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清知道對雲姨說的話有些魯莽,但是一時之間他找不到能讓雲姨離開將軍府的藉口,畢竟一個月十兩銀子對平民來說,是非常豐厚的,只有一些大宅子的老管家纔有可能拿到這個數目,所以若是沒有足夠的理由,雲姨可能不會輕易的離開將軍府,因爲此時離開容易,若想要再找到能賺到十兩銀子的地方,就很難了。
可是,徐長清被戰無野威脅過,怎麼可能還會讓雲姨置身其中以身涉險,得想個辦法能夠讓雲姨主動離開將軍府,想了半響,卻是毫無頭緒。
徐長清只好嘆了口氣,轉身脫掉身上的髒衣,打算先洗去身上的黏膩汗漬再說,洗的時候也沒敢用綠液泡一泡,怕泡好了淤青晚上雲姨回來查看時,難圓其說。
由於不敢坐,就改趴在水池邊,微微一想,閉目從空間裡取出一隻銀製酒盅,小山上石洞內的乳石,一直以來每天都會準時滴下兩滴,其中一滴他會兌於茶水之中喝掉,而另一滴則儲存起來,隔三差五的悄悄給雲姨用一些。
所以,這些日子積攢下來,酒盅裡已餘下大約小半盅,看着碧瑩瑩的一團綠液,徐長清有些不捨,用手微微晃了晃酒盅,一晃那綠液便如一團膠凍一樣在裡面顫了顫。
對於今天發生的事,徐長清想來是極爲後悔的,首先他不該沒搞清楚狀況,衝動之下去敲將軍府的大門,再是掉出了那隨身帶着的一滴綠液,他之所以把綠液帶在身邊,本是想在不得已時留做備用,畢竟平時無人時怎麼樣都可以,但若有人在身邊,要從小山裡拿出東西出來總不免有一陣心虛,相比綠液,他更怕會暴露出小山來,所以爲了儘量避免識海玉山會暴露,纔想備着一瓶留用,卻沒想到正是這備用的綠滴惹了禍。
也只能說運氣不濟,換成普通人,誰會去注意那麼不起眼的一滴水,不過,此事現在想來,戰無野可能早已有備無患,就算自己當時沒有掉落銀瓶,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他甚至猜想,雲姨能進將軍府恐怕也是戰無野有意安排,目地可能就是爲了自己手中這綠液,雖然他不知道那戰無野是如何得知這東西在自己手中,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敗也綠液成也綠液。
若他的目標只是綠液而已,那麼就給他一些,讓他早些得到手,想那戰無野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自然就會對綠液以外的事情毫無興趣了,到時,自己和雲姨才能夠安身而退。
這是徐長清覺得最可靠的辦法,也是唯一的選擇。
晚上雲姨不僅拿了膏藥回來,還帶了一匹綢緞,深藍色的料子,看到徐長清便一把將他拉到屋裡。
面帶笑容的從衣袖裡取出一盒藥膏,說道:“清兒,你看,這是少將軍給你的膏藥,聽洗衣的婦人說這是將軍自己用的,藥鋪裡買不到呢,來來,姨娘這就給你擦上試試,早晚各一次,兩天瘀傷就能好了。”徐長清哪裡還敢讓雲姨擦,拿過來飛快的自己塗上了。
擦完藥膏,屁股一開始是涼茲茲的,稍過一會擦藥的地方就開始火辣辣的疼,徐長清有點懷疑裡面是不是被兌了辣椒粉,只好呲着牙暗地裡把藥給蹭了去,轉身就見雲姨展開了那匹綢緞,正念念有詞的量着尺寸。
他疑惑的湊過去看了眼,覺得這料子顏色太嚴肅,不適合女人,倒像是成年男子的衣衫顏色,於是偷瞄了雲姨一眼,見她量得認真,便忍不住問道:“雲姨,你要在家裡給將軍做衣服?”
雲姨邊量邊回道:“不是,將軍的衣服在府裡時便做了,這是尤參軍的。”
尤參軍?徐長清一愣,口氣一轉道:“尤參軍的衣服怎麼會讓雲姨做,他不是有夫人嗎?”
“他夫人早就過世了。”
聽罷徐長清心中一突,隨即道:“那不是還有個懂刺繡的女兒嗎?”
