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廳閉幕的時候了,從大廳裡走出了很多的觀衆。大家還都在熱議那戲劇裡的表演和內容,因爲演出很棒。有金髮碧眼,也有黃皮膚黑頭髮,各種人在熱議着,一邊說着,一邊走着。而大廳附近的黃包車主則是在熱情地拉客,希望熬夜賺些跑道費。
孟彩香此時本想一個人走走,因爲她此時的心情不知爲何感慨頗多,尤其是演出那殉情的一幕,她的心裡傷心極了。她望着那前方的路,那是一片黑暗,雖然有路燈點耀,但她的心始終還是清冷的。她慢慢地走着,心一直是孤寂的,彷彿忘記了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在陪着她。
杜清翔慢慢地陪着她,守着她。他沒有說一句話,而只是默默地陪着孟彩香前行。孟彩香此時穿着一身繡着蘭花的月白色旗袍,一雙高跟鞋在走起路來的時候顯得很有優雅的感覺,那是時代的標誌。那個時代的女性都流行那種波浪式的燙髮。而孟彩香沒有,她還是一頭黑黑的直髮,只是她沒有紮起來,而是散開了,而且那頭髮也被剪斷了一些。
孟彩香覺得自己要改變自己一下,於是她解放了自己,散開了自己的頭髮。而剪短頭髮則是對過去的一個態度,她說要和過去說再見!從現在起,她要做自己!
剛加入樓文報社的時候,她只是一個“菜鳥”,可任誰都驚訝的是這樣的一個出身很差的“菜鳥”居然會寫字,而且那一手毛筆字寫得有味道。她還會寫鋼筆字,更厲害的是她居然精通英語和日語。雖然說得不是很流利,但基本上還是可以聽懂的。也許給她一個環境,那麼她對於語言的運用就可以爐火純青了。
現在她已經是一個編輯了。報社中總會有人談論她和神秘老闆的關係,因爲她的突然出現彷彿打破了某種平衡一樣,雖然孟彩香總會在職場鬥爭中化險爲夷,可是她卻成了報社裡最孤單的人,因爲她始終一個人。
夜已經深了,街道里的行人屈指可數,就算是最繁華的黃浦江畔也安靜了下來。孟彩香走到了江邊欣賞着那月色照耀下的黃浦江。夜空很美,而江邊更美,可是它總是死的。
孟彩香轉頭看了看一直陪着自己默默前行的男人,而男人也在看着自己。不知何時,孟彩香已然感覺出這個男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特別了。
那是一種深沉,一個成熟男人的目光卻在這個只有20歲的男人身上體現。而那深沉中還有一點光,尤其是看着自己的時候,那光是溫暖的。她現在很冷,而這個男人的陪伴給了自己溫度。
人只有在難受的時候,別人給他一點愛,那麼才更容易被記住。孟彩香看了看他,又往江邊看去。
“你怎麼不回去啊?這麼晚,杜公館的人一定會擔心的。”孟彩香說道。
“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杜清翔也是看着江邊說道。
孟彩香笑了笑,感覺現在對面的他像個孩子一樣。她說道:“那如果我一晚上都不回去,那你一晚上也不回家嗎?”
杜清翔道:“那我一晚上也不回家,一直陪着你。”
“好!那我現在回去,你可以走了吧。”孟彩香說道。
她看着他,那眼神有些許的感動,因爲在上海這個城市,她一個外鄉人總會有孤獨的感覺,而這個男人給了自己溫暖,看着他,孟彩香有了些許的感動。
杜清翔道:“好,那我送你回家!不然我也絕不回去。”
杜清翔此時一身黑色的西裝,外邊還套着一件風衣。他看着孟彩香的時候,彷彿就像個倔強的孩子一樣。此時他不是孟彩香的老闆,而是一個弟弟一樣。可那真的不是撒嬌,而是一種愛。那是擔心和照顧,他不過是希望孟彩香能夠平安。
“你要是送我回家的話,那麼久太晚了。這樣子不大好吧!”孟彩香道。
“我不管!我就要送你回到家纔會離開你!”杜清翔倔強道。
孟彩香無奈地搖着頭,她答應了。兩個人來到了路邊,可是因爲太晚了,連黃包車都沒有了,於是兩個人只能選擇走路前行。
夜晚中兩個人慢慢地走着,他們在說着話,聊着天。現在孟彩香一掃陰霾,是最適合聊天的時候。杜清翔當然不會放過了解孟彩香的機會。平日裡他總是公務纏身,很少有時候和孟彩香說話。他甚至想把她弄到自己的身邊做自己的助理秘書。可是他也知道那樣子不妥,且不說人家是否願意,公司的員工也會感到不和諧。
“彩香,你爲什麼將自己的筆名寫成‘袁夢軒’呢?”杜清翔問道。
“也許那是緣吧,袁這個字一直有種熟悉的感覺。而每個人都希望夢想成真,而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地方可以圓我的夢,於是“袁夢軒”這個筆名便出來了。”孟彩香道。
“你的夢想是什麼呢?”杜清翔又問道。
夢想是什麼?她有很多的夢,可是都一一破碎了,如今她的夢則是想着能和範耀秋在一起。她甚至還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和自己那已經杳無音信的親人團聚!
