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烺見不着那白色人影,可不代表秀秀也是如此。
只見她似乎認定了那個方向有東西一樣,笛聲一變,密密麻麻的水色蠱蟲全部朝着那光罩西北正中心位置擊去。
只聽一陣陣“嘭嘭”直響,隨着那些蠱蟲悍不畏死的攻擊,一聲細微的“咔嚓”聲猛的在這密林中響了起來。
這一道仿若玻璃開裂的聲音之後,好像是推倒了多諾米骨牌一般,那幽青色光罩一道又一道炸裂聲響起,而後整個碎裂了開來。
光罩碎裂,趙烺身周場景變幻,恍然恢復到此前模樣。
天地驟變,而那密林出口就在距離他們不到十步遠的地方。
幻術?鬼打牆?
這些之前反感而可笑的詞彙,一下子成了現在趙烺唯一能想到的字眼。
趙烺定了定神,看見李廣、秀秀還有柳翠鎮定的樣子,雖心中蹊蹺,但是也知道,這所謂的鬼打牆或幻術,一定是什麼歪門邪道的機巧佈置,不足畏懼。
出口在前,可是秀秀此時仍舊盯着密林一側的方向神情根本就沒有放鬆。
趙烺仔細一看,發現秀秀盯着的位置有一棵的大槐樹,樹身上有着巴掌大疤痕。
趙烺心中一驚,暗想道這不是此前來時的槐樹嗎?
可是當時大槐樹明明是在密林正中方位,如今怎麼會來到了密林入口位置?
莫非這槐樹成了精,還會移動?
“殺!”
不解的當口,秀秀又有了動作。
只聽她一聲厲喝,空中飛舞的水色蠱蟲猛地向那明顯異於其它的大槐樹衝擊了過去。
“嘭!”
只聽一聲巨響,那槐樹被水色蠱蟲集火攻擊,頃刻間樹身全部炸了開來。
更令人驚駭的是,樹身炸開之後那邊竟然猛地升起了一片血霧。
與此同時,一道白色的人影從那血霧裡竄出,向着遠方電射而去。
“追!”
李廣見着那白色人影,覺得這一切肯定都是對方搞的鬼,腳步一提就準備追擊。
只是他步子才移了半步,就被秀秀一把給拉了回來。
“李廣哥哥,別追!”
“爲啥?”
“你追不上的!”
“……”
秀秀這一句話噎的李廣沒話講,他眼見着秀秀跟趙烺等人都向剛纔那槐樹炸裂的方向行去,趕忙緊跟了過去。
來至爆炸邊緣,眼前的血霧已經被風吹散了不少。
只見那本是大槐樹的地方,如今除了一個米深的大洞,其它什麼都沒有。
那顆怪異的槐樹,竟然被秀秀操控着水色蠱蟲連根炸沒了。
“收!”
秀秀一聲嬌喝,半空中仍然存留許多的水色蠱蟲頓時朝着秀秀手上玉笛涌了回來。
幾個呼吸的時間,蠱蟲全部涌進玉笛,那玉笛看着更加瑩潤了起來。
對於秀秀的蠱術,在場幾人此時佩服的五體投地。
只是當趙烺將目光移到了此時臉色頗爲平靜的柳翠時,暗暗又開始留心起來。
普通人若是碰見這一系列的危局,別的不提,單是被那一干槍支亂射,怕都給嚇的雙腳發軟了。
而這柳翠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來太大的情緒波動。
對於這種情況只有兩個解釋,對方要麼是傻子對外界的刺激沒有任何反應,要麼就是經歷過比這還要兇險的事情心志足夠堅定。
對於第一個假設,根據此前在柴房跟柳翠初遇的情景,趙烺第一時間就在心裡予以否定。
那麼如果第二個猜測如果是對的,這柳翠的身份肯定就不僅僅是魏連殳遺孀這麼簡單了。
只是這個時候,柳翠裝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趙烺也不好現在就直接去問她。
再加上剛纔李廣跟秀秀瞥了柳翠幾眼之後,就沒有再對她多加註意了。
趙烺心知,李廣跟秀秀肯定發現了柳翠的異常,但他們既然也沒說,那就是暗中摸清了柳翠的實力,沒將其放在心上,
血霧跟水色蠱蟲全部散盡,幾人身周的視野清晰了很多。
秀秀四周打量了一番,道:“對方已經逃走,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好!”
趙烺應了一聲正準備跟着離開,只是此時那樹坑邊上的一朵白色的花朵卻莫名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密林中除了槐樹再無其它草植,此時這白花莫名出現,讓趙烺覺得無比突兀。
他附身撿起,發現這竟然是一朵有些殘破的蓮花。
“奇怪,蓮花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出現?”
趙烺心中疑惑,只是這個時候秀秀無所謂的將那蓮花接過扔到一邊,道:“一朵蓮花而已,有可能是寒山村的村民落下的,沒什麼值得探究的。
趙烺哥哥我們趕緊走吧,不然等會後面那些人追上來就不好了。”
“好!”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趙烺也沒有在意。
他應了一聲之後就跟秀秀他們出了林口,一起往山下走去。
只是不知爲何,一路上秀秀總是時左時右的護在趙烺身邊,不知道在提防着什麼。
“秀秀,你說剛纔被你用蠱蟲擊碎的那個幽青色光罩到底是什麼?”
