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楚遙和南謹軒成親後的第一個新年,向來嗜睡的她難得早早地起牀梳洗,換上了一身華麗的宮裝,略施脂粉,姣好的容貌便勾畫了出來,南謹軒此時也走了過來,如往常那樣爲她畫眉。
楚遙含笑望着他,他不常笑,總是面無表情,但是在他面前的他,卻異常溫柔,就如爲她畫眉,他認真凝視的眉眼,彷彿正在做一件異常重要的大事似的,而這件事,他每日都做。
舉案齊眉,執手一生,楚遙竟覺得,似乎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要那人是南謹軒,那麼這便不會是什麼難事吧。
“好了。”謹軒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擡眼便是他含笑的目光,她沒來由地一陣臉紅,只覺得快要被他眼底得情意給吞沒了,他總是這樣沉默地望着她,眸色深邃,含情脈脈。
她朝着銅鏡中端詳了一下妝容,滿意地點頭,謹軒畫眉的手藝是越來越好的,原先還有些生疏,這段日子每日爲她畫眉,倒是練出來了。
想着自家冷着臉能把孩子嚇哭的夫君,每日一早侯在梳妝檯前爲自己畫眉,她的心底便抑制不住的甜蜜,是了,這樣的幸福,從前是她不曾想過的,看來老天爺果真待她不薄。
“身體沒事吧?”南謹軒其實並不贊成她提早進宮,今日宮裡人多,他就怕她被衝撞了,要知道她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尤其如今只一個月,大夫說是最容易出事的,要好生照顧着才行。
“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孩子很乖,一點都不鬧騰。”提起孩子,楚遙低下頭撫摸着小腹,面上浮起了慈愛,旋即又道,“昨日小十四便派了人來問我們什麼時候進宮,那小傢伙估計在宮裡呆悶了,等過完年你去把他接出來,我們去郊外走走。”
南謹軒皺眉,心裡並不贊同嬌妻的建議,照他看來這丫頭最好是呆在屋子裡別出門,就算要出門也至少等三個月之後胎象穩當了再說。
“整日呆在屋子裡,對孩子也不好啊。”一看他皺眉,楚遙就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她不由得撅嘴,不滿地說道。
“嗯,到時候天氣好了,帶你出去走走。”南謹軒見不得楚遙不高興,見她撅嘴,便立刻順着她了。
立在一旁伺候的清歡此時都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駙馬爺啊,你就這麼被公主吃得死死的,甚至連半點掙扎的跡象都無,真的好嗎?她家公主可是個順杆兒爬的人啊,這會兒答應她出去走走,指不定過幾日她就要上房揭瓦了。
當然這些清歡也只是在心裡想想,畢竟駙馬爺能這樣寵着公主,她這個做侍女的也是高興的。
“年禮都備齊了麼?”楚遙偏頭問清歡,雖說清歡是個能幹的,但是這次卻是不同以往,從前她是宮裡的七公主,就算禮數不周也沒人敢說她半句,如今她嫁做人婦,自然是不能再稀裡糊塗的了。
“夫人放心吧,奴婢昨日和流蘇又清點了一遍,不會弄錯的。”對於庶務和人情往來,清歡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當初皇后將她送到楚遙身邊,便是打着讓她以後幫着打理庶務的主意,皇后對自己女兒的性子瞭解得很,想着她也不是個心機深沉的人,日後萬一嫁到個有厲害婆婆的地方,光靠她一人必定是要受委屈的,因此皇后早就安排了人教導清歡。
聽清歡這樣回答,楚遙就放心了,她偏頭同清歡說了幾句,隨後見清歡面露猶豫,末了便藉口去看看看流蘇準備得怎麼樣了,便匆匆退出去了。
楚遙蹙眉,她方纔明明看到清歡似乎有些不自在的紅霞,她這時看到了什麼?忽然變得這麼奇怪了?她想了想,便回過頭,似乎她身後就只有南謹軒了。
她陡然轉過身,看向南謹軒,只見他正出神地望着她的背影,被她這麼一嚇,他倒是沒什麼表情,不過眸子裡還是閃過了一抹什麼。
“你在看什麼?”楚遙歪着頭看她,蝶翼般的眸子撲閃撲閃,透着一股孩子氣,偏她又有了身子,渾身散發着一股柔美,這兩股氣質融合在一起,卻是讓人移不開眼了,比如……南謹軒。
“遙兒真美。”他伸手將她拉緊回裡,微微低頭看她,脣邊泛着輕笑,清冷的眸子也溫柔了起來。
饒是她是個厚臉皮的,被夫君這麼認真地讚美,她也有些羞赧了。
她窩在他的懷裡,自然感受得到這人氣息的變化,只是他平日裡冷着臉冷慣了,不太容易顯露出情緒,但是這個時候,她卻生出了一股壞心。
“夫君……”她的聲音軟綿綿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胸膛,在他胸口處聽了下來,玩鬧似的畫起了圈圈,敏感地聽出謹軒倒抽一口冷氣,她卻仿若不知,半低着頭靠在他懷裡。
“遙兒……”南謹軒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咬牙切齒,抓住她鬧騰的小手。
