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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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一回邊定市, 顏川溪就把顧依岸同意他求婚的事情通知了所有人。
韓緒聽說後，利落地查完房，當即恨鐵不成鋼地給顧依岸打電話。
“你回國到現在幾個月手指頭都數得清, 怎麼那麼快就答應那傢伙求婚了, 你是他的人了嗎, 這麼着急嫁人？”
依岸推開某人湊過來聽電話的腦袋, 紅着臉回：“……哦。”
韓緒在辦公室裡幾近抓狂, “他他他……”
“他”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雖然顏川溪是很不錯的妹夫人選，韓緒也相信憑他對顧依岸的感情一定會把她照顧得很好，但是一想到自己親眼看着她長大的妹妹轉眼就要成爲別人家的人, 他就覺得——不能忍。
“哥。”顧依岸適時喊了他一聲。
顧依岸長大之後沒喊過韓緒哥，都是直呼其名, 這一聲“哥”喊得韓緒態度立馬軟了下來, 卻還是一時沒辦法平復心緒。他追葉楠那會, 花了多少心思，這小子怎麼就這麼輕易地把自己妹子拐跑了呢。
於是剛剛生出的那點柔軟瞬間就被“我妹子居然爲了別的男人連多年不喊的哥都喊了”這個想法給湮滅了。
韓緒深吸一口氣：“他在旁邊嗎？”
“他在。”
顧依岸將手機放到顏川溪耳邊, 他按住，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哥。
韓緒特別想跑過去揪着他的衣領回：誰是你哥？但是考慮到自家妹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他的對立面，他只能矜持地應了一聲：“聽說依岸答應你求婚了？”
“她答應了，”顏川溪拇指摩挲着依岸手上的戒指，語氣鄭重認真, “我會對她好。”
韓緒翻了個帥氣的白眼, 漂亮的話誰不會說, “只嘴上說沒用, 得看日後表現, 要是以後你敢欺負她辜負她，別的不說, 我揍你還是揍得了的。”
顏川溪偏頭對依岸做了個“你哥欺負我”的口型，轉過頭卻又是謙虛受教的表情，“我一定說到做到。目前的情況是她欺負得了我，我欺負不了她。而且結婚以後，我大事小事都聽她的。”
顧依岸在旁邊憋笑憋得很辛苦，還是不忘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既然都被誣衊了，索性真的欺負一下。
韓緒這邊有護士進來彙報病人情況，他耐心聽完交待好一切，狀態又來了：“現在說一切還太早，等到真結了婚，別讓她操心太多，你看到她掌紋了嗎，一看就是那種凡事都想往自己身上攬的性子，誰的事都放在心上，忍不住總替別人着想，爲自己考慮的卻很少。”
韓緒說到這裡頓了頓，回想起小時候的種種，那時候的依岸雖然不愛說話，可是每次看到她都會被她明晃晃的笑容跟酒窩感染，心情不自覺好起來。
如果說這個男人能夠讓她重拾那樣的笑容，他也就放心了。
想通這一點，韓緒的語氣不再那麼硬梆梆，“我就是想說，她經歷的不好的事情，留下的不好的記憶，需要你花很長的時間跟很大耐心去陪她慢慢忘記，你不要看她平時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在別人面前，甚至是你面前，她很多情緒也是不會流露出來的。”
顏川溪看着身邊託着下巴盯着自己看的人，慢慢地說：“我知道。”
他有一生的時間足以讓她只記得生命中的善意美好。
韓緒覺得差不多了，跟顧依岸又簡單聊了幾句才收了線。
“在想什麼？”顧依岸看着他。
顏川溪回神，像是想要將她刻進腦海一樣，眼神流連過她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脣。
突然長臂一伸，將人帶入自己懷裡。
“在想你。”
依岸笑，“我就在這裡啊。”
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發頂，聲音傳進耳朵，帶着他特有的迷人嗓音，讓她整顆心都酥軟的不像話。
他問：“依岸，你現在的感覺，說給我聽，好不好？”
“嗯……”依岸情不自禁往他懷裡貼得更近，“很舒服很安心，我可以不必管此刻外面正發生着什麼樣驚天動地的事，不必擔心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我只要想睡，就能安穩地入夢，因爲——知道你在這裡。”
因爲確定懷抱是你的，所以就連心都變得特別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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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岸在通知左小田“I am getting married”這一消息時也意外地被通知自己要當姨媽了。