“那個啊……”
秀秀語氣輕鬆的回道:“趙烺哥哥不要擔心,那只是簡單的幻術而已,施術者已經被我打跑了,不敢再回來了。”
“那,那個施術者跟我們此前所見的白色人影都是一個人嗎?”
“這個……應該不是吧。”
秀秀這一次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趙烺也就沒有繼續再問。
幾人剛纔在密林耽擱了一段時間,只是不知爲何此前一直緊跟其後的那些追兵自從他們過了密林之後就沒見什麼動靜了。
一路無事。
來到山下的那個集市,趙烺等人好不容易鬆了口氣。
一路奔逃,此時已經夜晚十一點多鐘,去廣州的火車早就沒有了。
沒有辦法,衆人商議一番,只能先在這集市中找個地方借宿一晚,然後明日再早起去佛山車站。
此時夜色深沉,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入了雲頭不見一絲光亮。
幸得趙烺等人來時準備充足,揹包裡都配有手電,因此並不會被這黑暗耽擱了行程。
集市上沒有半個人影,離着老遠只能看見一個微弱的光點隨風搖晃。
幾人沿着那光點前進,漸漸的看出了那是一家沒有打烊的客棧。
趙烺心中一喜,正待帶着幾人上前。
忽然一道人影自客棧的巷口閃過,直直的進入了那客棧裡面,讓趙烺的腳步止不住的就停了下來。
“咦,剛纔進客棧的是王虎?”
趙烺低聲詢問着李廣等人,可是他們都表示剛纔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讓他感覺頗爲奇怪。
那人影虎背熊腰,跟此前帶他們上山的獵戶王虎極爲相像。
王虎此前將他們帶上山後突遇大霧,而後在那冥婚隊伍經過時就沒有了蹤影。當時雖然的確是給王虎提前付了幾枚大洋,但如果王虎因爲給趙烺等人帶路於那寒石山沒了性命,趙烺也會愧疚難當的。
畢竟王虎此前所說他家中還有一個生病的老母親,趙烺自然不希望他因爲自己的原因出了事故。
心中莫名鬆了口氣,趙烺打頭快速的向着那客棧行了過去。
“平安客棧!”
橘紅色的燈籠高掛店門兩側,搖曳的燈光照耀下,客棧牌匾躍然目上。
趙烺心中嘆道:“於這亂世中人人都想平安,可是如果一直不去追求新學,一直信奉那種愚昧無知的思想,用什麼來保障平安呢?”
心中思緒腳步並沒有停止,幾人來到店內,眼見着一個守夜的小廝坐在櫃檯前打盹。
“梆梆梆!”
趙烺手指敲了敲桌面,那小廝終於醒來。
他擦了擦嘴角哈喇子,打了個哈欠沒甚精神的堆起了職業的笑臉,道:“幾位住店嗎?”
“嗯。”
趙烺應了一聲,自錢袋中掏出了一枚銀元,看着小廝那瞬間亮起來的雙眼,道:“剛纔有一箇中年漢子進店,你看見了嗎?”
“沒。”
“沒?”
趙烺遲疑的回了一句,不過又想想這小廝剛纔狀態,他要是能看見那纔有鬼了。
小廝討好的將那枚銀元接下,回道:“你別看我剛纔在打盹,那其實我是在想事情,這店裡的風吹草動我可都放在心上呢。
客官放心,我絕對沒有騙你……”
“呵,我信了你的邪!”
當然這一句趙烺沒有說出口,他心裡嘀咕了一句,道:“給我們開兩間房,要連在一起幹淨整潔的。”
……
幾人依着小廝的安排上了二樓,秀秀自然跟那柳翠住一間,李廣跟趙烺住一間。
這樣安排趙烺也放心,從實力來看,秀秀別看年紀最小,身懷蠱術的她其實才是最深不可測的。
進得房門,隨意打掃了一眼,安排的房間傢俱乾淨典雅,牆角還點着一爐不知名的禪香,味道極爲好聞。
如此看來,倒是個住宿的好地方。
李廣回身關門,趙烺將揹包放下正準備去打熱水。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窗戶猛地一聲被人自外推開,一個紙團猛地飛了進來。
“誰!”
李廣身影一竄就要去追,趙烺一把將其拉住,而後將剛纔扔至自己腳下的紙團撿起攤開,發現上面只有兩個血色的大字——“快逃!”。
“快逃?”
李廣此時也看到了這兩個字,他孤疑的看着窗外道:“這難道是有人在給我們示警嗎?”
“我們快走!”
不知爲何,趙烺看着紙團上這兩個筆法粗狂的血色大字,直覺上就選擇了相信。
他拿起包裹準備帶着李廣去喊秀秀他們,忽然發現李廣身子左右搖晃着極不對勁。
“李廣,你怎麼了!”
李廣此時神情恍惚,雙眼無神,身子一直打擺極沒精神。
趙烺使勁搖了幾下李廣的精神才終於恢復了一些,他臉色痛苦的擡起了右手,指着牆角的香爐說道:“二少爺快走,那香爐裡的是迷香!”
“迷香!”
聽到這兩個字,趙烺心中一凜。
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