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曆751年3月1日,帝國第一軍團軍團長炎天凱德向皇帝喬治九世陛下提出:二兒子流雲身患重病,需要長期修養,不能再侍奉公主殿下,請求解除婚約。喬治九世本不同意,但在炎天的再三請求下,最終點頭答應。第二天清晨,流雲凱德帶着二十名護衛,告別帝都雲安,返回風語平原故居休養。“凱德家的毒瘤”從此淡出人們的視野。
官道上,流雲一身白衣,長髮披肩,回首靜靜地凝望着帝都雲安城。
淋浴着清晨的陽光,雲安城格外的滄桑和雄偉。這座古老的城市,自五百年前火雲帝國建國以來,經歷了無盡的風雨和戰火洗禮,已然成爲帝國民衆心目中的精神支柱。
火雲帝國曆史上着名的喬治四世大帝曾立下一條皇室祖訓:“雲城陷落的時候,那就是皇族血流乾的時候!”
在普通民衆眼裡,這是一座永不會淪陷的城市。無論面對多強大的敵人,只要雲城不破,帝國大地上反抗的鬥爭就不會停止。城牆上的累累傷痕,在歷次的修繕中保留了下來,像一本厚重的歷史書,講述着一個國家的苦難和不屈。
雲城,也是流雲在這個大陸的出生地。在他眼中,像極了古都長安,讓他有一份莫名的親近和故鄉的感覺。如今離開時,這裡卻有了他的親人。這一切,似乎都很飄渺,像是在手術檯上沉睡後的一場夢。
流雲嘆了口氣,從雲安城上收回了目光。
“二哥,路上用的東西,我放在馬車上了。有事寫信告訴我。”
“嗯。”流雲應了聲,又打量了下四周。
家族來送行的人,只有阿蕾。
周圍遠遠地站着一羣青年貴族,是來見證“毒瘤”被帝都貴族圈掃地出門的偉大一刻。
“切,我還真以爲那小子不怕打呢。這不還是被打跑了。”
“知道他就是公主的未婚夫時,我都想吐了,就他那樣還想吃天鵝肉。”
“真不愧是凱德家的毒瘤啊,這回凱德家的臉丟大了。”
遠處傳來的議論聲,讓阿蕾的俏臉一陣青一陣白,有馬上發作的跡像。流雲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微笑着搖了搖頭。
“別衝動,小妹。不久以後,他們都會慢慢忘記我的。”
說完,流雲轉身大步走向圍觀的貴族青年。
“諸位保重,後會有期。”抱拳一揖,流雲轉身躍上馬背。
“小妹,請回吧。”
微笑着囑咐了阿蕾一聲,流雲對護衛們大喝一聲“出發”,縱馬而去。一行人漸漸消失在遠方,只留下一個女孩含淚遠眺的身影。
帝國皇宮。
“炎天,爲什麼要堅持退婚,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皇宮內,喬治九世怒火中燒,看着炎天大聲問道。
“陛下息怒,這件事確實有內情。我那二兒子,平日管教不嚴,惡名遠播,如果不退婚,恐怕將來會對公主清譽有損。我不得已才這樣做的,請陛下恕罪。”
炎天知道,皇帝的怒火,不是因爲這樁婚事告吹,而是因爲此事關係到皇家和凱德家族的顏面,於是小心的回道。
“炎天,你自幼追隨我,情同手足。多年來的征戰中,凱德家族的男兒們爲火雲帝國流血流汗,死傷無數。燕雲一戰,你率領三千騎兵從三萬大軍中救我脫困,二千八百將士爲國捐軀。我把女兒許配給流雲,也是想告慰死難的將士。今天這事,叫我怎麼面對帝國民衆?”
喬治九世的臉色很難看,似乎又想起那令人痛心的一戰。
“陛下,凱德家族世世代代忠君愛國,可惜我那個不孝的兒子魔武都不會,也沒有半分戰功,怎麼敢沾燕雲勝利的榮光?公主出身高貴,又怎麼能嫁給這樣一個市井惡少?這婚不退,是凱德家族恥辱,也是皇室的恥辱啊!”
