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個冷戰,一時間又不知道是該讓進還是不讓進的。看樣子,這主人真如傳說中的一樣,陰晴不定,難以侍候,明明這人是他要求找,這會他竟然又臉黑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黑,那樣子,就像是他攪了不該攪的好事。
事實上,王掌櫃就真的攪了黑煜的好事,他正享受着難得的幸福時,他竟然沒眼力地來給他唱了這麼一出,能叫他不生氣嗎?若不是因爲白冰冰正在興頭上,他定然會發作,宰了他都不一定的。
王掌櫃出去後不久,便帶着那夥賣藝的走了進來,然後就是一翻的戲耍表演,但這會白冰冰又像是突然沒有了興趣一樣,不止是一臉的失望、失落、還有隱隱的難過,在看了好一會後,她就黯然地離開了座位。黑煜見她如此,嘲着王掌櫃的狠狠地瞪了一眼後,也起身跟了過去。
被嚇到了王掌櫃只得縮着脖子,無辜嘟噥了一句,“這一個比一個更難侍候。”
主人家離開,表演自然結束,戲耍的人便又讓王掌櫃的請出去,拿了可觀的酬金,點頭哈腰地感謝了好一翻後便離開了。
白冰冰失落難過地走在迴廊上,最後在內院的小花園的臺階上停了下來,看着外面的小雪已停,地上花白的雪跡,有的已經溶化了,她此時的心情就如那溶化了的雪水一樣,很不舒服。她沒有見到白日裡的白天,又或者說那時她是看錯了。想想也是,白天那機器人一般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出來賣藝呢?除非他傻了。而且,他有沒有來到這個世界還是個疑問。
其實白冰冰已經不再怨恨白天了,甚至她還關心起他,如果他真的也來到了這個世界,那也算得上是她的親人了,在沒有親人朋友的陌生環境中,有這麼一個多少有點血緣關係的人存在,她總會覺得自己也算是有了根了。
只可惜,真的不是白天。
原本的期待像冷水一樣當頭潑了下來,她的心情鬱悶到了極點,獨自站在了臺階上,倚靠着欄柱傷心。黑煜一路跟了過來,見她委實與平時不同,好像枯萎的了花朵一樣,與她那身光彩的服裝全然不配。她在傷心,爲什麼傷心?
黑煜從後面將她整個擁在懷裡,有些生氣地問了一聲:“你這是怎麼了?”
白冰冰站在臺階下,只到了黑煜的心頭處,她擡着仰望着他,眼睛一陣痛楚,禁不住竟然掉下眼淚來。“我白日裡明明有看到他的,可是今晚來的人卻沒有他。”
“他是誰?”不管是誰,這個他太危險了,竟然能讓白冰冰爲他掉下眼淚的。黑煜心裡那個飛醋是亂射,當然,也潑了白冰冰一身。白冰冰一下子精神了過來,趕緊解釋,“是我哥哥啦。”
白天應該是哥哥吧?白冰冰衝口說出後,腦中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不過,這個問號沒有堅持多久,她就將它拋到腦後面了,反正不管白天是不是她哥哥弟弟的,他總歸姓白,與她定
然脫不了血緣關係。“我以爲看到了我哥哥,可是來的人中沒有他。”
“你哥哥,我怎麼沒聽你提過。”黑煜不悅,懷疑,監於白冰冰善於隨口胡亂編故事的本事,他心裡是直接打了個折,總之,就算真是哥哥,在他眼裡,那也是個危險的存在。
他的冰只是他一個人的,再容不得什麼哥哥弟弟之類的來攪亂。
“你又沒有關心過,算了,不提他了,可能是我看錯了。”
聽得出黑料極爲不悅,白冰冰只得趕緊收了尾,免得多說多錯,指不定一會還說出自己是來自異界的,那時,怕是會嚇到黑煜,就是沒有嚇到他,那她在他的心裡也會跟扯謊大王掛上鉤。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不是太冤了?黑煜見她都如此,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但心裡卻是有了另的想法,他該好好查一下她的身份纔對,再無根的人,總歸是有出處的。更何況她有哥哥,這些雜七雜八的關係必須在她嫁入黑家之前全部隔清,要不然,到時讓其他人抓住了把柄,她的日子會不好過的。
其實黑煜已經打定主意,他要在白冰冰的出身上做假,要不然她是沒有機會嫁與他的。之前,他只當她就孤身一人,一切就都好處理。他甚至已經想好了,一回到黑國,就先帶着她到自己的忘年之交,已經退穩了的前百官長源將玉那裡,請求他將白冰冰收爲養女,那樣,白冰冰就可以有了一個貴族千金的身份了。到時,再嫁與他也就名正言順。可現在又冒出了個哥哥來,他沒理由不緊張,因爲這有可能讓他的計劃成泡湯。他不允許,就只有先下手爲強了。
黑煜是打定了主意後,又悄悄地讓王掌櫃火速去查剛剛來的那夥人今天是否還有人沒有到這裡。很快,王掌櫃便爲他帶來的消息,有一個人沒有來。
黑煜問他原因,王掌櫃的說:“聽說,那人忘記了自己是誰,是個沒根的人,怕惹到爺你不高興,所以纔沒有讓他跟着來的。”
黑煜一聽,站了起來,沉思了一下,又跟他確認了一下,“是個怎麼樣的人,爲什麼會失憶?”