左小田懷孕已有六週。
“那你現在有沒有孕吐很嚴重？”顧依岸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能挑表面的問題來問。
左小田自從懷孕以後，整個人都變得柔順起來，不再那樣毛手毛腳，就連聲音也是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濃濃的準媽媽腔調：“孕吐倒還好，我就是怕自己的睡姿不好，壓到寶寶。”
顧依岸想到自己的睡姿，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隨即尷尬收回手，她又沒懷孕，擔心這個幹嘛。
斬釘截鐵地勸導：“這個一定得改。”
尤其是像她自己這種喜歡趴着睡覺的人，就更要改。
幾天後，兩個人約好一起到某嬰兒用品專賣店爲左小田未來寶寶添置各種小衣服、小鞋子等等。
兩個女人看着滿眼的小小衣服，簡直萌地想讓人掉淚。
小象、小蜜蜂、米奇、小奶牛……各種動物造型的小衣服，看一眼就讓人步子再也邁不開了……好嗎……
想到自己未來的寶寶穿上這些衣服的樣子，心裡就柔軟的不行。
顧依岸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幾張可愛衣服的照片，幾乎沒經大腦思考就給顏川溪發了彩信過去。
那邊正在開會的人收到彩信那一刻，先是一愣，血液瞬間滾燙起來，流向四肢百骸，莫非……他要當爸爸了？
接到顏川溪電話時，顧依岸正不亦樂乎地捏着某件小衣服上毛茸茸的兔子耳朵，一邊對身邊的左小田說着，“你看這隻兔子笑得好賤……”
她並不知道因爲她完全無心的行爲已經讓電話那邊的男人放棄了一個重要會議。
“喂，顏川。”聲音裡仍殘留着某種愉悅的成分在。
顏川溪聽到她的聲音，感覺心跳都要差一點靜止，等他反應過來那邊已經喚他很久了，“嗯……”他只說了一個字，卻明顯感覺到自己聲音裡難掩的壓抑着的激動。
然而下一秒，原本心緒激盪難平的男人就像被澆了冷水一樣。
“我在跟小田買嬰兒用品，她懷孕六週了，剛剛的照片看到了嗎，是不是特別可愛？”
那邊良久都沒有聲音。
顧依岸疑惑，“顏川，你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孩子？”
他哪裡是不喜歡孩子，根本就是想立刻馬上就能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喊他“爸爸”的節奏……
顏川溪深吸一口氣，“晚上我有話對你說，不，是現在，你在哪裡？”
原本是因爲顧依岸說要等到來年陽春三月兩個人完婚，現在看來，他是多一刻都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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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上下來以後，顏川溪邁開長腿走在前面。
顧依岸沉默地跟在他身後，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顏川溪腳步驀地停下來，後面心不在焉的人就撞上了他結實的後背。
她沒想到就因爲她提到小孩子，他就“不高興”了，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跟她講。那如果她現在已經懷孕了，他是不是會乾脆讓她打掉？她突然覺得特別委屈，這麼一撞，眼眶瞬間泛紅。
顏川溪一看她這副樣子，醞釀了一路的話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剛伸出手就被她躲開，那手懸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怎麼了？撞疼你了？”
顧依岸吸吸鼻子，“顏川，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如果不想要……”
顏川溪幾乎是立馬打斷她，“想要，怎麼不想要。”
“那你……幹嘛一路都不講話？”
我在想怎麼把你儘快騙回家啊，顏川溪心裡毫不猶豫地回答，但是他顯然不能這麼講。
他沉吟片刻，總算想出一個像樣的藉口，面不改色道：“最近公司遇到一點狀況，我在想解決方案。”
“……哦。”原來是這樣，顧依岸心裡鬆了一口氣，“那你回去忙吧，我再陪小田逛一會。”
“……”顏川溪頓時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自己嘴巴怎麼這麼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