都說男人是經不起誘惑的,尤其是嬌妻懷孕的時候,縱然是南謹軒這樣自制力極強的人,在碰到他的繞指柔時也是冷硬不起來了,這些日子他們兩人相擁而眠,他卻是絲毫不敢越雷池半步,就怕傷了她,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這丫頭竟然還在這兒誘惑她。
“嗯?”楚遙勾脣淺笑,這人素來沒什麼表情,就是說情話時也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若不是她深知他的爲人,恐怕要以爲自己是自作多情了的,他也只有在動情時會有別樣的神情。
“你這是在玩火。”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壓抑着什麼似的。
楚遙擡頭,一雙笑得彎彎的鳳眸注視着他,見他眸色深處的隱忍,和扣在她腰際上那隻微微泛着不着痕跡的顫抖的手,她竟是鬼使神差地仰起頭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脣。
這是她難得的主動,或者該說,難得有機會讓她調戲他一番。
雖然南謹軒處處都順着他,但是在房事上,他卻是掌握着絕對的主動權,也因此,楚遙難能尋到機會,趕在他的前頭。
既然是送上來的香吻,南謹軒自然不會錯過,就算吃不到肉,喝點湯也是好的。
他擡手扣住她的後腦,肆意地封住她的脣,攻城略地,反守爲攻,絲毫不給她閃避的機會,直到她氣喘吁吁地靠在他懷裡喘氣。
這人……楚遙忍不住瞪他一眼,這人是要悶死她麼,這麼長時間不換氣,她都快要被吻得窒息了。
“笨丫頭,怎麼到現在還不會換氣?”南謹軒無奈地接收着媳婦投來的哀怨憤憤的目光,忍不住抱怨。
楚遙怒,這傢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誰說她不會換氣?!
她只是一時間沒有準備好,亂了呼吸而已,她是不會承認自己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忘了換氣的。
“這就生氣了?你看你剛纔那樣戲弄我,我都沒敢生氣。”南謹軒換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着她,弄得她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她也是知道自己方纔是玩得過火了,想想他還要好幾個月吃不到肉,便心軟了,想想也是可憐的。
“遙兒,你看它……”南謹軒見她眸色越發柔軟,便更可憐地指了指自己的兄弟。
楚遙一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還傻傻地順着他的手往下看,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臉轟地就紅了起來,連耳垂都染上了嫣紅,看得南謹軒又是一陣哀嘆,這丫頭真是個小妖精,隨即又想到自己如今是隻能看不能碰,不由得心頭一陣哀嘆。
“你……沒羞沒恥的。”楚遙瞪他一眼,卻因爲滿臉通紅,就跟嬌嗔似的。
而此時的南謹軒,更是一陣鬧心,只覺得自己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瞧着她這副含羞帶怯的樣子,他的兄弟是怎麼都不肯低頭,弄得原本只是想着調戲回去的他也有些尷尬起來了。
“要不然……”楚遙猶豫了一下,視線下滑,支支吾吾地說道,“要不然……”
她有這份心,南謹軒就很高興了,他自然不會真的讓楚遙做什麼,不過這丫頭欠教訓,想到自己未來還有漫長的八個月需要忍耐,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該先下手爲強做點什麼,省得這丫頭日後再來戲弄他。
定了心思,他便望着她,旋即說道:“遙兒幫幫爲夫麼?”
楚遙聞言,面上更紅了,雖然她前世裡連孩子都生了,但是其實她和南慕封在牀上並不算有什麼美好的回憶,南慕封看着是個儒雅的,在房事上卻極是大男子主義,只顧着自己,那時候楚遙迷戀他,並不覺得什麼,如今將他和南謹軒相比,兩人高下立竿見影。
如今她和南謹軒翻雲覆雨之後,他都會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去清洗身子,有時候她實在睏乏得厲害,他也不叫醒她,便自己獨自給她洗身子,弄乾淨後再將她抱回牀上,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爲知道房事之後她身上會有些不舒服,但是就他的這份心,就足以讓她感動萬分了。
楚遙不說話,只是小臉爆紅,南謹軒也不說話,只是看着她。
空氣裡瀰漫着曖昧的迤邐,直到門外傳來清歡的聲音,楚遙才匆忙從他懷裡退出來,忙不迭地跑去開門。
而南謹軒只是揚脣輕笑,這丫頭果真是個不經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