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於念秋道。
蘇詞跟着於念秋往門裡走了,走到了衆人視線看得見的地方,也一眼看見了許多人,但是各個都是帶點熟悉但是她完全記不起來的臉。
“喲,許多年不見,你們的感情還是這麼好啊。”一位老同學看着走進來的蘇詞和於念秋,帶着調侃的口吻說道。
於念秋笑了笑,清冷的表情在結束了和蘇詞的談話之後就愈發明顯。
這兩人都是不太愛社交的,所以大家也很少在這種場合裡看見她們,現在一見,越發出落得好看了。
蘇詞還依稀能見到曾經的光景,對於這樣的場景,多多少少也有些記憶。
透過重重疊的的人影,蘇詞笑着擡起了頭,一個修長的背影突然撞進了蘇詞的眼裡。
左時遷。
蘇詞抿了抿嘴。於念秋順着蘇詞的目光也發現了站在人羣那一頭的左時遷,心裡暗歎一聲,看了看蘇詞,示意着。蘇詞則是緩緩地,幾乎是笑着搖了搖頭。
她沒有打招呼的身份和立場,也沒有打招呼的必要。對於她而言,能夠堅持很多年的事情真的不多了,喜歡左時遷,就是其中一件。但是她家裡的變故是大家都知道的,也就是所謂的這些老同學,都知道問候一聲,唯獨左時遷,從來沒有給她一聲問候一個電話。大概是真的不在意吧.
所以她剋制,自持,不是因爲真的可以和表面一樣毫無感覺,只是因爲她知道什麼時候就是結束這件事情的最佳時機了。現在就是。
於念秋帶着蘇詞進了包間,裡面還在玩遊戲的人稍微中斷了一下,其中有幾個人的目光落到了於念秋身邊的蘇詞身上。
“蘇詞,於念秋!”
蘇詞看着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面的老同學,拿到他們曾經的稚氣已經在時光的感染中變得成熟。蘇詞的嘴邊不禁也漏出了一絲笑容。
“蘇大美女可真是大忙人啊,我們三請四請都請不來啊。”其中一位有在玩遊戲的同學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走到蘇詞旁邊,拍了拍蘇詞的肩膀,笑着說道。
“可不是,還是隻有於念秋纔有本事將你請過來。”另一位同學也走了過來。蘇詞在他們班上的時候就已經被稱爲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但是蘇詞本人在班上卻相當吃得開,甚至沒有了那種對外的冷漠,和班裡的同學關係都是挺不錯的。這也是爲什麼蘇詞的人緣較好的原因,即使蘇詞在學生時代一張嘴巴也是不饒人的。
“你們在玩什麼?”蘇詞看到老同學心情也好起來了,看着大家都三三兩兩紮着堆似乎在做什麼,不禁有些好奇地湊了過去。
“國王遊戲。”有人聽到後來的蘇詞的問題,擡起頭,對蘇詞露出了一個明亮的笑容。
蘇詞聽到回答,坐到了一邊,靠在牆上,用自己最舒服的姿勢。隨後笑道:“算我一個?”
“好啊,這個遊戲,就是人多才好玩啊。”剛開始回答蘇詞問題的那個同學聽到蘇詞這樣開口了,不禁笑着回答道:“來來來,加蘇詞一個。”
蘇詞的目光環視一週,對着在
玩遊戲的每個同學都淡淡的笑笑打着招呼,之前可以忽略了那個清瘦冷靜的身影,現在卻不能忽視了。
她微笑,點頭。左時遷也同時微笑,點頭。
在扎堆玩遊戲的人羣中,除了於念秋,還是有和蘇詞關係不錯的同學,在看到蘇詞對左時遷打招呼的時候就笑了:“蘇詞,你坐那兒幹嘛?這邊來。”
蘇詞看了一眼女生手邊的左時遷,笑了笑:“我就坐這裡。
女生也是十分大膽的性子,上學時期算是爲數不多的能和蘇詞說得上話的一個,立刻站了起來,伸手來拉蘇詞,將蘇詞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邊大聲道:“我去和念秋聊聊,你要幫我贏了這把,讓他們都學狗叫!”
蘇詞無奈落座,餘光看見了坐在手邊的左時遷,沉默了下來。
而另一邊的幾個女生還混雜着男聲:“太過分了吧,看到自己輸了就拉蘇詞強上?”
“我纔沒有!”那個女生雙手叉腰:“我讓蘇詞打你們一個落花流水!”
