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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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前, 顏川溪收到A大百年校慶的邀請函，於是開始很認真地考慮先去西校區還是東校區的問題。
最後還是顧依岸替他想辦法：“拋硬幣吧。”
顏川溪拋出數字，怔了半晌, 問：“我們好像還沒決定人頭、數字各自代表什麼。”
電話那頭的人昏昏欲睡, “……哦, 那就人頭, 人頭……”說到最後沒了聲音。
顏川溪失笑, 最近某人越來越像某種動物了，能吃能睡。
校慶那天，A大聚集了各行業的精英校友, 校方更是特意邀請了著名主持人、演員、歌手爲百年校慶增添閃光點。
韓緒跟葉楠去了醫學系那邊，顏川溪跟顧依岸到東校區時, 校門口的場面蔚爲壯觀, 停放的豪車可以用成羣結隊來形容, 顏川溪只好把車開進了學校的地下停車場。
兩個人走上來，顧依岸不免擔憂地看着身後, “待會開車出來，不會滑下去麼？”
顏川溪惡劣地揉亂她的長髮，“怎麼發現你最近……唔，變笨了不少。”
顧依岸：“……”
化學系去年建系六十週年時，在原化學系主樓南面新建了一棟實驗樓, 學生們稱它化學系南苑。
顧依岸沒念研究生, 跟系裡的老師實在算不上熟, 就連班主任也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學習成績好卻十分低調的學生存在而已。幾年過去, 雖不至於物是人非, 顧依岸卻總覺得自己對這裡沒有很強烈的歸屬感。
兩個人一路並未碰到顧依岸以前同班同學，直到在南苑碰到了沐子謙還有另外幾位同系師兄師姐。
幾個人是知道沐子謙跟顧依岸以前那些事的, 甚至有幾個人還見過面前這位小師妹鼻尖通紅地等在實驗室門口的樣子，現在看到陪在她身邊高大挺拔、英俊逼人的男子，又看看一旁的沐子謙，一時無解。
牽着她的手漸漸收緊，顧依岸突然覺得她挺享受顏川溪爲她緊張慌亂的樣子，這樣是不是……有點壞？
“打招呼。”顏川溪嘴角淺淺勾起一個弧度。
可是爲什麼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威脅的味道。
顧依岸小聲回了句遵旨，才笑着看向對面的人，“蔣師姐好久不見，各位師兄好。”
蔣慧應了聲，便笑呵呵地拉過顧依岸去參觀新建的實驗室。
沐子謙神色如常地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西褲口袋裡的大手卻被自己捏地生疼。
剩下的幾位男士很識相地走開，留下兩個氣場同樣強大的人沉默對峙。
蔣慧倒是一直沒問什麼，一邊看着眼前的精密儀器，一邊止不住抱怨，“我們那時候的儀器，研究生之前不讓碰上一碰，唸了研究生導師又叮囑沒事不要離儀器太近，當心放射性元素，尤其是我們那時候既沒結婚也沒孩子，有些高端的儀器就更碰不得了，”蔣慧很認真地轉頭看她，“雖然你本科生階段接觸的化學品不多，但是結婚以後要孩子之前一定要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
“嗯。”顧依岸臉一紅，敲敲自己的腦袋，大白天的瞎想什麼呢。
等看完幾個主要的實驗室出來時，顏川溪卻沒等在門口，顧依岸正要打電話問他人在哪裡，卻發現手機上有他的一條短信。
點開。
“等了很久，我一個人無聊，先去西校，中午一起吃飯。——顏川。”
顧依岸撇撇嘴，就這麼丟下她一個人不管了？
她只好開始漫無目的地逛。
學校還是老樣子，每條大路小路，兩側的法桐枝繁葉茂地彼此交錯，就算是盛夏，陽光也只能透過極小的樹葉間的縫隙落在地面。
年輕的學子永遠青春洋溢，對未來充滿期待，眼底閃耀着的分明是蓬勃的生命力。
……
腳步驀地停下來。
顧依岸看着面前的流蘇，竟不知不覺走到這裡。
遇見他的場景，她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天讓人喘不過氣的沉悶天氣跟那天遇到的各種各樣的煩心事。
依岸笑笑，自言自語：“也不知道他記不記得清。”
“喵~”一隻長得像加菲一樣豐滿的貓從冬青後走了出來。
依岸被逗笑了，這貓……也太肥了吧？
彎下腰摸摸它的腦袋，它居然乾脆就在她腳邊躺了下來，四腳朝天地曬太陽。
咦？它脖子上好像掛了什麼東西……
依岸乾脆蹲下來，這纔看清那東西是……戒指？
從不遠的身後響起腳步聲，顧依岸就算不回頭也分辨得出來人是誰，她如果現在還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就不只是智商的問題了。
她一直蹲在那裡，姿勢僵硬，心跳卻越來越快。
直到一雙手——
將躺在地上的貓抱了起來。
顧依岸這才擡頭，他那麼挺拔地站在陽光下，一雙黑眸牢牢鎖住她。他整個人宛如沐浴聖光的天神，眼底閃耀着的是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璀璨，英挺的鼻樑線條柔和舒展，微張的兩片薄脣因爲嘴角的弧線，無可救藥地迷人。
“你還要蹲在那裡看我多久？”顏川溪突然開口，將手伸向她。
顧依岸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實在是，實在是被誘惑了……
“腿麻。”顧依岸無力地解釋，抓住他的手臂站起，“你不是發短信說去了西校？”
“我是發過短信，”顏川溪這時將戒指取下來，把“工具”毫不留情地丟了出去，“但是說去西校不是重點，重點是無聊這件事情，所以我就找點有意思的事情來做。”
依岸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這個人……能不能別把這麼浪漫的一件事情當作消遣啊？
“所以，你要不要答應我？”顏川溪突然在她面前單膝跪地。
依岸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小聲道：“喂，你快起來！”
“我不。”
依岸欲哭無淚地看着漸漸聚攏過來的人羣，又看一眼他，聲音更小了：“我沒說不答應啊……”
“什麼？我聽不太清……”
“我、說、我、答、應。”顧依岸咬牙切齒。
顏川溪濃眉微揚，悠然道：“感情不夠真摯，我這又不是逼婚。”
