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在“傾城”兼職,在“傾城”門口徘徊的時候,看到一個帶着爽朗笑意的大男孩,揹着一把大大的吉他,從她的面前走過。本來蘇詞都以爲這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擦肩,沒想到那個男孩在走了幾步之後,又折返回來,對着蘇詞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好,我叫林斯齊,能知道你的名字嗎?”感覺像是搭訕一樣的臺詞,由眼前這個男孩說出來的時候,意外的不讓人覺得有那麼討厭,而且蘇詞還發現了,隱藏在男孩笑容裡的一絲羞澀。
“蘇詞。”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蘇詞就對林斯齊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個時候蘇詞還沒有最終確定要在“傾城”兼職,只是因爲傾城豐厚的報酬讓蘇詞心動不已。蘇詞已經在很多地方都做過兼職,在酒吧的兼職還是第一次。
“蘇詞,很好聽的名字。”林斯齊衝着蘇詞一眨眼:“你也是今天來面試的新人?”
“啊?”蘇詞愣了一下,旋即點點頭:“嗯。”
“看你的樣子似乎還沒準備好?”林斯齊看了一眼蘇詞的打扮,以及她臉上的神色,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沒了解清楚情況吧?”
蘇詞看着面前笑得陽光的大男孩一愣,有些呆:“你怎麼看出來的?”
“一般女孩都不愛進酒吧。”林斯齊笑起來的時候,眼裡都像是有陽光在閃耀,一時間晃花了蘇詞的眼。
“而你站在站在這裡,自然是想到了大多數女孩對酒吧的第一印象。”林斯齊揹着吉他,站在蘇詞的面前,擋住了大半的光,看到蘇詞臉上露出了些許不服氣的神色,笑着搖搖頭,接着說道:“第二,我開始問你是不是來面試的新人,你回答我‘是’了吧?”
“那又能說明什麼,萬一是我緊張呢?”蘇詞笑了笑道。
當時她不服輸的勁,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遊戲,都不允許別人看穿。
“緊張?”林斯齊笑了:“你確實在緊張,不過,你不是因爲面試緊張。”
蘇詞盯着林斯齊的一舉一動,沒有漏過他的一句話:“你在猶豫。”
“我也可以是因爲想到即將面試,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通過而猶豫啊。”蘇詞聳肩,笑着看着林斯齊。
“不是。”林斯齊豎起手指,搖了搖:“蘇詞,我可以這樣喊你吧。”
“嗯。”蘇詞點點頭。
“那好,蘇詞,我們這樣想,一個人想到他即將要面對的結果,也會是害怕,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爲對自己沒有信心,無法將自己更好地定位,所以才猶豫不決,我可以這樣說吧?”林斯齊笑着說道。
“可以。”蘇詞點點頭。
“也許有那樣的人,但是那樣的人絕對不是你,蘇詞。”林斯齊露出一個有些神秘的笑意。規規矩矩的劉海因爲他這個偏着頭笑的動作往眉毛處落了一些,細碎的光透過黑色的發竟然被染成了深棕色。
蘇詞看着面前的這個一上來就打招呼自我介紹,彷彿是自來熟一樣的男人,目光有一瞬間的遊離,但是很快,又恢復到了最開始的樣子:“爲什麼這樣說?”
“因爲你的動作啊。”林斯齊像是一直在等蘇詞問這個問題,而蘇詞問了之後,林斯齊臉上的笑容也擴大了。
“動作?”聽到林斯齊的一句話,蘇詞皺了皺眉,對着自己上下打量一番,也沒看出什麼不同來:“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很簡單。”林斯齊將本是背在背上的吉他放到地上,然後一隻手半抱着吉他,一隻手指指蘇詞的腳下:“你站立的姿勢,你手臂的動作,你臉上的動作,很多地方都能看出來啊。”
“比如,你站着的時候,害羞的人站立的時候腳尖微微靠攏,而你。”
蘇詞跟着林斯齊的手看向自己的腳尖,表情裡有一絲疑惑。
林斯齊接着說道:“你看,你的腳跟微微靠攏,而腳尖分開,說明你是一個積極外向的人。”
“但是,在積極外向的人身上很難看到你臉上露出來的那種猶豫不決,所以我看到你手臂的動作。”
蘇詞看着自己環在胸前的雙手,愣了愣。
林斯齊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像是對自己的推理胸有成竹:“你站立的時候環胸抱着手臂,而且你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說明你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動作。通常,會做這個動作的人性格都很堅強,而且不屈不撓,絕不會不輕易向困境壓力低頭。”