說到這裡,炎天想起那個獨自離開帝都返回風語平原的二兒子,心中不由的一酸。
聽了炎天的話,喬治沉默了半晌,臉色終於好了些。
“炎天,這件事爲難你了,退了就退了吧。娜婭那孩子也成日在耳邊吵吵,這下可以清靜了。孩子們的事,以後由着他們了。”
其實,指婚之時,想着凱德家族一門英雄,定然委屈不了自己的女兒,誰知道竟然出了流雲這個異類。
“你也上年紀了,就不要再親自帶兵了。軍務大臣年老離職了,你準備接任吧。”喬治嘆息道。
“謝陛下。”炎天聽了皇帝的話,馬上明白了皇帝的心意。
這是皇帝對凱德家族的一種補償,同時也是讓朝中的人明白,凱德家族依然是皇帝最信任的家族。
“對了,炎天,雲城魔武學院招生已經結束了。其他國家來的,都是些精英,可是火雲帝國入學的呢,都是些貴族子弟,其中很多都是不學無術者的貴族子弟,情形不容樂觀啊。”皇帝的話,流露出深深的憂慮。
“也許幾年的和平,讓貴族們都忘記了戰爭的可怕了。這些該死的貴族,真是帝國的大患啊。”
這些牢騷,皇帝也只能在炎天面前發下。火雲帝國以貴族立國,幾百年下來,這些貴族爲帝國作出了巨大的貢獻,成爲帝國的基礎。但優越的生活,也讓不少貴族慢慢退化,除了高貴的儀表,優雅的風度和糜爛的生活外,貴族的品質蕩然無存。
可就是這樣一批人,盤根錯結,牽一髮而動全身,讓身爲皇帝的喬治九世也無計可施。
“陛下,我認爲要解決這問題,有一個辦法。明年雲城魔武學院招生時,不如擴大下範圍,允許帝國各地有才學的青年參加考試,擇優錄取。對這些學生,畢業後願到軍中任職的,我會大力培養。同時,還可以舉行一屆帝國魔武大賽,選拔一批人才,進入軍中任職或朝中任職。”
“嗯,你可真懂我的心思啊,老狐狸……”皇帝終於笑了。
炎天知道,皇帝想用一批出身社會底層的年輕人,爲帝國輸送些新鮮血液。貴族啊,已經慢慢墮落了,自己的二兒子,不就是貴族生活結出的苦果麼。
“這事就交給你辦了。不要讓那幫貴族大爺們嗅到什麼味道,要不我又不得清靜了。他們的眼光啊,只會盯着眼前的大把金幣,哪裡會看到戰爭的陰雲。我要讓藍月大陸的國家知道,我不是好戰的人,也絕對不是畏戰的人!”
後宮。
香玉公主懶懶地躺在花園裡的搖椅上,正在聽丫鬟玲瓏講惡少離都的事。
香玉公主是喬治九世最小的女兒,名娜婭。據說出生時身有蘭麝之香,長大後雪膚光潔如玉,故封香玉公主。自七歲起師從蘭特劍聖學藝,十七歲成爲初級劍師,顯示了武道上的極度才華。而且,她自幼熟讀兵書,行軍佈陣、指揮作戰也極具天賦。
“這些可笑的人。”聽完玲瓏講述一幫青年貴族在流雲離開時的表現,娜婭搖搖了頭。
此時,她倒有幾分同情那個曾經的、從未蒙面的未婚夫。
對於這門婚事,她是反對的,因爲在帝都的貴族青年中,沒有能讓她看上的人。
從某種意義上講,娜婭很孤獨,那是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她,香玉公主,不是花瓶,劍聖門下習武,讓她有了巾幗不讓鬚眉的實力,軍事上的才華,讓她有了看輕天下男兒的本領,皇室的出身,讓她有了俯視衆生的優越。
“英雄的凱德家族,身上竟然長出了這樣一個毒瘤。”她輕輕的嘆了口氣,似乎在爲凱德家族惋惜。
“那幫輕浮的公子哥們,就這樣把一個罪名推到了我的頭上,唉。雖然我反對這門婚事,但我沒有逼他離開帝都啊。”
她全然不知,當初她要求退婚,雖然被皇帝拒絕,但對帝都那些愛慕她的年青人們,有着巨大的影響力。
阿蕾回到府中後,就把自己鎖進了房間。想起二哥,她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在流雲離去的那一刻,她彷彿知道了,她的二哥,從今後不會是一個壞人了,但是卻成了一個沒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