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晃悠在林蔭小道上,夏雨糾結着面孔,實在不知道一會兒要如何向秋霜開口。如果問的太直白,秋霜肯定會一口回絕自己的,還會義正言辭地給自己上一課。可如果採用迂迴政策,那自己更不是秋霜的對手,肯定問幾個回合下來,自己就會暈頭轉向,然後一無所獲。哎,娘娘現在還很勞苦,自然是不能求教的,到底該怎麼辦呢?
“夏雨,你一個人在這裡亂轉什麼呢?”
腳步猛地頓了下,夏雨回過身,看着身後的秋霜,乾巴巴地笑道:“沒……沒幹什麼,嘿,嘿嘿。”
看夏雨這幅奇怪的表情,秋霜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側目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你可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
抿了下嘴脣,夏雨看着秋霜,試探性地問道:“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哦,那,我說過之後,你不許生氣的。嗯……昨日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到底爲什麼不同意清風先生的追求?”
“不過是場鬧劇罷了,我怎麼可能答應他?”秋霜想也未想,便直白地說道,“此招式不過是他新研製出來,針對我的,我可沒傻到眼睜睜地往火坑裡跳。”
聞言,夏雨皺了皺眉,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繼續問下去。
而就在兩個人之間產生了短暫的安靜之後,從樹林外走過一隊宮女,手中拖着托盤,魚貫而行。可是人行而走,口中卻還不閒着,彼此間小聲地交談着。
“噯噯,我聽說,清風先生向秋霜姑娘表白了呢……”
“哎呀,你那些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了,也好意思拿出來說?我這有最新的消息,你們要不要聽”
“真的?快說快說,給我們講講……”
“咳咳,你們聽好啦。清風先生,爲秋霜姑娘寫了首表白的詩呢……”
“啊?真的假的啊?”
“是真的,我還看到了呢。在詩句的旁邊,還畫了秋霜姑娘的畫像。嘖嘖,說是栩栩如生也不爲過呀。”
“天啊,秋霜姑娘可真幸福……”
……
雖然那些宮女壓低了聲音,但是夏雨和秋霜都有功夫底子,那樣的小聲嘀咕,也逃不出自己的耳朵。
本來夏雨還很生氣,急衝衝地就要走出去,教訓那幾個宮女,卻被秋霜攔了下來。
側目看着秋霜,夏雨氣不過地說道:“你幹嘛攔着我?這些丫頭們就是因爲太縱容,纔會膽子越來越大,什麼都敢說……”
“就算你能嚇唬到這幾個人,可是你能將整個皇宮裡的宮女太監都教訓了嗎?算了吧,這就是原清風的目的,他就是要用這種方法打垮我,讓我動怒,但是我不會上他的當。其他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反正做最後決定的人是我。”
聽了秋霜的話,不由佩服地說道:“秋霜,我發現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有娘娘的風範了,簡直就是寵辱不驚啊。你說的沒錯,別人說什麼都不重要,堅持自己心中所想才行……”
“恭維的話還是少說些吧……”秋霜笑看着夏雨,發現她身上有個紅色的小玩意,細看了下,不由笑道,“你身上怎麼帶着這麼可愛的小虎頭呢?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了。”
低頭看了下,夏雨喜滋滋地說道:“這個呀,是要送給何澈的。他這次從邊關回來,我答應要送給他一個小禮物。可是我的手很笨,做不出你們那種很精美的香囊,就弄了這個小玩意,怎麼樣,很可愛吧?”
瞧着夏雨那美滋滋的樣子,秋霜不由搖頭說道:“你呀,明明那麼關心何澈,爲何不乾脆答應嫁給他?他可是等你好多年了。一般的男人早就受不住了,也就是他何澈,還真是癡情的男人。”
“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夏雨堅持己見,覺得衆人都難以理解自己心中所想,而且這麼多年她也懶得解釋了,擺了擺手,便說道,“總之,我與何澈是不可能的啦。”
“好吧,這是你的決定,我們也不能改變什麼。我出來的也夠久了,要回去了,不然大皇子醒來的時候,會沒有人伺候。”說完,秋霜轉身就急匆匆地離去。
看到秋霜離開,夏雨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兒,皺眉想了下,才恍然地捶着手掌,道:“我找秋霜是要問他和原清風之間的事情,怎麼繞了一圈,什麼都沒有問道呢?噯秋霜,你先別走,等我一下……”
***
心中盤算着,明日就是何澈回來的日子,夏雨覺得應該爲他準備點他愛吃的滷味。記得上次回來的時候,他說喜歡吃自己做的滷蛋,那這次也在準備一些吧。
心中這樣決定,夏雨便向百里嵐請了一天假,出宮去買些新鮮的食材。本來宮中也是有極好的食材的,但是何澈嘴巴刁得很,不喜歡吃那些精緻的食物,反而喜歡吃農戶家產的新鮮東西。夏雨曾經嘲笑過他,就算做了官,也不會享受。可是那傢伙卻反以爲傲,覺得自己貼近百姓。
想起何澈身上的幼稚事情,夏雨不由面含淺笑,漾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神色。
走到一戶農院前,夏雨朗聲問道:“趙大叔,趙大嬸,你們在嗎?”