林斯齊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衝着蘇詞一笑,但是還有下半句林斯齊沒有說出來。交淺言深是大忌,而且林斯齊也沒必要冒着一個得罪美女的罪名將這些話說出來,點到爲止就好。
愛做這個動作的人由於過分重視個人利益,與人交往經常擺出一副自我保護的防範姿態,拒人於千里之外,令人難以接近。
“你就是從這兩個方面得出來的結論?”蘇詞聽到林斯齊這樣說以後,對林斯齊多了幾分興趣,這個時候才纔開始真正打量着林斯齊。
咖啡色的休閒衫,深藍色的牛仔褲。很正統的休閒打扮,再加上他的外表,讓林斯齊多了幾分稚氣,甚至有一種剛剛從大學的門檻裡邁出來的感覺。
但是蘇詞知道,林斯齊絕對不像她看到的這樣單純稚氣,就從他開始說的那一席話裡就能看出來。
“怎麼,聽呆了?”林斯齊又笑了,整個人看上去無比陽光。
“還有嗎?”蘇詞聽到林斯齊這樣說以後,決定以後在面對陌生人的時候要好好地改改自己的這些小習慣,以免又被人看透了。
“沒聽夠?”林斯齊將覆上自己眉毛的劉海網上撥了撥:“再比如……你的手。”
“手?”蘇詞伸出手,對着陽光一晃,懶洋洋地眯着眼睛看着。
林斯齊一滯,看着蘇詞幾秒,隨即笑了笑繼續道:“你的手哪怕是有些放鬆的時候也是併攏的,說明你對你的生活規劃很嚴謹,很少會出現一些預料之外的事情。還有就是你說話的時候,下巴不會往下垂,而是微微有些上揚,說明你在家裡是處於一種領導的地位,啊抱歉,感覺這樣說有些唐突。”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林斯齊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露出一個有些歉意的笑容:“抱歉,我沒有一種想要打探什麼的意思。”
“我知道
。”蘇詞直視着林斯齊的目光:“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你接下來還能說說嗎?”蘇詞問道。
“真的沒什麼了。”林斯齊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把開始抓亂的頭髮用手又開始慢慢梳理:“再說你在和別人交談的時候吧。”
“一般面對陌生人的時候,尤其是女生在面對陌生男生的時候,眼神不自覺的會有些躲閃,但是你不會。”林斯齊笑了:“你和我說了這麼久,你的表情一直都是一個樣子,雖然我覺得這個詞用來形容女生,尤其是你這樣漂亮的女生有些不合適,但是你給我的感覺確實是那樣的。”
蘇詞等着他說。
“銳利。”林斯齊想了想,開口說道:“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把……劍。可能因爲塵封已久,看起來沒什麼殺傷力,懶散隨意,可是……啊抱歉,說多了。”
蘇詞笑了笑道:“夸人都誇得不留痕跡。”
“哈哈。”林斯齊真的笑開了。
蘇詞轉頭看着林斯齊的笑容——他從剛纔到現在,笑的次數不能算少,但是這一次卻是真心成分最多的一次。
“你是學心理的?”蘇詞難得的對一個人,尤其是陌生的男性有了好奇心。
看到林斯齊對她說了這麼多,而且幾乎條條都說中了,蘇詞嘴上沒有表明自己的驚訝,但是她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感到好奇的。
“我不是學心理的。”林斯齊爽朗的笑意在臉上有擴大的趨勢,他揚起另一隻手一直握着的吉他,衝着蘇詞說道:“喏,我是弄這個的。”
蘇詞注意到林斯齊說的不是“學”,而是“弄”這個字。
兩個字也許在一句話中差別不大,但是以蘇詞這樣詢問的方式,自然是在問林斯齊是學什麼的,而他卻避開了。
蘇詞自然不會再多此一舉,詢問林斯齊的。
林斯齊還是對蘇詞笑笑:“還有什麼沒明白的,我都可以爲你解答。”
蘇詞搖搖頭,對着林斯齊說道:“你說了這麼多,我看你也應該是‘傾城’的工作人員吧?”
蘇詞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試探。
不知道林斯齊聽出來沒有,但是林斯齊還是笑着,對蘇詞說道:“我是‘傾城’的工作人員啊。”
“是做……?”蘇詞的目光在林斯齊的吉他上溜了一圈之後回到了林斯齊的身上。
“當然是歌手啊。”林斯齊似乎沒覺得這樣直白的說出來有什麼不好:“我是駐唱歌手,靠寫歌賺錢。”
“……”蘇詞沉默了一陣,像是沒有找到什麼可以接下去說的話一樣。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林斯齊笑着對蘇詞說:“其實,‘傾城’的名氣雖然很大,但是因爲老闆的要求,‘傾城’還算是比較乾淨的吧。”
又想了想,林斯齊接着說道:“尤其是對像你這樣的女孩,對這一行也不怎麼清楚,所以,我覺得這裡還是挺適合新手的。”
蘇詞一笑:“適合與否,不重要。”
“啪!啪!啪!”清脆的拍掌聲有規律地響了三下,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蘇詞和林斯齊同時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