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紅繡來了,他又是一副天真的模樣,很蠱惑人,若不是吃過他的虧,白冰冰絕對不會相信,這麼個天真的小孩子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看來,宗主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他很詫異紫嫣然與白冰冰是朋友的關係,兩人也沒打算跟他全說,只是隨便說了點,而後,紫嫣然順便跟他要了白冰冰,話到這個份上了,紅繡就是不答應都有點兒難,但偏偏紅繡善於僞裝成天真無邪,似聽不懂大人的話一樣,就是不答應。
白冰冰拿出了殺手鐗,她拉着紅繡到一旁,悄悄地威脅他道:“我想你還不想讓你那位可怕的側夫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吧。”白冰冰猜想,紅繡會裝着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一定有着自己的難言之隱。如果他不是受到威脅,那就是他的地位還不牢靠,他必須僞裝。
但其實這些都是白冰冰自個猜的,只是沒想到,她運氣好,又一次猜到。紅繡臉色有些不好,動了動嘴角,沒有說話,良久,他才又輕輕說道:“那好,我允許你跟紫嫣然住在一起。姐姐,”他在嚴肅之後,又突然換成了一副可憐兒的模樣,“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不得不說,紅繡的這副超級正太的模樣可以在瞬間秒殺了好多人,如果沒有被騙的前車之鑑,白冰冰一定會想都不想地答應了他。不過一次被騙那是無心,兩次被騙,那就是傻B了,白冰冰還沒有傻到那個程度,她衝着紅繡曖昧地笑着,也是假裝得很認真地點了頭。心裡卻是咬牙切齒:死小孩,等着,以後要是落到我手裡,一定叫你好看。
不過,她內心底下卻又是挺同情紅繡的,小小年紀,正值天真浪漫的他,竟然就已經得靠僞裝來過日子。難不成,這小子想留她也因爲這個原因嗎?
紅繡與紫嫣然的關係只能說是客氣中的客氣,生疏中的生疏,該有的禮節一個沒少,該有的距離一點沒多。所以紅繡也沒能在這裡呆多久,最後沒法,他也只能是灰溜溜地離開了。離開時,他看着白冰不的眼神,那一個幽怨,直讓白冰冰覺得難不成自己前世就虧欠過他。
雖然有紫嫣然相幫忙,但事情並沒有那麼好辦,就是紫嫣然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讓盯得緊緊的。但好歹紫嫣然地位不同,雖然還只是名義上的正夫人,終歸還有紫國做後盾,她做起事來,說起話來,自然就又不一樣。
兩天後,機會終於來了,紫國宗主紫衣要回國了,紫嫣然提出:她要在他回去之前再見他一面,權當送行。這個要求並不過份,而且也是合情合理,紅繡不得不答應。
“姐姐不會跟着一起去吧?”紅繡很明顯地不信任紫嫣然,他蹙眉,假裝沒有心機地問了一聲。
紫嫣然是個很大度的人,爲人也較豪氣率真,她想都不想地回了紅繡,“沒錯,我與冰的關係情同姐妹,我去,她自然也跟着去。免得在這裡被其他人欺負。”她說的其他人正是紅繡的側夫人。那事紅繡也是知道的。他當時聽到婆子們的報告時,大笑得差點交手中的筆抖到了地上去。
那個虛僞的惡女人也會有吃憋的時候,真想看到。
只可惜,從那一天後,白冰冰就讓紫嫣然給藏了起來,保護得緊,連側夫人也都安靜了下來,就好像,她不曾將她教訓過一樣。
假如紫嫣然不在,側夫人一定會找藉口來整治白冰冰,這點是十分明確的,她已經這麼做過好幾回了,這宮裡面,但凡不聽話的,不是死是就傷,反正,她只想獨大。
獨大,真是妄想?紅繡冷酷地散發出殺氣。
他比任何人都想置她於死地,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而已。
“好吧,你去安排一下,還有,本宗主也要隨行。”紅繡突然很感興趣地說道:“夫人你不會拒絕我吧?我和你一起去,這樣應該就可以讓你家宗主放心纔對。要不然,他可會忐忑不安地猜想着你會不會有他心。”
紫嫣然頓住,苦笑,“自然是好。”
紫衣會親自送嫁,其用心紫嫣然怎麼會不懂呢?他怕她半途反悔。其實何必呢,她的心已經死了,再嫁與誰又會有什麼關係呢?
