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一下下的拍打着礁石,激起無數的浪花。
錦書走在柔軟的沙灘上,任由迎面而來的海風吹動了身上的一領杏白的披風。秦勉就站在她跟前與錦書一道向東方眺望。
“知道嗎?這片汪洋大海的對岸就是琉球、倭國。我們的商船就時常與這些人貿易往來,不僅如此,我們還和東南一帶的一些小國做買賣。他們還特意給你挑了一些外國人用的好東西,滿滿當當的裝了一箱子呢。”
“穿過這片海洋真能到一個不同的國度嗎?”
秦勉淺笑:“這是自然。”
“那個國家會和我們一樣嗎?”
秦勉也沒去過啊,但他仔細思考後纔回答:“應該也有不同的地方吧。以前聽家裡那些跟着闖過海的說一些外國人長着黃頭髮,碧眼睛,身材格外高大的,說的話也聽不懂,但他們都喜歡和我們大乾的人做買賣。”
錦書自己名下也有生意買賣,但這一兩年她很少過問生意上的事了。曹京成長起來了,又頗有頭腦,也就不需要她費心,把一切交給曹京打理就行。
“回去的時候我們走水路,你會不會暈船呢?”這是秦勉擔心的。
錦書道:“以前也坐船遊湖來着,好像沒有暈過,但好在這大海上漂泊數月,我還真不能保證。”
兩人沿着海岸一路往南走,沙灘上留下了兩人的腳印一串串。
碧空萬里,然而比天空更藍的是海水。陽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更有海鳥在海面上盤旋飛過,偶爾低飛,輕輕的掠過海水,它們練就了一身從海水裡迅速叼走浮出水面小魚的本領。
秦勉走了兩步,他向錦書伸出了手。錦書猶豫了下卻並沒有順勢牽住他的手。兩人依舊保持着距離一前一後的走着。
“錦書,我想回洛陽後用不了多久,我和二叔他們就該有一個了斷了,等到一切都結束後,是不是你也要離開呢?”
“你要延長契約嗎?”
“當然要的,我希望是終身制的。”
錦書微詫,很快又笑道:“是不是你們王府付不出那筆補償,所以故意來誑我啊?”
“你個沒良心的,難道就看不出我喜歡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你!”
她知道啊,知道秦勉的這份情意,然而總覺得自己迴應不了她。前世她被婚姻傷得那麼深,這一世不想再經歷了。
秦勉主動的將錦書的手抓了過去,緊緊的握住,再也不想分開了。
“你還從沒告訴過我,你前世的事,以及爲何會重生。是不是你在趙家過得不幸福?”
仔細想想錦書的那點不幸福比起秦勉的被人殺害也不算什麼了,她以一種平常又異常冷靜的口吻向秦勉道:“前世我只活了三十歲,死的時候正好是三十歲生日那天。趙世恆也好,程錦繡也好,都是過去了,這一生再也不會和他們有牽連了,我能平靜的走完這一世吧?”
秦勉有些心疼的說:“這是當然了,我雖然不才,但要護你一生,應該能做到的。之前那兩個人傷害過你嗎?”
“傷害?當然傷害過。他們把我當瞎子,當傻子似的糊弄。我都翻到信物了那趙世恆還不承認,我和他大吵,他推了我,我撞到了書架,被架子上的書給砸中。才坐穩的胎也掉了。沒了孩子,又被人欺騙,雙重打擊可想而知。我這就病了,身體不好,性格也變得古怪,誰也不想見,把自己關在屋裡連女兒也不想見。直到生日那天,錦繡來了,帶着勝利的姿態來了。我向她發了難,她卻依舊一臉得意向我宣稱,她說趙世恆一開始就看上了她,因爲我的緣故使得他們有情人不能成眷屬。二郎君,你說這話她也好意思說得出口。之前在程家的時候我是怎麼對她的,二郎君想來也看見的吧。直到重回洛陽我才真正的看懂了人心。我一心一意的對待了兩個人,卻這樣的來騙我。二郎君,我對情情愛愛的早就死了心,我不想經歷過的傷痛再來一次。所以我冷面冷心,對任何人都不會再動心。我這樣的一個女人,你還要嗎?”
“要啊。時間能治癒一切,也能治癒你。”秦勉說着,低了頭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這一次錦書沒有躲開。
“我們是同樣命運的人,比誰都珍惜生命。我自然比誰都珍惜你。錦書,我向你保證,不會讓你受到半點的傷害。因爲我等你等得太久了。”
錦書依偎在秦勉的懷裡,他的懷裡很溫暖,有她熟悉的藥味。她有過失敗的婚姻,所以她沒有信心能經營後下一樁。
秦勉在錦書耳邊低喃:“別走,好不好?”
這一次,錦書沒有立刻拒絕他,而是說:“給我時間好好的考慮一下,好不好?”
“好,當然好。”因爲錦書這一點點的改變都讓秦勉欣喜不已,果然他的表現還像個才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海水還在一遍又一遍的拍打着礁石,亙古不變。
從海邊回來之後,秦勉的心情變得十分輕快起來,見了誰都是笑吟吟的。
韓家要留他們在泉州過年,總督府也張燈結綵起來,熱熱鬧鬧的,終於有了過年的氛圍。
這天錦書去問候韓夫人,韓夫人和錦書說:“吃了你配的藥,我嗓子果然就沒那麼疼了。你的藥果然厲害。”
錦書微笑道:“夫人好了這是喜事,健健康康的過年不是比什麼都好嘛。”
“你們過了燈節再走吧,我們這邊臨海,每年燈節的時候都異常的熱鬧,有些熱鬧在內地不見得就能看見。”
錦書卻道:“難得夫人一片心意,只是夫君他已經定下了啓程的日子。這一路耽擱得太久了,早該回去看看了。希望夫人能有一天來洛陽,到時候我帶你去看牡丹。”
韓夫人笑道:“洛陽牡丹的名聲可是久負盛譽的,有機會總要去看看。”
兩人說着話,韓愛寶來了。
韓夫人掃了女兒一眼,忙說:“愛寶,你愣着做什麼,還不快來給秦夫人請安。”
愛寶這才上前與錦書施禮,猶如以前那般,她喚了一聲:“姐姐。”
錦書笑臉相迎,又去拉愛寶:“韓妹妹太客氣了。”
一旁的韓夫人總算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