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平靜的河面,將那一盞盞花燈送到遠方,當來到河對岸,楚鳶才發現,在這裡放花燈的人,幾乎都是有情人,她看着每個人臉上洋溢甜蜜的笑容,突然有些猶疑。
不動聲色扯了下石逸琛的衣袖,楚鳶小聲道:“這裡都是有情人,我們來這裡,是否不太合適?”
石逸琛卻颳了刮楚鳶的鼻尖,輕聲笑道:“不是你說想來這兒嗎?怎的來了卻如此猶豫?”
楚鳶不語,雖說提出放河燈是一時衝動,但,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更何況,在她的內心深處,悄悄綻放着喜悅的花朵,她……應該是喜歡的吧!
偷偷瞥了眼提着花燈的石逸琛,楚鳶覺得自己的心臟再次不受控制起來。
她曾經聽乾爹說過,如果喜歡上了一個人,那麼你會不自覺信任他,看見他心跳加速,你會覺得和他在一起,怎樣都無所謂,都是甜蜜的。
所以,她現在這樣,是喜歡上了嗎?楚鳶不知道答案,但是她覺得這樣還不錯。
“石逸琛……我……”楚鳶的雙眸緊緊盯着石逸琛,她輕啓貝齒,想要述說自己此時複雜的心情。
她很緊張,她希望石逸琛知道後,會接受她,卻又怕將他們之間的平衡打破,從此回不去從前。
像是知道楚鳶接下來,會說出什麼話一樣,石逸琛偷偷將手捏緊,幸好面具還戴着,才讓他沒有將此時的表情給楚鳶看見。
深呼吸一口氣,石逸琛拉起楚鳶,指着一個空出來的位置,腳步匆匆走過去,邊走邊說:“好了,已經有位子了,咱們放花燈吧!”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楚鳶,被石逸琛突然動作突然打散,她跟了上去,猶猶豫豫之後,乘着周圍人聲鼎沸低語道:“我……好像喜歡你了……”
也許是周圍太過嘈雜,又或者是石逸琛專心看路,他似乎並沒有聽見這聲低語,終於來到河邊,他興致勃勃將花燈放下。
見楚鳶站在身後並不過來,石逸琛疑惑地扭頭看她,見她表情低落,有些猶豫道:“你剛纔……有說什麼嗎?”
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淚意,楚鳶擠出一抹笑容道:“沒有,我就是想說,咱們放完花燈之後,去吃點東西吧!我好像又餓了。”
定定看着楚鳶,久到讓楚鳶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被看穿,石逸琛才無奈的伸出手,他略帶寵溺對楚鳶說:“真是的,剛纔吃的那麼多小吃,都去哪裡了?小心點,這裡有些滑。”
楚鳶覺得自己又想哭了,這也許就是暗戀者的悲哀,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沒關係,就離開放縱這一天,今天晚上過後,她就又是那個行俠仗義的烈焰女俠,堂堂大盛王朝的公主。
今天的楚鳶,只是一個暗戀陌上公子的普通女孩,一個……剛認識到心意,卻不敢光明正大說出自己所想的膽小鬼……
千殺陌在楚鳶很小的時候就說過,千萬別愛上一個人,對他們來說,愛上一個人是非常危險的,作爲殺手傳人,這不是好行爲,作爲公主,更不可以任性。
楚鳶的未來其實從出生就已經註定,即使她現在不願意回皇宮相親,即使她才從皇宮逃了出來。
可是,她早就做好了決定,當她十八歲以後,無論江湖在怎樣精彩,她都會收心,回到皇宮履行作爲公主的義務。
即使周圍的人教她,要率性而活,有些事情不用想太多,但她知道,她終究不是江湖中人,不該和江湖有太多牽扯,尤其是……石逸琛,一個不折不扣的江湖人。
想通了一切的楚鳶重重點頭,笑容燦爛地伸出手,慢慢走到石逸琛身邊,她看着對方的眼眸羞澀道:“我們能一起放花燈。”
裝作什麼都沒有看懂的石逸琛,眼眸微閃,輕輕抓住楚鳶的手,和楚鳶將花燈內的蠟燭點上。
精美的荷花燈上,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靜靜看着楚鳶兩人,看着他們緩緩將花燈放入水中,雙手合在一起閉眸許願,隨着水流越飄越遠。
“石逸琛,你許了什麼願望?”楚鳶睜開眼睛,偏頭詢問石逸琛。
石逸琛神秘笑笑,他見楚鳶想要將許下的願望說出,連忙阻止了楚鳶:“願望這東西,若是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楚鳶頷首,靜靜跟在石逸琛身後,往城中走去。
看起來有些陳舊的鐵鍋上方,白色熱氣氤氳,笑眯眯的老人家拿着缺了口的碗,從鍋中撈出白白胖胖的餛飩,放入飄浮着油花的清湯裡。
將銅板遞給老人家,楚鳶抱着滾燙的碗,看着碗裡誘人的餛飩,食指大動的她舀了勺餛飩品嚐起來,果然如預料之中的鮮美。
“我從之前就發現了,這裡的餛飩最好吃,你也快吃吧!”楚鳶招呼石逸琛道。
看着那碗餛飩,石逸琛有些猶豫,其實他並沒有餓。
餛飩是肉餡的,出乎意料的鮮美,輕輕一咬,略帶鹹味兒的肉餡就進入口中,看着身側少女歡喜的神色,石逸琛忍不住笑起來。
快速將餛飩吃完,吃撐的楚鳶輕輕拍了拍肚子,眉飛色舞對石逸琛道:“怎樣,這裡的味道不錯吧!等我們從玲瓏國回來,我們就再來這裡吃吧!”
“好啊,都依你!”石逸琛聲音溫柔道。
走在街道上,現在的街道已經沒有那麼多人了,周圍的攤販也開始收拾物品準備回家,空氣中還瀰漫着些許硝煙味兒,整個街道彷彿安靜下來。
走在石逸琛的身側,楚鳶有些沉默,他們一前一後,默默無言。
像是受不了這樣安靜的氛圍,楚鳶突然開口,打破了這樣古怪的氣氛:“我說石逸琛,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很開心。”
“不過……如果下一次和其他姑娘出來,可別太溫柔,像你這樣,很容易讓像我這樣無知少女,淪陷在你的體貼之下。”就像我一樣……楚鳶看着滿天星辰,忍不住開口勸說石逸琛。
“如果不喜歡別人,就別對她那麼好,不然,她要是糾纏上來,你想哭都沒地方哭。”楚鳶跑到石逸琛面前,非常認真地看着對方,說完又將頭扭了過去跑開了。
石逸琛從始自終不言不語,靜靜跟在楚鳶身後。
回到客棧後,楚鳶取下了面具,思來想去,她悄悄把面具藏了起來,她有一個秘密,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