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黑煜嗎?白冰冰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滋味,默默地站在牢門口,提不起勇氣走進去。她怕,她會忍受不了衝上去抱緊他,安慰他,親愛他,可是她不能,黑煜的高傲不容許,她自己的自尊也不容許。
“你來幹什麼?不是去參加那個鬼撈子首領之爭了嗎?還是說,你又讓送回了這裡,繼續做你的階下囚?”正猶豫間,靠牆坐着的黑煜,頭也不朝她這裡望過來一下,冷嘲熱諷的。白冰冰突覺心澀,顫抖着下脣好一會,鼻子發酸,差點就提下眼淚來。
她來看他,他卻依然不在意她。“我,黑爺,我們能心平氣和地談一下嗎?”白冰冰示弱,今天若再像之前的那樣,定然又不能好好地商量,唯有先示弱才行。這個男人,從認識他開始,就總是一副高高在上,即使如像現在這樣落迫如斯,他依然在操持着他的高傲。
“沒什麼好談的。”黑煜賭氣。其實他內心裡很開心,白冰冰走後這幾天裡,他更是倍受情傷折磨。又怕她有什麼閃失,心裡總會閃出些不好的念頭。到這,他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內心了,不是他心軟,更不是單純地想佔有她。他愛上了她。愛這個字於他而言,應該是多餘的,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必須與政治利益相掛鉤,這樣才能保證他能順利地登上宗主之位。如今他在黑家的地位是及及可危,父親的昏庸,後母的冷酷與歹毒,兄弟的咄咄逼人,這些都逼迫他必須爲保護自己而做出選擇。
就算他無心爭位,單憑着身份都會成爲其他人的眼中釘,更何況他野心勃勃。
可是命不由人,他竟然愛上了一個低賤的女奴。
愛這一個字有多傷人呢?母親就是一個例子,至情至烈,生死與同。他曾發誓,絕對不能與她一樣,可是悲劇還是發生了,他還是走上了她的老路子,愛上了低賤的奴隸。
“你走吧!”他真的累了,也怕了,也許,該趁着還沒有陷得太深時,將她驅得遠遠的纔對。
“……”白冰冰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哀傷地站在門口,看着他的側影,努力了好久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先別急着把我趕走,”她吸了一下鼻子,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情緒,“我,黑煜,我想過了,或許我們可以趁着明天的首領競選找到逃出這裡的機會。我是說,我們可以好好策劃一下……”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不是很怕我嗎?我被俘,你不正有逃跑的藉口嗎?爲什麼要爲了我做到這個程度?”黑煜撕啞顫抖地責問。白冰冰沉默,輕咬着下脣。
爲什麼,還不是因爲愛上他。可是她不能告訴他,這個男人自視過高,從來不將任何人放在眼底,更何況她這個小小的女奴。
“不爲什麼,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朋友不多,認識的人也不多,而且你對我雖然不算得好,但也給與我一片安逸之所,所以,於情於理,我都覺得自己必須這麼做
。”藉口,無論它聽起來是多麼的荒謬,但總歸有一個說法,不管他信與不信,白冰冰自己是努力地催眠自己,讓自己相信,她所做的一切真正的出發點在於此。
黑煜無法相信,他轉過頭來,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直瞪着白冰冰好一會,直讓她急促不安地輕跺着腳底,眼神遊離。他竟然沒法看出她的真實心意,不是她變得厲害,而是他自己雜念衆生。
“好,我信你,但你又要如何利用那個機會逃走?”黑煜凝視了良久後,強迫着自己別開臉去,他也是很努力地壓抑內心裡的躁動。他是真的愛上了她了,看到她一動不動地站在牢門口,他覺得自己真的很難把持得住自己了。想她靠近,又怕她靠近,看着她疏離,內心裡難過得想要繃斷心脈。情怯,差點毀掉了他所有的定性與冷靜。
“我,我其實也沒有想好……”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尋開心!”黑煜在重重地猛吸了一口冷氣後,語氣也是重了點。但這時的他不是因爲白冰冰沒想好要如何才能救他出去而生氣,而是他不想再因爲與她有更多牽綁。他心裡不斷地提醒自己:這樣就夠了,不能再陷下去了。
但這話聽在白冰冰耳裡,意思就全然不同了,更何況她也不是那種善於察顏觀色地那種人。委屈與怨念,像毒蛇一樣纏繞着她,一陣陣的心痛刺得她差點就掉頭離開。
“因爲想不出,所以纔來這裡找你商量的。”白冰冰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咬着牙,有些憤然地說道。
“……”黑煜長長的沉默後又是一聲的長嘆,“明天是要在那裡舉行競爭的?”
