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媽沒回來。打電話說有事，要住姥姥家。還讓我自己買點吃的。我也懶得下樓，就索性不吃，打算抱着書打算一直看下去。
可是，心裡卻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讓我做什麼都做不了。感覺到非常的煩躁。所以出門散步。儘管這個時間除了便利店已經沒什麼地方營業了，也無所謂。反正我純粹是想出門散散心。
走出家門，就感覺心情瞬間暢快了。步伐都輕快了許多。下到一樓，樓道的大門和門外的綠色隔離帶結上了一張蛛網。我小心的繞過後，深吸了一口氣。之前連着下了兩天小雨。天氣涼快得很。泥土的氣味雖算不上芬芳，倒也清新。正對着的垃圾桶旁圍了幾隻野貓。平時表弟都有去喂。所以我也知道它們在這裡。不過還是第一次晚上出來，沒有任何準備來着。反正我自己也還餓着，就沒必要愧疚了。想到這裡，便不再留戀。大步流星的走出小區。儘管眼前的模樣並不陌生，可是還是不免失望。我想找的清新在哪裡呢？
走到小區外面的主幹道。處處都是燈紅酒綠。各種娛樂場所一應俱全。這就是我所處的城市。周圍的人並不認識我，像我不認識他們一樣。讓我對這個以不同形式存在了很多年的家有了疏遠感。既然是家，爲什麼家門口不曾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周圍的行人還是忙於自己的目的。司機的鳴笛狠狠的告訴我，不要企圖讓別人記住我，不要有這種婆婆媽媽的想法。現在我要想的是如何不要妨礙到別人前進，然後，何去何從？我到一邊躲了下來。想着叫我現在可以信賴的人出來。還好帶了手機。
“喂，磊，是我。”沒有什麼等待電話就已接通了。
“哦，有事嗎？”
“吃飯沒？出得來的話我請你。”
“哎，這樣子有點麻煩啊。倒不是因爲吃不吃飯。大晚上的，我說了我媽也不會同意。你是怎麼了？真沒事麼？”
“沒事唄。瞭解啦。那我找波他們好了。”
滴滴滴……
果然是出不來。
我又撥了菠菜的號碼。
“大佬，在哪呢？”他應該是不會在家。
“檯球廳。”
“胖子也在？”
“沒，自己打着呢我。你什麼事？”
“沒事，出來吃頓飯吧。”
“你請啊？”
“沒問題。”
“ok。”
“我再問問約可好啦。磊是去不了了。”
“一會見吧。我掛了啊。”
雖然找到個人陪我，可還是想約可也出來，我們可以一起去。
這次掏出手機聽到的卻只是忙音。於是就放棄了。
這個時候我想的只是能見到誰，路上沒有一刻停留。很快就到了拉麪館，可是波還沒來。我就獨自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們，就像是魚。整個世界是一個大魚缸。只有此刻我所在的角落不在魚缸之內。滿是氧氣。
我不知道他們何去何從。只專注於眼前的畫面。一個由玻璃隔開的世界，完美的構成一幅人們像魚兒一樣四散開來的畫面。
總算，看見波過來了。他也看見了我。
隨着波的腳步，我與眼前世界的隔閡倏然消失了，自然地融入了進去。
“想起來孝敬我了？”
“滾，別跟我這兒貧。請你吃飯還封不住你的嘴。”
“那好，爲了吃你一頓，那我誇誇你好了…”
“不要，少噁心我。點菜。”
波點了一些食物然後問我要什麼。我只說不餓。
“怎麼回事？看起來不大妙啊，你。”
“倒是沒怎麼。對了，今晚上不想回家了。怎麼辦，你有去處麼？”
“哦，那咱倆去胖子家待一宿吧。”波很爽快，他向來只問我需要什麼，卻很少問因爲什麼。
“你不回家嗎？”
“我是無所謂。”說完又看了我一眼，“陪你唄。”
“多謝。”
他沒有理我，開始大吃特吃起來。我在旁邊喝着飲料，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不消一刻鐘，他就吃完了。我想也是因爲不願讓我久等的緣故吧。我叫來老闆付了賬。就和他一起去胖子家了。
