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無傷氣急敗壞的瞧了斜眼笑一記,突然冷着臉問道:“你們聊得挺開心啊?”
斜眼笑心中一凜,頓時從對方的神情和言語中感覺出老大已然對自己起了疑,幹他們這一行的腦袋都別在褲腰上,上級一旦懷疑起下屬的忠誠度,當小弟的會是什麼下場是衆所周知的事,斜眼笑表情立時僵住了而不知該如何應付過去。
小可當即把責任全攬到了自己身上說:“西村無傷,你當真是我的剋星啊,我正要騙你這笨手下上當,眼見就成功了你這老奸巨滑的傢伙卻來攪和了我的好事,”他見西村無傷神情有異,心想這傢伙定然是遇上了難事,於是他以退爲進的說:“你不妨直說吧,你想讓我倆怎麼死!”
“死你個頭,要死也等忙完了這陣再說!”西村無傷是來找人幫忙的,他聽了小可的解釋反而釋然了些,心想斜眼笑這個由上峰從省城當地招來的手下的確是二了點,他被對方騙了丟掉一條爛命事小;如果跑了這倆小壞蛋才那麻煩。他由此不再爲難斜眼笑,反而招呼他帶上這兩名俘虜一同進那秘室去。
斜眼笑聽罷就打了個突,當他押着兩人進入山洞深處時曾偷眼向暗室中瞧過一眼,當時他那手電的光亮並沒照進那秘室的方向,他用餘光看見了門內一條大漢的暗影,當時就嚇得他膽都突了,只不過他多少清楚這暗室正是兩位老大此來想要掌握的核心機密,多瞧上一眼知道得多了日後反而不易脫身,因而他才強忍住沒向暗室中多看。
這會兒西村無傷竟然答應帶自己進那暗室去,斜眼笑想到自己即將深入接觸到這山洞中更多的秘密既覺得刺激;又擔心陷入事件太深將來拿到他那分酬金時會燙手,日後不免會給自己增添很多麻煩。斜眼笑腦子再渾也終究是個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他乾笑一聲胡亂找了個怕黑的藉口委婉的拒絕了進洞。
西村無傷哪容手下和自己講條件?他以強迫式的口吻強行命令斜眼笑帶上小可和程雙一齊進煉丹室去,斜眼笑只得硬着頭皮當先開路,而西村無傷則用他手中的霰彈槍斷後。
斜眼笑用手電筒爲自己壯膽,於光亮處他纔看清之前那幾乎將他嚇破膽的男人暗影不過是一座石像而已。斜眼笑以完顏夏都的石像和自己比了比,自己只比對方胖了些而已,而對方那威武的氣勢卻甩開了他十條街,斜眼笑心裡很不爽,他擡眼看到石室側壁旁斜倚在牆邊的大砍刀,於是他快步上前提起了大刀再度回到石像前得意的說:“咱哥倆比一比誰身上的英雄氣更……唉?”他細看了手中的大砍刀一眼、之後又探頭瞧了瞧石像手中握着的那柄石刀沉吟道:“這把刀怎麼和石像手上的一樣!這也太巧合了點吧?”
西村無傷氣道:“巧合個屁!咱們路過的那個村子居民的祖上就是這石像上的人,這山洞、暗室都和他們這位祖先有關,大刀和石刀一個樣子很奇怪嗎?你他女馬趕快把刀放下,我叫你進來又不是耍大刀的。”西村無傷並不清楚小可和程雙就是從村裡來的,自從他在山洞口發現自己追蹤了半天的人是這兩人起,他就打消了他倆與桃源村有關的念頭,他先入爲主的以爲這對玩慣了扮成小夫妻招數的警民組合又是在聯手做臥底辦案查到了桃源村這才碰巧與自己遇上的。
斜眼笑說:“差點忘了,老大你叫我進來是……哎喲我草!”他打眼掃向暗室內,突然猛的打了個哆嗦道:“這屋子裡怎麼會有個棺材啊!這棺材蓋怎麼還是開着縫的?”