宗主準夫婦一起出行,規模不可謂不宏大,氣勢更是擺足了,前呼後擁的,足足有上千人,再加上那些個出來維持治安的,那人數更是多不勝數。宗主夫人,兩人一前一後,各坐着一頂軟轎,當然,軟轎也是有區別的,紅繡的軟轎沒有任何的遮擋物,按白冰冰的話來說,就十二個壯漢擡着一張豪華的軟墊椅子,上面坐着一個囂張的小屁孩,到處張揚。紫嫣然的軟轎紅氈頂,四周圍以厚厚的帷帳,還是兩層的,從裡面可以掀開裡層,看外面人潮兇涌伏地膜拜的樣子,但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更加不知道此時白冰冰正與紫嫣然同坐在轎子裡面。
是他,他果然是紅國的宗主,那麼說,
冰一定是讓他擄走了的。
混在人羣中的黑煜,穿着一件連帽的雪鬥縫,將自己的頭部深深地蓋住,爲免被關注到,他略是低着頭,只用着眼角瞄向紅繡那邊,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被白冰冰領回家的那個翹家的不良少年。他心下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便與黑虎等人跟隨着人羣,悄悄地跟了上去。
“你一會真不想見到紫衣宗主嗎?”紫嫣然又一次跟白冰冰確定,見白冰冰堅定神情,紫嫣然有些遺憾。“可惜了。”
“沒什麼好可惜了,雖然說紫衣宗主長得那個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但我不感興趣就是不感興趣。不過,我家小青倒是一直渴望能膜拜他一翻。”白冰冰擡着轎子後面正混在侍女中的小青,沒心沒肺地輕笑了出來。一想到,她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逃離紅國國都,她心裡說不出的開懷。
“其實紫衣宗主他……”紫嫣然欲言又止,輕嘆了一下,苦笑。“你到現在還堅持要去找黑煜嗎?”
“沒錯。”白冰冰坐直了,正視着紫嫣然。“我想過了,就算再怎麼樣,我都得面對,我自己沒法欺騙自己的感情,如果當真與他無緣,那我就離開。也許,我會回家,再也不回來了。”
沒法欺騙自己的感情……紫嫣然讓這話給鎮住了,白冰冰欺騙不了自己,那她呢?一個多月來,她那一天不是以淚洗臉的,越是想恨,越是想念,越是以爲自己死心,越是發現難以忘懷。爲何,明明他已經對不住自己,她還要苦苦地愛戀。
“我真羨慕你,”紫嫣然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淚,“我就做不到你這樣的堅決。”
白冰冰見紫嫣然傷心落淚,明白到她想起了花及雨的事了,她也是傷心,原本一直以爲,她與他會是最相愛的一對,沒想到世事多變。
她輕輕地將紫嫣然擁了一下,“嫣然……”她說不出讓她忘記的話,也說不出鼓勵她努力面對新的生活的話,那句梗在喉嚨中的話是很想紫嫣然能再回頭看一看,她的真愛是不是還在老地方等她。
紫衣住在紅國國都最大的驛站中,身邊所有的侍衛都是他從紫國帶來的。雖然與紅國結成了姻親,但誰都沒法保證絕對安全,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此時,與他一起走出來迎接紅國宗主準夫婦的是他的四大侍衛風花雪月,四個人清一色的深綠色,更襯得紫衣如花一般的存在。