胖子家很近，就在小學的後面。依附着附近一帶的市場。時而有一些難聞的氣味會從下水道里涌出來。還好，這兩天的雨，讓這裡的空氣也清新不少。當然，我要求不高，少許的魚腥就當做沒聞到好了。
走到了胖子家的樓下，樓房是老式的。樓道前的地面由於長時間的潮溼像是長了真菌還是什麼的綠色的東西。樓層不高只有四樓，樓梯也不高，歲月的磨礪讓這一階階樓梯磨圓了棱角，且微微向下傾斜着。
爲什麼會如此細緻的觀察這些，因爲我就很喜歡這裡的樣子。我想相較於高樓大廈，這種房子更是符合人類生活需要的吧。正如我所說的。原本人們一左一右一前一後一步步想周圍延伸着自己的地盤兒。到了現在，已經再沒有可搶佔的地盤兒，就開始拼命地向上、向下的延伸。說白了，這本該不得已而爲之的做法。
咚咚咚！
“誰啊？”
“胖子，我。”波答應着。
胖子聽出了他的聲音就直接開了門。他把我和菠菜讓進屋子裡面後才問我們來做什麼。波也不客氣，說和我要來這蹭一宿，當免費旅館。胖子說問問他奶奶。胖子的奶奶是個很慈祥的老人。胖子的家是我們五個常去打攪的地方。這位令人倍感親切的老人卻從來不曾有過怨言。每每都是很熱情的招待我們。胖子從他奶奶房間回來的時候，是和他奶奶帶着被褥，枕頭一併過來的。胖子的奶奶細心地給我們鋪好了地鋪，害怕太硬，非要再加層褥子。
總算，一切都準備好了。胖子的奶奶才安心的回屋休息。
“今兒想起什麼來了，住我這裡？”胖子的問題，讓我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實在說不上有什麼原因。
“我們在做一個課題，名字是《胖子是否夢遊》。”波開玩笑的回答。
“別說，我還真夢遊，你們倆小心點。睡我牀底下，萬一我夢遊起來，一下地非踩死你們倆。快躺好吧。”胖子看我們倆都待好了，就關了燈，“那我可睡了，晚上夢遊的話你們倆要小心。真踩死我不負責。”
胖子入睡的速度令人驚訝。我和波如相聲演員一樣的說着些無聊的段子，還是沒能阻止胖子的鼾聲響起。這時，我和波倒是不自在了。兩個人根本沒有睡意。躺在地鋪上就想烙餅一樣的不停翻身。終於，他先呆不住了，站起身走向窗臺。我也跟過去。
“真熱。睡不着。”
“是。這裡還好些，有一點風。”
“在別人家過夜的滋味如何？”
“還行。有比較的話，算是好的選擇了。”
“不用通知家裡？”我沒說話，“家裡沒人啊。呵呵。你看，市場裡有野貓。”
從胖子屋裡可以看到窗外的市場。有隻野貓在尋覓着今晚的大餐。相信在這樣一個地方，它總不至於空手而回。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只盯着一隻貓，而沒有話可以說。直到貓也走了。
過了一會，我們覺得越來越熱，也覺得外面越來越涼爽。拼命想要多探出一部分身軀。可是窗子不夠大，所以我們就把兩邊各打開大小相同的縫隙，各探出半個身子，騎在窗沿上。
看着窗外的夜色。我又想起了下午時若有若無似的出現在我眼前的魚缸的壁。精緻之至，這麼漂亮的東西，還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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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處。
一個人時，獨處。
我周圍是好多好多遊動的魚。
我在獨處。
我周圍是好多好多遊動的魚。
而我在獨處。
是的，我在獨處。
呵，原來——我是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