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姐今天已經是中元節了,奴婢一直想說來着,只不過沒有時間開口。”
中元節也是俗稱鬼節,傳聞這一日鬼門大開,無數的小鬼便會遊蕩於人間。因此,這一日人們尋常也會放花燈紀念那些逝去的親人。
白欣悅有些恍惚的想起了幼時母親帶着她在河邊放燈的情景,那時候母親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世,也沒有什麼的親人,但總會親手紮上一兩個河燈。
母親總說在這樣的日子裡,哪怕你沒有需要祭奠的人,也放上那麼一兩盞,爲那些默默死去未曾留有姓名的人留下一點念想。
母親離開後這些年每到中元節,她都會悄悄地跑到河邊去放花燈,後來被發現,被那些丫鬟婆子堵在角落裡打的遍體鱗傷。
只是今年終究是有些不同了,當她知曉了一切,當她又將這一世重活一遍,白欣悅不知她該以如何的心情來面對。
“母親素喜蘭花,你去準備一些竹條和彩紙,我親手來弄吧。”白欣悅如此吩咐道。
木兮辦事效率還是蠻高的,沒一會兒工夫,該準備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
“小姐,你小心點兒,奴婢剛纔試過了,那個竹條很是鋒利,別劃破了手。”
木兮看着白欣悅纖長細嫩的手指在周橋之間飛快的穿梭着,心驚膽戰的說道。
不一會的時間,一個花燈的雛形便在白欣悅的手下完成了,在木兮的幫助之下貼上了彩紙,花燈惟妙惟肖,十分漂亮。
木兮高高的舉着花燈讚不絕口,白欣悅淺笑着看着她,如花一般的面容,在燭火的照耀之下越發的明麗嬌豔。
木兮哪裡能想得到當初她身無分文又不想辜負母親的心意,便只能親手去砍了一些細的竹條,爲了學會編織燈架,一雙手血跡斑斑,竹籤扎進肉裡,又紅又腫。
這一年一年的下來,她的手藝倒是不知不覺的長進了。
“去告訴父親一聲,今日中元節說我要出府。”今日丞相府事故頻發,三房那邊的情緒需要安撫,還有一系列的事情都需要白城親自處理。
“相爺不是准許小姐自由出入嗎?爲何還要……”木兮放下花燈,歪着腦袋問道。
“不提醒他,只怕他都忘記了那個因他而死的女人。”白欣悅拿起剪子,輕輕地撥動着燭芯。
她一直都不明白,孃親爲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個薄情寡性的男人,當初親手殺了她,如今連孃親的忌日都不記得了。
“是。”木兮有些心疼,相爺白白的錯過了這樣一個好女兒,也不知道日後是不是會後悔。她們父女到現在,也就剩下了提防和算計了。
木兮去白城那邊的時候,,他還在三房的院子裡,人沒有抓到,三房的人不肯罷休,就一直不停的鬧騰。木兮把白欣悅的話說了出來,白城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沒有說一句話就把她晾在了一旁。
木兮站在他背後,看着那精明的眸子裡沒有一點異樣的情緒總算是明白了爲何白欣悅對他如此冷淡。
這人那些所謂的悔過和補償,都是看在了白欣悅還有利用價值的基礎上,什麼親情和憐惜,都是他用來粉飾自己野心的一種手段罷了。
收拾好了一切準備出門的時候,卻看到院子的不遠處白子曦領着一個丫鬟翹首以望,在看到他們身影的時候,一臉欣喜的小跑着過來,“就知道三姐一定會出門的。”
“怎麼了?”每次這丫頭一黏過來準沒什麼好事兒,今日她是去祭拜母親,並不想要這些閒雜人等壞了她此刻的心情。
“三姐得了父親的應允可以隨時自由出入,可我出府不易,聽說中元節的時候朱雀大街那邊有燈會甚是熱鬧,三姐能不能帶我去瞧瞧。”
略帶了點嬰兒肥的娃娃臉上滿是渴望,十分希冀的看着她。
白欣悅正想着拒絕的時候,就看到白餘姝白尤溪他們領着一羣丫鬟婆子走了過來,“三姐就帶我們出去瞧瞧嘛。”
“我們已經稟告過父親,父親也應允了此事。”白餘姝依舊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輕聲說道。
白欣悅看着有備而來的這幾人無聲的笑了笑,既然都已經徵求了白城的同意,那她拒絕還有什麼作用嗎?
“既然這樣,就多帶上幾個侍衛,燈會魚龍混雜,安全要緊。”看白餘姝與白子曦等人眉來眼去的模樣,什麼時候二姨娘也和四姨娘的人站成了一線。
來者不善啊!
這話倒是沒人反駁,一個個腳步輕快的跟上了白欣悅,很快便出了府門,坐上了丞相府的馬車朝着朱雀大街而去。
那裡有一個專門的祈願湖,湖的四周都圍滿了人,水面上漂浮着各色各樣的花燈,星星點點的火光佔滿了整個湖面。
白欣悅吩咐相府的侍衛緊緊的跟在了白子曦幾人身旁,自己帶着木兮往祈願湖旁走去,“我過去放花燈,你們便去逛燈會吧,一個時辰之後在這裡匯合。”
“照顧好幾位小姐。”這話卻是對着那些侍衛說的,白欣悅以雷霆的手段處置了一批僕從,也讓丞相府的衆人看清楚了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嬌弱的本小姐也不是真好糊弄的。
當下幾個侍衛齊齊拱手,“屬下領命。”
白欣悅冷淡的點了點頭,轉身朝着湖邊走去,再沒有顧及他們。此刻湖面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頭,水泄不通。
木兮臉色有些難看的笑了笑,就這架勢,他們這小身板哪擠得進去呀。
“小姐,不如我們過會兒再去放燈吧。”
“跟我來。”白欣悅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避開人羣穿過林子,他們就來到了祈願湖的另一頭。這邊較爲偏僻,只有區區幾道人影。
湖水清澈,月光瀉在水面上鋪灑出一道銀輝,猶如地毯般佔據了整個水面。
“小姐,你怎麼知道還能來這邊的?”木兮猶如一隻逃出籠子裡的飛鳥,歡快的在湖邊轉了幾個圈,忽然回首問道。
“剛纔有些人陸陸續續的朝這邊走,我便抱着試試的態度跟了過來。”白欣悅沒有告訴她這是以前她常來的地方,白城對於三姨娘怨恨頗深,自然不允許府中有任何人祭奠。
作爲女兒,她也只能偷偷摸摸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