“聽說,是個很好看的年輕男子,約摸就二十來歲,很沉默,不喜言語。至於爲什麼失憶,他們也不知道,只說在他們在紫國的邊境上表演時,在紫顛山腳下的河谷裡發現了他,醒來後,他就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說到是紫國人,黑煜的心沉了下去,看樣子,白冰冰並沒有看錯,也許,那真是她的哥哥來的。
他已經失憶,但難保有記起來的一天,那時,他再尋來,可就更加的危險了。
黑煜想要直接將他處理掉,又覺這樣對白冰冰太狠,再者如果這事將來讓她發現了,只怕會成了兩個決裂的綁子。他思前想後,決定,將那個人看守起來。於是他便命王掌櫃將那個人給買下來,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等他與白冰冰離開後,再帶到這裡,看緊了不許他走出這院裡。
這樣一來,一旦他記起了從前,黑煜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那時,他再想辦法將這事給壓過去就行了。黑煜可以給他富貴,但他不能認白冰冰,這點黑煜決不退讓。
白冰冰自然不知道黑煜私底下的活動,她在鬱悶了一個晚上後,隔天一大早的就醒了過來,心情卻又是晴朗舒服,有如這天的天氣一般。
見天色不錯,她急匆匆地跑到了黑煜的院落裡,想找他一塊出去逛逛,卻發現,黑煜不在。
“他去那了?”白冰冰找到了主事的王掌櫃,王掌櫃只說了,主人出去辦事,晚點就回,“主人說了,你要是覺得悶,就讓丫頭婆子們陪你上街走走。”
白冰冰又是一陣的失落,不過黑煜畢竟是黑家的嫡長子,自然就有好多事要忙,而且他還急着趕回黑國,定然是出去安排事情。
這麼一想時,白冰冰心情又好了起來,於是,她便找了侍候她的一個名叫小青的小丫頭陪她上街。
白冰冰想換回一身簡便的打扮,奈何婆子們不同意,她只得穿着一件淺綠色的漢服曳裙,外面依然套着昨晚那件對襟的毛茸茸的狐皮外裳。坐着王掌櫃爲她準備的軟轎,輕輕一聲令下後,隨着轎子的晃動,慢慢地出了錢來也。
一路上,行人並不多,偶而遇到的,也都是行色匆忙的。白冰冰覺得有些怪,就問了隨轎的小青,小青有些生澀,不過她見白冰冰沒有尋常貴族家小姐那般愛擺架子,對白冰冰倒是有着莫名的好感。
“小姐,你剛來所以不知道。聽說,紫國與紅國要聯婚了,今天紫國的宗主送了新娘子已經來到鷹州的不遠處了,他們會這裡稍是停頓後再起呈前往國都。”
“你的意思是說,這城裡的人一大早的,都到城門口去迎接紫國的送嫁隊伍了?”白冰冰一聽到紫衣親自送嫁,嚇了一跳,她心裡捉摸着,是不是親自送那個黑心的紫瞳心來嫁,如果是,她真該朝着天空大叫幾聲哦也,要知道,紫瞳心對黑煜虎試眈眈,如果她嫁了人,她白冰冰可就少了一個勁敵了。
不過,她倒是要嫁與誰呢,聽黑煜說過,紅國的宗主還小,根本還沒法親政。對於白冰冰的疑惑,小青是愣愣地傻笑,“還能嫁給誰,自然就是宗主紅繡。”
“紅繡?那個小屁孩?”白冰冰驚叫,嚇得小青趕緊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不能在公衆場所大聲議論宗主。
白冰冰趕緊縮了一下脖子,壓低了聲音,“你沒有聽錯吧?”
“怎麼可能,這可是出了黃榜的,就是紅繡宗主。”
聽小青如此的肯定,白冰冰這回是信了,不免心裡有些同情起紫瞳心來,想想她一個宗族大小姐,竟然得爲了國家的利益而遠嫁他國,而且對方還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小屁孩。她的爲此而浪費多少年的青春歲月呢?而等到紅繡長大了,只怕她也老了,想想,還真是悲劇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