紫衣依然是深紫衣的一身華袍,同色的腰帶,掛着好幾個精美配件,腳上穿着也是深紫色的靴子。
白冰冰大老遠就看到了他那張精美到無以輪比的臉寵,和熟悉的不耐煩的神情,不過,今天還算好,雖然依舊不耐煩,至少嘴角掛着很虛的笑意。她已經同紫嫣然說好了,不讓紫衣發現她的存在,所以她在紫嫣然下了轎子,隨同紅繡走向了紫衣後,她才悄悄地從一旁溜了下來,跟着小青混在侍女當中,慢慢地走進了驛站。
驛站雖然不比內宮裡面,但戒備卻並不比那裡來得輕鬆,甚至於有過這而無不及。尤其是紫國帶來的人,更是草木皆兵,這使得白冰冰與小青很難找到機會逃脫這裡。兩人越來越有些着急,真怕到了紅繡與紫嫣然要回去時,都沒能找到機會。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這種焦急的心情是越來越甚,眼見着日已偏西,機會依然渺茫,而同時,白冰冰還發現,她們讓紅繡的人暗中盯住。這就是說,她們想逃離,還得先瞞過這個眼線。
好在紫衣邀請了紅繡與紫嫣然留下來用善,而且還準備了一個小小的宴會。一時間,驛站忙碌個沒停,進進出出的人也是多得數不勝數。
此時天色已黑,到處張燈結綵的,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
白冰冰與小青覺得,機會來了,她們倆個換上了紫嫣然早就爲她們準備好了的男僕的衣服,準備冒充跑腿的僕人混出驛站。倆人悄悄地混進了一夥正慌張趕路的下人後面,低着頭急匆匆地跟得很緊。
不一會,她們便出了驛站的後花園,正欲拐出假山時,白冰冰突然覺得後面的小青沒有了動靜,她煞然回頭一看,剛好瞥見小青正舞動着四肢,被一個黑影拖進了假山裡。
白冰冰驚悚,定住,在傻了幾秒後,她貓着身子,悄悄地跟了上去。
驛站的後花園本身就不大,相應的這座假山也不大,只是佈置精巧,有很多隱蔽的地方,如果不是剛好看到了小青被拖進那裡,白冰冰很難找到賊人的藏身之所。她在小心地,如同諜戰中的情報人員那樣謹慎,心情更是緊張得上下亂鼓。很怕是紅繡的人,更怕是紫衣的人,當然,如果是未知的第三方力量,那就更可怕了。
好容易潛入與賊人只有一牆之隔時,她清楚地聽到那人正壓低了聲音,詢問小青:“說,紅國的宗主夫人在那裡?”
小青定
然是嚇壞了,她嚶嚶哦哦地吱唔着,就是說不出連貫的話來。白冰冰聽着這聲音像是在那裡聽過,不過,時局不給她細想的時間,她擔心來人是來找紫嫣然報仇的,又擔心一會小青亂說話,一個不小心將嫣然的現在所在的地方說了出來。她急着在旁邊拿起了一塊大石頭,悄悄地看了一下里面,很好,那個賊人正背對着自己。
當然,小青正好正面對着自己,她在黑暗之中,看到了白冰冰正悄悄地摸了進來,差點就驚喜地叫了出來。白冰冰嚇得夠嗆,趕緊示意她冷靜下來,不能讓賊人發現她的存在。小青也算是機靈,一下子明白到自己該做什麼,於是,她又裝瘋買傻地引開賊人的注意力。
白冰冰悄悄接近了賊人的身體,在最後關鍵時刻,正當她雙手高舉起石頭準備砸向賊人時,那賊人突然感覺到她的存在。他一個閃身,白冰冰落空,因爲力道過大,她一個踉蹌,直向小青撲了上去,兩人不及躲閃,就這樣撞到了一塊,紛紛摔倒在地。
完了!白冰冰以爲,這下子別說想逃跑了,怕是小命都會在這裡抱消了,那知她意外地聽到了賊人用極是驚喜的聲音喚了她一聲:“冰?是你?”