西村無雙對手下的表現很不滿,他說:“它原本就是開着的,錯不了!你以爲石室裡有鬼是嗎?要棺材在咱們進來以前的好多年裡一直都是這樣的。”
“我們倆可以證明。我們打開這間石室以後看到棺材口開着一條縫,我倆還以爲棺材裡面有一隻千年老屍自己挪開了缺口喘氣呢,當時就嚇得我們立即轉身逃了出來,連揹包扔在了這裡都沒膽子再回來取,否則你們會有機會在洞口逮到我們嗎?”小可說得跟真事兒一樣,他心裡卻在偷笑:“這棺材本就是開着的當然沒錯;只不過它的開口被我和程熊貓合力移得大了些,這一點你恐怕並不知情吧?這西村無傷連棺材蓋在這數十年之中一直是開着的都知道,小高橋透露給他的信息可夠詳細的。”
西村無傷並未懷疑小可的慌話,他吞下了這顆定心丸更之後便放心的說:“我叫你們進來是要你們幫忙合力把這棺材蓋挪開,我要進去!”他拍了一記石棺蓋子低聲嘀咕道:“這羣豬當真多此一舉,人擡走就算了,怎麼又把棺蓋搬了回來。”
小可心說:“西村無傷和這殺手腦子都秀逗了,地上有扳手在,他們完全可以三隻胳膊合力用扳手撬開它的吧?”他和程雙用眼神交流了一記,他們都猜出了西村無傷說的“這羣豬”自然是指七十年前那夥倭國兵,原來這棺材的確是有主兒的,可是倭賊開棺以後擡走的這人會是誰呢?是完顏夏都的老婆——那隻耳墜的主人嗎?
斜眼笑臉上的表情複雜到了極致,他腦補着西村無傷想要進棺去的理由問:“老大,你這是要活葬了自己啊?”
“我葬你親妹子!老子是要開棺看看裡面的樣子,你小子別多嘴,有閒力氣使勁幹活要緊!”
斜眼笑這纔想起來自己之前曾告誡自己過少好奇才能多活命的真理。他這個在場衆人中最壯碩的一個立即控制住嘴巴並捋起袖子做起了表率,於是五人合力推開了石棺並將棺材蓋立在了一旁。
那石棺裡面就此完整的展露在五人的面前,棺材中果然空無一物,西村無傷對這結果早有準備,他湊近瞧了瞧棺材底部那地圖的位置,像是在確認所聞知的情況一樣點了點頭,這下意識的小動作沒能逃過小可的眼睛,卻見西村無傷的雙眼在棺材裡四處打轉找尋着什麼,小可心想:“從他的動作看來他尋找的東西應該目標很小,該不會是那隻耳墜吧?”
他忍不住套問道:“這裡面的……屍體是什麼身份?”小可本想說“裡面的女屍”,話到口邊他心想還是表現得對棺中情況毫不知情纔不易惹火上身,否則西村無傷找不到那隻耳墜再追問到自己身上可就麻煩了,不管那隻耳墜是價值連城還是藏着某種秘密,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國寶落入小高橋那倭國古老家族手中去。
西村無傷裝聾作似的沒回答小可;斜眼笑卻也是個多事的人,他見西村無傷面有憂色,已不是之前那幅板起臉孔就像全世界都欠他似的尊容,於是這胖子便壯起膽來複述了一遍小可提出的問題,他之前告誡自己的話在非常八卦的答案面前全都被他丟到了火星。
西村無傷橫了斜眼笑一眼,他的表情漸漸由憂慮變成失望,他氣勢衰弱下去之後原本的乖戾之氣頓時消退了大半,西村無傷語氣平和的回答說:“其實我並不清楚關於這棺材更多的情況,上面給了任務咱們照做就是了。我只聽老闆無意間說起過:這棺材裡原本裝了一具女屍,可是包括老闆在內誰都沒有親眼見到過那屍體,聽說那具屍體在冷庫裡躺了幾十年後來卻突然不翼而飛了,所以老闆才組織咱們回到當年發現屍體的這山洞來搜尋線索。”
“欲蓋彌蓋!”小可這樣在心裡評價西村無傷看似老實的回答,他心說:“你一句不清楚更多情況就能把你此行的目的掩飾住嗎?你主動提女屍的話題不就是爲了給你找尋那重要物品做擋箭牌以掩人耳目嗎?什麼“女屍不翼而飛!”這麼玄的事誰會信?現在你能說慌話騙在場之人;他日你就能爲了讓大夥保守秘密而殺掉所有人滅口。”