“在紅巖山的西側的懸崖邊上,”白冰冰細想後很確定地回答。
“真在西側的懸崖邊上?”
“沒錯,黑燁是這麼跟我說的,還說全山裡的人都得參觀作證。”
黑煜聽後,沉默了一會,紅巖山西側,比鄰紅海,聽說那裡懸崖陡峭,礁洞錯雜交織,是個天然的迷宮,人一進去,就有很難再出來了,難道說,能否走出那個天然的迷宮就是此次競爭的重點嗎?若不然,又何必把地點選在那裡呢?
想到迷宮,黑煜記起了小時候曾身陷迷魂陣中走不出來時的焦慮、懼怕、難過、絕望,那時是黑燁帶着他走了出來的。但黑煜沒有想過感謝他,黑燁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自己,他曾很無謂地對着他說:“你是黑家將來的繼承人,我自然得幫你。”但黑煜知道,他是爲了接近他母親纔會救他的。所以,他恨他。
他這次到底又是爲什麼,難道眼前的冰真的有過人之處,他纔會如次地看重她。又或者他又想打什麼壞主意,難不成他想利用她來牽綁住他?思及此,黑煜狠辣的眼光看向黑暗的深處,他明白,不管黑燁想做什麼,紅巖山的目的,他必須儘快離開,而且,還得帶着白冰冰離開才行。
“明天,
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捱到最後一項,還有,去找一大袋子的明亮會發光的珠子。”
“帶那個幹什麼?”白冰冰心想,那東西不好找,用來賄賂又不確實際,帶着也重。但見黑煜眼神中肯地看着她,她點頭了,說不出爲什麼,她就是信他,只要他想出來的辦法,總是能成功。
白冰冰與黑煜又小談了一會,無非就是囑咐她要小心行事。不過,談話其實很不順利,不是白冰冰沉默,就是黑煜發呆,兩人,同樣心思,又各自不知。
“你跟黑燁說,明天我想去看好戲,如果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過往的話,就該好生侍候着,安排好一切。”
黑煜冷傲的語氣讓白冰冰更加確定,他與黑燁之間,一定存在過什麼?像黑燁這種境界已經高到了極點的人,到底是什麼事能這樣讓他被威脅的。
艱辛的過往使得白冰冰明白到,知道了越多,自身威脅就越大。所以,她只是在心裡猜想着,卻不敢開口打聽。
在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她輕咬了一句:“如果沒別的,那我走了。”
見黑煜坐着不動,久久地都不吭一聲後,她轉身欲離開。“回來,”黑煜急切地叫住了她。白冰冰明知道自己不可太過於表露自己的感情,但被他這麼一叫,心裡還是激動不已。回頭,喜滋滋地看着他,而他卻又沒有了下文,甚至他連頭都沒有側轉過來。
靜待了一會後,她失落地低下頭去,心裡暗罵自己犯賤。轉身又欲離開,黑煜卻又是再一次叫住了她。“先別走。”
白冰冰定住,但這一次沒有回頭,而是裝着很冷淡的樣子問了一聲:“還有事嗎?”
……
黑煜又是一陣的沉默,這樣的他讓白冰冰莫名的緊張,心跳竟不自覺得加快。原本鬱悶的牢裡氣氛有些變化,但是是什麼變化,她又說不清楚,只覺得黑煜似乎也正在爲某事而煩惱掙扎。是因爲明天的出逃計劃不完美而心有餘濾呢?又或者,關久了,他心裡有些不正常……呸呸呸,我這是想着什麼?
白冰冰心跳越快了,耳朵拔尖,仔細地想要聆聽黑煜的心聲。
不過,黑煜的心聲她沒能聆聽到,卻聽到了他冷硬生硬還有些不自在地命令,“過來。”白冰冰在扼住了一小會後,竟然迅速地轉過身子,擡腳就欲走過去。她才跨了一步,馬上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的。
原來,這奴隸當久了,就會有奴性,瞧瞧她,明明一心想要拒絕他,一心想要遠離他,卻在他的一聲冷而硬的命令下,自動自覺地就要走過去。不過,到這會她也不在乎了,隨着心性,慢慢地磨蹭着走向黑煜。
她其實是激動了,心跳跳得老快,卻還得拼了命地壓抑自己的感情,警告自己不能露出馬腳。“那個,爺,你還有什麼事?”
在離他還有一步之遙時,她站住了,怯怯地問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