說完了這句話,那個女生彎下腰,湊到蘇詞的耳邊,輕聲說道:“機會留給你了,加油哦,蘇詞。”
蘇詞看着手中的牌,感慨原來她喜歡左時遷的事情已經這麼多人都知道了。
左時遷看着坐下來接過了牌的蘇詞,對着她微微一笑。
蘇詞的情緒有些複雜,她強迫自己不去看左時遷的笑容。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肉身記憶這一說,不管她心裡的決定是怎樣,看見左時遷,還是很容易動搖。
站在離蘇詞不遠的地方,於念秋有些擔憂地看着這邊。
“在看什麼。”剛纔將蘇詞拉到自己位子上坐下的那個女生順着於念秋的目光看過去,隨後又大大咧咧地笑着說道:“你還真像是擔心自家小雞仔的老母雞。”
於念秋瞥了她一眼,笑了笑。
也許是因爲一開始拿到的牌並不怎麼好,導致後面蘇詞拿到手的牌沒有一張是好的。
“國王!”坐在蘇詞對面的那個男生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抽中過了國王,圍在周圍的老同學們都異口同聲地“切”了一聲。
“怎麼,不滿?”老同學將自己手裡的牌放到桌上,笑容裡有看好戲的神情一閃而過:“願賭服輸。”
“你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點吧……”所有人都盯着被扔出來的那張王,這個時候差不多哀鴻遍野了。
蘇詞看到周圍同學的神情微微一笑,下一秒笑容還來不及退下去就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就是你了,蘇詞!”
“我?”蘇詞擡頭,看向說話的人。
“喝酒喝酒!”那人笑得一臉奸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拖來的紅酒不要命地往蘇詞面前倒。
“願賭服輸!”四周的人看到被抽中的不是他們,這個時候也樂得看熱鬧。
蘇詞看着面前裝滿的酒杯,不想多作爭執。她知道上學時期這幾人是最吵鬧的,嘆了口氣,一口喝下。
“好!”四周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再來一局。”蘇詞開口道。她的好勝心也多多少少被激起來了些。
“呃……”
蘇詞一手扶着額頭一手扶着門,不知道怎麼回事,蘇詞今天老是被抽中,後來大家幾乎都變成了拼酒的模式。在包間裡呆久了,蘇詞跌跌撞撞往衛生間走去。
拒絕了於念秋的攙扶,蘇詞在衛生間裡呆了好一會兒,直到冰冷的水落在有些微紅的臉上,蘇詞才擡起頭,看着鏡子裡醉眼朦朧的自己。
在燈光昏暗的走廊裡,蘇詞往自己的包間走去。她沒有發現身後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個人,鋥亮的皮鞋在光下閃着,但是男人的眼神卻意外地溫柔。
男人目送着蘇詞離開,暗自記下了蘇詞進入的包間號。
“邵總?”有人尋了出來。
“什麼?”邵非言看到來人,表情有一瞬間的厭惡。又想到了剛剛纔見到的蘇詞,那個女人醉酒的樣子,他可是還從來沒有見到過。
至於這邊的酒局,也到了差不多可以結束的時候。
前來找邵非言的人沒有注意到邵非言幽暗的顏色,只是在看到了邵非言之後帶着卑躬屈膝的神情:“邵總,您請。”
邵非言輕笑一聲,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回到包間的蘇詞在於念秋的攙扶下坐到了沙發上。蘇詞看着眼前已經開始慢慢重疊的身影,有且不確定:“念秋?”
“你在找於念秋?”來的人有一副好聽到極致的嗓音,但是這溫柔的嗓音卻讓蘇詞的酒意清醒了幾分。
“於念秋在那邊。”來人似乎忘了蘇詞已經有些微醉,指了指於念秋所在的方向。順着在蘇詞眼裡已經有好幾個重影的手指,她晃了晃眼神,倚在牆上,看向前方。
“抱歉,讓你一個女孩子喝這麼多酒。”來人似乎拿來了什麼,但是這個時候的蘇詞已經看不清了,接過來人拿着的杯子,慢慢喝了些水,衝散了一些嘴裡偌大的酒味。
“左時遷?”蘇詞還有些不確定地看着來人,但是搖晃的身影還是讓她在下一個瞬間清醒了些。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劑很好的醒酒湯。
“嗯。”左時遷帶着溫和得笑意看着蘇詞:“剛纔在遊戲裡,沒有攔下來,很抱歉。”
“沒事。”蘇詞忍着自己牙齒打顫的寒意,搖了搖頭,有些吐字不清,眼神轉了過去,纔看到於念秋和一些還沒喝酒的同學在照顧着那些已經醉倒在地上的人。
“謝謝……”蘇詞的頭還有些沉,但是看到左時遷,潛意識裡,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吧。”左時遷看到這樣子的蘇詞還是有些擔心。
“沒事……”蘇詞搖了搖頭。
左時遷看了看蘇詞,又看了看還在照顧人的於念秋,開口道:“你方便嗎?我把於念秋找來……”
“我沒事……”蘇詞還是撐着頭,開口道:“我自己,能行。”一直都是自己,不是嗎。
左時遷看着蘇詞,眼神閃了閃——蘇詞醉了和沒醉其實差別不大,都是懶懶的腔調,都是靠在牆上不想起來的動作。但是眼神,是不同的……醉了的她,眼神裡的情緒更多,而不再僅僅是笑意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