白冰冰擡頭一看,黑暗中有些不敢確定,怔住了良久後,呆呆地呢喃了一聲:“花及雨?”
見他點頭承認,白冰冰肚子裡的火是蹭蹭地往上升。她一下騰跳了起來,衝上去就給了他一個狠狠的巴掌,“這個可惡的負心漢,還有臉來這裡?”
花及雨讓打了個正着,踉蹌了幾步,苦笑。“你聽嫣然說過了?”
“哼。”白冰冰站了起來,順手將小青拉了起來,“你來這裡幹什麼?”白冰冰沒好氣地瞪着他。花及雨顯得很頹廢,原先的溼潤蕩然無存,落魄,悽然,只這樣看過去,倒覺得被拋棄的是他纔對。“你不陪你的新歡,來這裡這幹什麼?還想找嫣然,我看你是做夢了。”
“……”
花及雨沉默、糾結、難過,苦笑:“我對不起嫣然。”
“知道了還來找她,你覺得自己傷她還不夠嗎?如果不是你,她何至於嫁與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白冰冰越想越恨,拉着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的小青,就想着趕緊離開這裡,她可沒有多少時間陪着他來這裡消耗。
“藥是紫長老給她的。”見白冰冰要走,花及雨突然無力地哼了一聲,白冰冰停住,一臉的茫然。花及雨又是一個苦笑,“紫長老跟齊秀梅保證過,只要她按的說法去做,他就幫她保媒嫁與我。”
“你說什麼?”白冰冰愣住,一瞬間,她似是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形成。“紫長老?爲什麼?難道說,你與齊秀梅的事是他的傑做?”
“呵呵,是我活該,不該對齊秀梅太沒有防備,纔會出那事,紫長老其實是爲了說服嫣然才千里迢迢地去到邊城的。他發現說明不了他後,又覺得到我與她還有齊秀梅喜歡我的事……”
“所以他利用了齊秀梅?”他還沒說完,白冰冰衝了上去,雙手揪起他的衣領,“而你竟然中招了。”
花及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痛苦地用力呼吸。
“你說的都是真的?”一股揪心之痛從內心深處一劃而過,如果真是這樣,那嫣然不是誤會了花及雨了嗎?
不行,她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就是要走,那也要先幫嫣然解開這個騙局。
白冰冰雙手相互細點着,來回地走動,嘴上唸唸有詞。小青見她這副模樣,情知她定然又讓其他事給叉開了精神了。
“小姐……”她想提醒她,現在逃走最重要,但話還沒有說出,白冰冰一手堵住了她的嘴巴。然後,她轉向痛苦地靠在牆上的花及雨,“花及雨,你現在倒是想怎麼樣。”
“我想見她……”
“見了後呢?”
“我,我……”花及雨說不下去。
白冰冰急了,憤憤地說道:“難道你就沒想過帶她走嗎?”
“帶她走,可這會讓她身敗名裂的。”花及雨眼底閃過了一絲的希望,但隨即又消沉了下去。
“我問你,你愛她嗎?能爲她死而無怨嗎?”
“能,”花及雨想都不想一下就回答了白冰冰的問題。“我愛她,我不能沒有她,所以我纔想在最後的時刻能再看到她一眼。”他顯然已經痛苦到了極點了。
白冰冰初時並沒有聽出什麼,但經過幾秒鐘的過濾,她驚叫了出來,“你,你,難道你不想活了。”
“沒有她,活着有什麼意思?”花及雨的神情,言語都讓白冰冰冷冷地打了好幾個寒戰。“別做傻事,你死了,她怎麼辦,她如果知道了,會恨死自己的。再說了,你是個大將軍,不要動不動就想着殉情好不好,你能不能有點血性,將她搶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