“顏川，我答應。”不知怎麼鼻子發酸，顧依岸又重複了一次，“我答應。”
顏川溪笑得優雅從容，將手中那枚帶着自己手指溫度的Tiffany Novo套上了她左手中指，微笑道：“果然大小正好。”
這時傳來圍觀羣衆的起鬨聲。
“接吻！”
“接吻！”
顏川溪從容不迫地站起來，攬住她的肩，對周圍的人笑道：“她害羞。”
顧依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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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去西校的路上，顧依岸一臉懷疑地看着他，“你是什麼時候買的戒指？”
“就今天。”
當然顏川溪說了謊，他一直等着這天的到來，他在初遇她的地方套住她的此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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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隨心所欲啊，依岸忍不住在心裡感嘆。
“你就不怕那隻貓戴着戒指跑掉嗎？”
“你看它的身材，像是跑得過我的樣子？”顏川溪語氣很認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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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岸一直以爲東校的禮堂是A大所有校區中最富麗堂皇的，可是沒想到更爲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禮堂在這裡。
可以想象這裡容納滿人時是怎樣一副震撼的場面。
顏川溪並沒有告訴顧依岸自己需要上臺演講，而且兩人坐的位置並不靠前，所以當他被主持人點名的時候，顧依岸很明顯懵了一下。
“別緊張。”顏川溪起身前握了握她的手。
顧依岸坐在座位上懊惱地想，爲什麼今天自己總是被他當作智商不足五歲的小孩子？
很快，她的思緒就被帶回了臺上。
大屏幕上播放着他準備好的PPT，只有《質量管理實踐與企業創新績效》這幾個字。是他的演講題目。
作爲理科生的顧依岸不是那麼懂，卻忍不住被臺上人自信從容的樣子吸引，臺上的他跟平時有很大不同，具體哪裡不同她也說不上來，而這種不同讓她有一絲不安忐忑，極輕極淡，但是足以察覺到。
身邊傳來女生的竊竊私語聲，顧依岸不用刻意去聽就能猜個大概，嘆了口氣，目光重新鎖住臺上人俊朗的面龐。
這個男人，好像走到哪裡都能吸引很多人的注視，這樣的他怎麼會喜歡如此普通的自己呢。
手指撫過左手上的鑽戒，最近好像特別容易患得患失。
演講接近尾聲，漂亮的女主持站出來，“大家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向年輕帥氣的顏總裁提問了，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哦~”
底下一羣年輕學生被女主持俏皮的最後一句逗得笑起來，氣氛有些空前絕後地熱鬧。
一開始，提問的問題偏於學術，雖然不乏刁鑽，好在顏川溪應對自如。
漸漸地，問題的主旨偏向了較私人的一方，有些問題連顧依岸聽了都忍不住挑眉。
“我是工商管理系的新生，可以喊您師兄嗎？”問問題的是一位長髮小美女。
顏川溪禮貌一笑，“可以。”
“那請問師兄，你談過幾次戀愛？現在有女朋友嗎？”女生自然而然地將稱呼換成了“師兄”跟“你”。
女生話音剛落，就像在人羣中投擲了一顆□□，很快便炸開了。
“好犀利的問題，我剛也想問來着……”
“下一步是不是該要聯繫方式了？”
“求愛的走起！”
“……”
“噓，聽聽他怎麼回答。”
旁邊女主持一點沒有救場的意思，顏川溪無奈一笑，目光落在顧依岸座位的方向，對上含笑的那雙黑眸才道：“我未婚妻今天也在場，所以第一個問題不方便回答。至於第二個，就更不用回答了。”
底下的學生並不買賬。
“爲什麼不方便回答啊？怕她吃醋嗎？”
人羣中立馬傳來鬨笑聲。
拜託他千萬不要承認啊，顧依岸正默默祈禱就聽到他沉靜地聲音響了起來。
“會吃醋是她的優點之一，而看她吃醋是我的樂趣之一，不過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再拿來講沒有任何意義。我確定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是她，這就夠了。”
所以，即便他還是很介意她曾對那個人付出那麼真摯的感情，他還會在她與那個人見面時無法徹底地勸說自己她心裡的那個人只是自己，他還只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小心拭去掌心的溼熱只爲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真實的慌亂，他依舊確定——
他生命中最無法放棄、割捨的那個人，只會是她。
他想要全心全意對待、付出一切守護一生一世的人，也只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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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岸被顏川溪牽出禮堂時，人羣還未散去。
她總覺得身邊走過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這就是那個愛吃醋的誰誰誰啊……
腦袋往身邊人長臂上一磕，好丟臉~
顏川溪淡定地將她毛茸茸的腦袋扶起來，湊到她耳邊，“這樣你就又多了一點。”
“什麼？”依岸有氣無力看他。
“會撒嬌。”
爲什麼這些優點聽起來這麼……彆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