斜眼笑縮了縮脖子左顧右盼的打量起整間石室來,他頓時驚恐萬狀,潛意識中就像看到了一具白衣黑髮、赤腳飄行的女屍正從門口一步步悄然躺回到棺材之中似的,而且那女屍在躺倒之前還在和他說了一句:“幫老孃把棺材蓋兒合上!對了,別忘了在棺材和蓋子之間留一條縫,以方便偶喘氣和明天再次出門閒逛……”
程雙那張看似傻女人一般的臉孔最具迷惑性,其實她的內心既強大又機敏,她和小可一樣看清了唯有撇清自己才能活命的關竅,她心想:“西村無傷若得知了我和小可在他之前就在打這棺材的主意才麻煩呢,我當然要死不承認從棺材中得到了耳墜的事。西村無傷此行無功而返我倆興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他找到了想要的東西我們一準兒會被他立馬滅口的。”
想到此節她便裝模作樣的指着此時更分明瞭些的地圖說:“棺材底下畫了些什麼?這就是你想要找的嗎汪無傷?”
“叫我西村無傷!”對方很在意程雙對他的稱呼。
雙方共三盞強光手電將棺內的情形映照得相當清晰,小可全神觀察了一陣兒,以他極其犀利的眼光,除了那地圖之外仍然沒能再從棺材中找出任何有意義的信息來,他難以確定西村無傷想要的是否僅僅是一隻首飾而已,他偷眼瞧了瞧那棺蓋的內側,這一舉動卻被那名殺手發現了,那殺手低聲對西村無傷言語了幾句,西村無傷便揪着小可的衣領子問:“小子,你發現了什麼?”
小可被西村無傷推到石牆邊上,他將雙手舉得高高的貼在身後的牆上,他問:“西村大官人,你究竟在找尋什麼?是字、是圖還是其它物件?咱們爲何不掀開棺材蓋兒瞧瞧,說不定你要的東西就粘在棺蓋內壁上呢?”
西村無傷經他提醒之後二話不說就帶領衆人將棺蓋翻轉了過來,這具棺材的個頭就像一輛縮了一半尺寸的坦克一樣大,更絕的是單單這棺材板的重量恐怕比起等體積的鋼板來輕不到哪裡去,也不知用這種質地密實的石頭是如何雕出這棺材的,那殺手和小可身上都有重傷,五人中僅剩下三個主力軍,當他們將棺材蓋翻了個身橫在石棺上之後早已累得各個氣喘連連。他們再次將手電光亮集中到一處,可是這棺材內壁上卻屁也沒有,小可偷看了滿臉失望之色的汪無傷一眼,心說他要找的定然就是那隻小小的耳墜無疑了。
程雙抹了一把汗靠坐在牆邊喘着大氣,她無意間發現有一雙眼睛突然莫名的盯上了自己,她猛的擡起頭來和那目光相對,這才發現是西村無傷在以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貪婪的瞪着自己。她被抓成壯丁本就窩火,於是她沒好氣的衝西村無傷嚷道:“你看我幹嘛?難道我還會跑了不成?信不過我你還不如立時殺了我!”
“殺你?我一定會這麼做的!”西村無傷神秘的說:“只不過並不急在這一時。”他長嘆了一聲,行動失敗之餘頓時覺得胸中憋悶,西村無傷抓起霰彈槍就出了石室到山洞外去透一口氣。
石室中四人才見他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突然就只聽到他一聲驚訝的大叫,他們一起衝出石室回到山洞中,衆人這才明白難怪他會這樣驚慌,原來起先倒在山洞口的那條巨狼的屍體此時已經沒了蹤影,就連那條被電成焦黑的笨狼屍身也不見了去向。
小可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條狼之前並沒有死。當他提出質疑之後西村無傷立時否定了他的猜測:“那狼已經死得不能再透了,押你們進洞之前我曾仔細檢查過的。”
小可不以爲然的冷笑道:“說不定是你沒檢查明白!”
