”她低聲辯解，語氣可憐。
“哦？”
瞟了兩眼他微帶笑意的黑眸，向南依強力洗白，“是說你成熟穩重。”
“所以，是成熟穩重的流氓？”
“……”
這麼小氣的男朋友，不知道賣了換錢有沒有人肯買。
兩根手指無措的相互輕撓着，向南依最終選擇生硬的轉移了話題，“我餓了……”
“嗯，我也餓了。”語氣慵懶，意味深長。
“那去吃飯呀！”
“不知道肯不肯乖乖給吃……”深深的看了向南依一眼，顧安塵眸中帶笑的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就大方的退開了身，“去洗手，十分鐘之後開飯。”
他的話音方落，向南依毫不猶豫的小跑回了房間。
不過她總覺得，他後來說的那句話有些一語雙關，是她的錯覺嗎？
而事實上，顧安塵眼底深處的幽暗和脣邊稍顯“陰險”的笑容證明，不是錯覺，某位心懷不軌的男朋友就是一語雙關。
一臉寵溺的搖頭失笑，顧安塵扶額。
害羞的樣子也這麼可愛，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挑戰他的自制力。
怎麼辦呢……
她只想着吃飯，可他一心想着“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