“袁夢軒”也是自己的一個盼頭,只是她是一個喜歡僞裝的人,她看着這個男人,心底有些起伏,因爲這個男人始終給自己一片溫暖。而她也知道他這樣做,是沒有作用的,因爲她的心底早已住下了一個範耀秋了。
“我的夢想則是和範耀秋在一起,然後沒有人可以再來打擾我們。”孟彩香忽然加快了腳步。她的意思很明白,叫杜清翔死了那份心。
可是杜清翔又怎麼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他聽到孟彩香說起那話,不難受那是騙自己的,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他笑着說道:“耀秋真是好福氣,比我強多了,因爲他到底還有個死心塌地的你。”
孟彩香道:“你應該也有不少女孩子喜歡吧!”
杜清翔笑道:“你怎麼知道的?”那笑聲很是爽朗,也有俏皮和自信的味道。
孟彩香說道:“早就聽說過你的**韻事了。”
杜清翔這時候有些撓了撓頭,他居然有些臉紅。這太不像他的作風了,他對孟彩香說道:“那些都不是真的,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孟彩香道:“我可是要走到很晚的,你難道也要陪我走嗎?”
杜清翔道:“那我更需要陪你走了,夜深了,一個女人在外就有些危險了。”
他很倔強,尤其是他的那張俊俏的臉龐,那是一種類似撒嬌而又不可抗拒的感覺。孟彩香看着他,有些無可奈何。她和他一起走着,月光下,兩個人肩並肩,沒有多少的言語,有的則是那似有似無的交集。
終於孟彩香到家了,可是那夜也過了一半了。男人望着那個女人,他停止在門前,而女人則是走到門前向他揮手再見,終於門被進入門裡的女人關上了。男人則是依依不捨地看着那女人越來越小的畫面,終於變成了一條縫,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清翔在門前駐留了片刻,他在苦笑自己,想不到那麼驕傲的自己居然會如此降低身價!只爲了一個女人。可是他卻覺得很開心,因爲遇到一個可以讓自己低頭的人也是一種幸福。
他笑了笑,笑的是自己。他又看了看那扇門,然後轉身離開了。月色還在照耀着這個優雅的年輕人,他還是不想走,因爲他又回了頭,他發覺自己很賤,也許愛一個人就是自己犯賤的開始。
“孟彩香啊孟彩香!開門!開門!我想再見見你!”他的心底那個聲音一直在慫恿着自己,他的心底一直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忽然門內聽到了一聲驚叫“啊!”的一聲,那是女人的叫聲,聽着聲音就知道那是杜清翔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他直接衝到門前,然後一腳踢開。他迅速走到孟彩香的房間,發現她顫顫巍巍地在房間的角落裡站着,而牀的一邊則盤着一條蛇,那蛇的還在吐着蛇信,而且還發出“嘶嘶”的聲音,給人一種冷嗖嗖的感覺。那蛇比較短,三角頭型,黃黑花紋,那是一條毒蛇!居民區裡怎麼會有毒蛇出入?難道有人蓄意?
他第一想到的則是孟彩香的安全,他拉起了她的手,對她說道:“你有沒有被傷到?”
彩香搖了搖頭,但是心裡總會有個疙瘩。那到底是自然還是人爲?同樣想的也有杜清翔。他把她帶到了外面,而自己則是進入了房間處理了那條蛇。
杜清翔留了下來,陪着孟彩香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那一晚,兩個人都沒有睡。孟彩香在牀上坐着,而杜清翔則是在房間的椅子上坐着。她沒有睡好,因爲她嚐到了陰謀的味道。而杜清翔也沒有睡好,他在想這條蛇是怎麼出現的?關於這個房子,他早就讓馬濤好好歸整了,什麼都想到了,包括蛇蟲鼠蟻。
第二天的早上,杜清翔說道:“你昨晚沒有睡好,今天就別來上班了,一晚下來,沒什麼東西,那麼應該就安全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會派人保護你的。”
說完,他也不管孟彩香願不願意或者想說什麼,一個人出去了。他去找來了馬濤,他要好好問清楚,同時派下了自己的手下去秘密保護孟彩香和監視那個房子附近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