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聽說,黑家正內亂,如果不是這樣,黑煜也斷不可能會落入紫衣的手中。監獄長精明的細眼一眯,幾乎成一條線,他看了一眼天空,一片的晦澀的灰藍,除了灰藍什麼都沒有,他低咒了一聲:“灰藍灰藍,晦氣。”要是來片烏雲,來場大雨,就可以淋漓盡致表達他此刻內心裡的興奮心情,偏偏就只是灰藍。
監獄長離開後,黑煜無神地環視着這間華麗的牢房好一會,然後,他艱難地閉上了眼睛,仰頭重重地吁了一口氣。良久,他的眼睛再一次睜開,變得犀利睿智決絕,他立即站了起來,從懷中取出了圖給,橫披在桌面上,仔細地研究着監獄裡的每一道門與出口。
先出去再說,只要還在紫衣手裡,出去後再將她搶回來就行了。黑煜手指慢慢地滑過了每一次要塞,又仔細地琢磨着黑虎在上面所標的標註與密語。不一會,他嘴角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我黑煜怎麼可以爲了一個奴隸而亂了心情。
白冰冰突然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覺得全身冷汗直冒。她雙手抱胸,仔細地戳了好一會,才舒服了起來。馬車突然晃動,她差點因爲沒坐穩而摔了下去。好在她眼明手快,趕緊抓住了車轅,半蹲着的身子晃動了好幾下,終是沒有摔了下去。她又一次坐穩了,用手擋在眼睛上,擡頭看烈日炎炎,散發出一圈又一圈的暈光。
難不成是中暑了,纔會突然冒冷汗的?這紫國也實在太奇怪了,除了來時的那場大雨外,整整幾個月的,不見一滴雨水,這氣溫也是天天炎熱,雖然已經習慣了炎熱天氣中還穿着厚厚的粗衣麻布,可被這麼一曬還是覺得不舒服。身子裡面更是癢癢的,怕是長了痱子了。
她離開了監獄了,不是跟着黑煜越獄而出,而是跟着紫衣光明正大地從大門裡走了出來。紫衣說,“想活命,就跟着本宗主走。”那時
,她以爲他是將她又送回了黑煜那邊,沒曾想,竟然是直接就這樣帶走了她。坐在這輛載滿了貨物的馬車上,她就如貨物中的小狗小貓一樣,窩上一旁,跟隨着馬車的跌宕而起伏不定。
這不是通往紫朔城的路,都已經走了三天了,都還沒有見到城的模樣,眼前,是一大片平原,長着一種類似稻田的植物,也不知道長得好與不好,總之看上去有些青黃不接。地則是有點幹,一條小小的溪流從上而下,初看時並沒有什麼感覺,但看久,白冰冰就覺得有點怪,好像是人工鑿出來的。每過一百米,都會有小小的溝渠分流。難不成,紫國的建築真是這麼先進,連稻田都會引渠灌溉。而另一側則是雲霧繚繞的高山峻嶺,這條黃泥大道,正盤旋着向上攀登。她很想知道這是去那裡,不過,每回一問旁邊正趕車的,看着忠厚老實又沉默的中年大叔時,他都會很不給面子地白她一眼先,然後,繼續沉默。看來,人家正根就不想和她說話,而以她現在的狀況,更沒可能接近隊伍前面的紫衣,所以,她也跟着沉默了,一路上,只瞪大了雙眼,欣賞着這片以前從來沒有看到了清新與自然,較之之前壓抑的心情,她算得上是開懷了不少。這裡至少不用整天提心掉膽被欺凌。只是時不時的,她還會想起黑煜,莫名其妙地竟然關心起他是否已經越獄成功。
如果他真跑了,紫衣會不會要了我的命?白冰冰心裡也只能拿這個當作解釋,纔可以撩以平靜波瀾不定的心情。眼看着馬車跟隨着前面浩蕩的隊伍上了領,艱難地爬坡,心情也如爬坡一樣難過了起來,她隱隱擔心,也不知道這一次紫衣會怎麼樣的對待她,再怎麼說,她現在都只是沒有任何權利可言的賤民。
也許紫衣根本就忘記了她這號人物的存在,等到了目的地後,她在還沒有弄清楚這裡是那州那府那邸時,就讓隨便扔給了一個長相
可怕,虎背熊腰的嬤嬤那裡。那嬤嬤像是查牲口一樣對她又捏,又比,又畫,還粗魯地掰開了她的嘴巴,仔細地檢查了牙齒是否完整乾淨後,一臉毫無表情地揮手一畫,“賤民一個,編號,10000,分配到浣衣局。”
白冰冰愣愣地接過了所謂的編號,一張竹片,上面用漢字書寫着10000,她頓時哭笑不得。這叫什麼巧合,她有一天竟然會成了中國電信,不過,人家是老大,牛得不得了,而她卻是賤民第10000個。
領着規定的工作服,跟隨着前來領她的嬤嬤身後,踉蹌地小跑了好一路,纔來到了一處荒蕪雜草衆生,又寂寥地方。只一眼,白冰冰就知道,定然不是什麼好地方。果然,跟着進了那個看似破爛的院子後,迎面便是滿院子的飛紗布帛,不遠處,一口方型的大井,上面一個小小的茅草頂,中間安置了一個轆轆,方便打水。井的旁邊,一羣正穿着她手上拿的工作服的人正蹲在一盆盆洗衣盆邊,快速地洗滌着。原來,她成了洗衣奴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白冰冰現在覺得這個原本覺得最正常不過的要求竟然也是奢望,小山丘一樣的衣服,每日裡無論怎麼勤快,都沒法洗完。拿着長長結實的藤條惡毒狠辣的主管嬤嬤,時不時來這裡客串又狐假虎威的下等丫頭,和一羣有如啞巴一樣,只懂得幹活,在忙完了一切後,一頭倒下擠在大通鋪上,睡上個兩三個鐘頭後又開始整齊地起來勞作的洗衣奴。
白冰冰連鬱悶的感覺都消失了,只在偶有空閒時,看着一望無際的朗朗晴空,心裡感嘆,自己難不成穿越到這裡就是爲了當洗衣奴?她不知道黑煜到底逃了沒,將她忘得一乾二淨的紫衣到底有沒有記起的一天,擺在眼前的現實是,不幹活,就得吃藤條,就得跪搓衣板,就得餓肚子,就得被整夜地吊起來,隔天還不得休息繼續幹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