聽到這清脆的聲音,一位年過五旬的婦人急急跑了出來,在看到夏雨的時候,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是夏雨丫頭啊,你可是好久沒有來了啊。”
偶然的一次機會,夏雨幫受傷的趙大叔回家,便與這家善良的夫妻相識。因爲生活困苦,趙大嬸用一些自家的雞蛋作爲答謝,送給了夏雨。而何澈很喜歡吃這家的雞蛋,夏雨便不定時地出宮來此處採買些家禽蛋類,與這對夫妻也算頗爲熟識。
與趙大嬸一同進了小院,夏雨左右看了下,問道:“怎麼沒看到趙大叔呢?”
“他呀,閒不住,又上山打獵了。哎,我就說他一把年紀了,還是不服老,怎麼說也說不聽。”趙大嬸一邊抱怨着,一邊爲夏雨倒茶,而後坐在夏雨對面,笑着問道,“你這段時間,過的可還好?”
“都挺好的……”夏雨甜甜地笑了下,而後說道,“我這次來呀,一是來看看您二老,而是還想再買些雞蛋。大嬸您這還有雞蛋嗎?”
“呵,我們就知道你會來,早就養了多隻母雞,就等着你來呢。”
“如此甚好……”夏雨起身走到雞籠處,看了一番,又問道,“大嬸,您家的雞賣嗎?”
“賣的賣的,我們現在生活條件好了,多餘的雞就可以販賣。”趙大嬸捧來一個瓷罐子,裡面裝的都是新鮮的雞蛋,笑道,“你需要多少,直說就好了。對啦,你夫君這是又要回來啦?”
聞言,夏雨忙擺了擺手,說道:“他不是我夫君,只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朋友?”趙大嬸一面爲夏雨裝着雞蛋,一面搖頭說道,“哪裡有對朋友如此用心的?而且你還是姑娘家。算啦,你不好意思說,大嬸也就不難爲你了。”
“不是的……”夏雨覺得很難喝大嬸解釋清楚,便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心想着清者自清,總會有一天大家都會理解自己的。
又在市場上買了些東西,夏雨便興沖沖地滿載而歸。因爲買的東西太多,夏雨當真是物盡其極,肩上扛的,背上背的,手上拿的,全都滿滿的。
遠遠瞧見夏雨這幅“全副武裝”的樣子,春風險些沒認出來她,剛想呵斥何人如此不顧形象,在宮中橫衝直撞,就發現此人正是夏雨。
目瞪口呆地看着夏雨,春風問道:“我說,你這是出去打劫了嗎?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將肩膀上要滑落的東西正了下,夏雨笑眯眯地說道:“這不是何澈要回來,我給他準備點他愛吃的嘛。怎麼說,他也是爲國效力了,我犒勞犒勞他也是應該的嘛。”
春風聽了這話,抿了下脣,似乎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才說道:“以後……你或許就不用再這般操勞了。”
“嗯?什麼意思??”
看着夏雨單純無害,沒心沒肺的臉,春風是真說不出那樣殘忍的話。
發現春風的閃躲和不忍,夏雨一下愣住了,一種不安之感正慢慢席捲全身,她怔怔地看着春風,問道:“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了?”
擡頭揚起個笑臉,春風安慰道:“沒發生什麼事情,本來,也是我們想多了,你從來都沒說你和何澈有過什麼的。或許你聽了這個消息,只會覺得鬆了口氣,甚至連一絲變化都不會有。嗯……是這樣的,夏雨,何澈他……在邊關娶了一位妻子,他……”
“啪嗒。”
春風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夏雨手中所有的東西都掉到了地上,新鮮的雞蛋全都被摔碎。而夏雨像是受了驚一般,惶然地看着滿地的狼藉,忙蹲下身,胡亂收拾着。
見夏雨這幅模樣,春風忙在她旁邊俯下身,一同幫着收拾,同時有些擔憂地看着夏雨,問道:“夏雨,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