雲姨理好料子後,用剪子迅速的裁開:“他女兒前些日子剛許了親,過兩天就要出嫁了,哪有時間給他做衣服,反正姨娘晚上也閒,就幫忙給做做,也不是很費事。”
徐長清皺着眉尋思了下,那尤參軍沒了夫人,女兒又要出嫁,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在這個時候讓雲姨幫他做衣衫,這舉動意味着什麼……
他忍不住又看了下雲姨,雖然滿心疑惑,但也只能壓在心底,想想也不過是幫忙而已,自己似乎太小題大作了,退一步說,就算那尤參軍有意,雲姨也不會答應的,徐長清這樣一想,頓時又覺得心裡踏實多了。
第二日清晨,雲姨用了飯匆匆的去了將軍府,徐長清則是扒着門盯了將軍府一早上,始終也不見戰無野出門,昨天他雖然沒有明說要徐長清手裡剩餘的綠液,但也並不表明他不想要,這綠液一天沒有交到他手上,恐怕他昨日的威脅就依然有效。
徐長清無奈之下,只能再次來到將軍府,這次開門的不是昨天的大漢,而是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見到徐長清便上下打量一眼問道:“這裡將軍府,你找誰?”
徐長清忙說:“我找戰將軍。”
“你找老將軍還少將軍?”
“找少將軍。”
那瘦高的男人上下又打量了兩眼,“你是徐長清?”
徐長清一愣,不知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子,但還是點頭道:“是。”
“跟我來。”那瘦高的男人打開了門。
將軍府徐長清還是第一次進來,本以爲會建造的極爲華貴,卻不曾想竟是這樣的古樸大氣,那瘦高個的男人領着徐長清穿過正堂,來到一處別院。
“將軍,徐長清來了。”
稍臾,屋內傳出淡淡的一聲:“讓他進來。”
瘦高個的男人向側退了一步,對徐長清伸手無聲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也不知是在人家的地盤,還是這將軍府自有一股攝人的氣勢,讓徐長清感覺心底有些畏懼,於是只好先深吸了口氣,然後硬着頭皮上前推開了門。
屋內似乎是一處書房,徐長清飛快的掃了一眼,擺設說不上有多麼華貴,但卻都是年代久遠的古樸之物,有一種讓人窒息的厚重感,尤其是紫檀木的案椅更顯得氣氛凝重。
徐長清因爲經常喝綠液的緣故,對靈氣精氣格外有感覺,他一跨進屋內,便覺得室內靈氣充沛,雖不如小山那麼濃郁,卻也是比外面強了不知多少倍,吸上一口不由得讓人心神一振。
因爲識海中玉山的緣故,他對玉石也極爲敏感,所以能清楚着感覺到,這書房之中有六處地方擺放着玉石,讓徐長清吃驚的是,這幾塊玉石之中所蘊含的濃郁精氣絕對不比小山中的差,他除了覺得有些意外之外,也並不驚訝,戰家一直極愛賭石,逢賭必到,若沒有幾塊上好的美玉壓府,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戰無野此時正坐在書房之中,卻是專注的在擦着一把開鋒利劍,徐長清一看之下心神一盪口中一甜,隨即讓他強自嚥了下去,那劍裡透着一股讓人心膽俱寒的氣息,以前聽人說過,只有斬殺萬人之魄,才能形成奪魂之劍,難道面前這把就是奪魂?
徐長清不敢久視,只一眼褲下的小腿就已經不受控制的打起顫來,只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身體的本能讓他停在了最危險的界限點上。
身後的門已經被那瘦高個給關上了,關門時那瘦高個還同情的看了徐長清一眼。
雖然這是將軍府,但是在書房裡擦着寶劍,怎麼看着都怪異之極,徐長清微垂首,按禮數等了半響,可那戰無野卻沒有絲毫開口的跡象,彷彿已經遺忘了他,一心只在劍中一般,焦急之下他只好先開口道:“小人見過將軍,今日小人已將石液全部帶來,還請將軍笑納。”
戰無野閒閒的倚在靠背上,聞言後,手裡的擦試動作這才略微停了下,目光看向下方那個低着頭,有些纖瘦的徐長清,見他動作毫無失禮之處,說話也有進有退,只是……太過謹慎,竟是停在門口,多一步也不靠前。
戰無野面色淡淡的放下了手裡的寶劍,“倒也識趣,既然帶來了,那就拿過來看看吧。”
這將軍身邊竟然沒個伺候的人,徐長清不免有些奇怪,也讓他很是困擾,再加上那柄邪氣十足的劍,等他猶豫着走到案前時,後背的冷汗已經將衣服微微打溼了。
戰無野盯着他,見他走到了自己面前,眼神不禁一閃。
徐長清低着頭,將那綠液恭敬的放到了桌子上。
戰無野的目光順着他的臉一直移到了銀瓶上,頓了下,然後伸出手拿過,隨手打開蓋子,一陣濃郁的靈氣立即傾瀉而出,裡面裝的是滿滿的一瓶綠液,戰無野只低頭看了一眼,便立即擡手將那蓋子蓋上。
徐長清一直暗暗留意着,見他臉色好了不少,不僅心下一鬆,想到雲姨努力擠出點笑面說道:“將軍,這石液能夠除傷換膚,十分好用,尤其是在戰場上,重傷之下若能用此綠液塗抹定能保命,小人當年並不知它的用處,所以取出的不多,這些已是全部,現在小人願意將它全部獻給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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