斜眼笑搖頭說:“你和我大哥不是早就認識了嗎?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他檢查的結果還能錯嗎?”
“我當然知道,他是一名制賣滷肉的民營企業家。經商之餘順便殺幾十個人、碎屍、之後吃肉而已。”小可見自己的後半句話驚到了斜眼笑和那名殺手,心知這哥仨只不過是臨時組合而並非多年的老相識,他們兩個竟然不清楚西村無傷的老底兒,這殺手就算了;而這斜眼笑看似並非小高橋的嫡系,卻值得拉攏他到己方陣營中來。
“你以爲他是幹嘛的,僱傭兵?還是職業殺手?”小可繼續說:“那都是你這位“二哥”的職稱。”
那名殺手冷笑道:“你對我的背景瞭解得挺多!看來等到我大哥打算殺你之時我用不着替你求情了。”
小可問:“原來你這樣好心,我曾數次攪了你的好事你還會替我求情?”
“你別誤會,我只想求他給你個痛快的死法而不要拿你去喂狼而已。”
“喂狼?”小可經那殺手一句無心之言提醒突然問:“那條之前被電死的狼爲什麼也沒影了,難不成它也沒死透嗎?它該不會是被那兩個同伴吃了吧?趕快找到另外兩條狼。”
斜眼笑和那殺手都覺得他提出的質疑很值得深究其答案,兩人立時兵分兩路,一個直奔轉角之後的石室深處;另一個則轉身出了山洞到平臺上去搜索。很快斜眼笑就得到了大夥想知道的情況,他在長型石室中找到了那兩條狼,他發現到它們時這兩隻小傢伙正躲在石室最深處瑟瑟發抖,可是它們周圍並沒有那同伴的屍體。他回到主洞中向衆人敘述了己之所見,並說出了他不吐不快的想法:
“這兩條狼就算食量夠大能吃得下它們的同伴,可是總該留下一兩塊骨頭或是血液遺蹟吧?會不會是那條巨狼死而復活了,它趁咱們五個都聚在暗室裡的機會偷偷溜了,順便偷走了郊狼的屍體?”
“狗屁死而復活!應該說它壓根就沒死。”小可轉而埋怨起西村無傷說:“你這人向來殘忍成性,本該把你殘忍的金字招牌堅持到底纔對,怎麼你對人下得去狠手;檢查狼死沒死反而心慈手軟起來了?想確認它死透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扳開它的嘴衝它腦袋崩兩槍!”
“你……”西村無傷氣道:“我用得着你來教嗎?”
與西村無傷同時開口的斜眼笑卻說:“你以爲我們的子彈有無數發嗎?”
小可眼睛在這哥倆面前轉了幾轉,之後慢慢悟出了斜眼笑隨口回答的理由纔是西村無傷內心的真意,他們所剩的彈藥不多了,這西村無傷卻爲了詐自己而不敢承認。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要搶回大砍刀來說不定和他們還有得一拼;如果能奪來程雙卸了彈夾的那隻步槍勝算反而要比西村無傷一夥更大了些。
小可自忖實戰水平不輸於那殺手四肢完好之時,如今他倆一個剛受了傷、而另一個兩天前才丟了一條手臂,單以冷-兵器交戰的話小可相信手執大刀完全能敵住那殺手和西村無傷的合擊一陣;待程雙單挑解決了斜眼笑或是成功勸降他之後再幫助自己,兩人興許還能扳回局面的。
他儘量掩飾住對霰彈槍剩餘彈藥量感興趣的意圖,繼續着之前那巨狼死而復活的話題說:“你們此來當真只有三個人嗎?該不會是你們還有同夥在,他們把巨狼屍體拖走了,而你們仨卻在我們面前故弄玄虛?”
那名殺手冷冷的哼了一聲,這一聲比他的兩名同夥怎麼解釋都更令小可信服些,這殺手冷笑只因爲他覺得小可的想法非常荒謬:我們身後如若還有強援我會丟掉一條手臂嗎!再說拖走巨狼能做什麼?難道我們仨深入山中是因爲先前就得知了它的存在,捕捉這條巨狼回去打算作全球巡迴展覽賺門票錢嗎?你小子是怪獸電影看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