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起來了。不過想到約可不讓我太早叫他，所以先出去找了個早點鋪吃了點東西。在店裡磨磨蹭蹭的耗了半個多小時。像喝咖啡似的喝着我的豆漿。相對於旁邊那些早早趕去上班的人們我好像太過特別，卻又沒什麼人注意到我。看起來小店也不景氣，店內的人寥寥無幾，店主也就沒有對我在這地方而在意。說起來，很久都不吃早點了。假期的這個時候，大都是我關掉電腦睡覺的時候吧。
走在大街上，看看錶。已經是早上八點半了。應該叫一下約可了，於是撥通了他的號碼。確認他已經醒了，又自在的向約可家走去。
很顯然，約可看見我出現在他家樓下是很吃驚的。
“起得早？”
“確是如此。”
“那走吧。”
我跟約可取出他的電動車，他就託着我走了。
“其實想買摩托的。”不知怎麼的，他冒出這麼一句。
“就你啊？再說，市裡是不許騎的。”
“那怎麼了，反正是很想買。真買了，我就敢騎。”
“神經…”
說着話，就到靜文了，快得出奇。校門口又見到了夏紫，不過看樣子是準備回去的。她也看見了我們，畢竟是新同學，我友好的向她點了點頭。上一次做這個動作好像是，兩年前偶遇一個朋友的朋友的情景。這種和不熟悉卻又有點關聯的人之間的客氣，我還是很在意的。只不過，很久不曾在遇到過。可能也是我躲避這種場合的工作做得很成功。
約可卻跑到了夏紫的旁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表情倒是很正經。說完夏紫就走了，約可也跑了回來。
“以前認識？”
“沒有。”約可搖頭。
“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一聲被我拉的非常的長，怕是會惹人厭惡的那種。在空氣中迴盪了一會，始終沒得到迴響。以至於交給老師檔案時，心裡還久久響着那一聲長長的“哦”。
走出校門，約可拿出兩支菸，一支遞給我，一支自己點上了。
看着他長長地吐了一口白煙，突然就想起了蒸汽火車。記得歷史老師講到蒸汽火車的時候，我剛好被轟到了門外。原因雖然記不確切，不過初中時被轟出門外的原因也不外乎就那幾種。後來，歷史老師還找我談心。說不要給他搗亂。歷史雖然不那麼重要，但是也是有平時成績的，如果不老實他也能讓我畢不了業。當然，現在看來，不過是個笑話。
約可又把打火機給了我。我叼着煙，熟練地點上了火。像約可，不。像蒸汽火車那樣，也吐出一口白煙。感覺拾起了什麼一樣的感覺，我舉起那支燃着的香菸。仔細端詳着，似乎警探收集指紋時那樣的看，我也確實在尋找着什麼。只不過找到之前，連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我漸漸由審視的目光變成珍惜似的，仍在看着，勾住這支菸。溫柔的目光停留了十幾秒，我彈掉一截菸灰，便不再吝惜的吸了起來。
丟掉了菸頭，感覺像是隨之就掉了其他什麼，是那種對未知的博弈一樣。無論丟掉的是什麼，趁着我的步伐輕快，遠離這地方！
“走吧。”我對約可說。
“ok。”約可回答的很乾脆，“手癢了，陪我切一杆去？”
“也好。”
常去的檯球廳叫“九號球”。當然了，裡面也有黑八，甚至有斯諾克。
我和約可挑好了杆。
“誰開？”我問。
“今天我來。”面對約可的大方，我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很漂亮的揮杆。輪到我的時候，一號球躲到了四號球和六號球后面。不過我還是順利的將一號球打了進去。
“最近沒看你有打過啊，技術也沒退步啊。”約可坐在了一邊。
接着，二號，三號，八號，四號，五號，六號。檯面上只剩下七號和九號，不過遺憾的是，俯身準備擊球的是約可。這次輪到他了，而且是絕好的機會。
兩顆球雖然離得很近，不過卻毫不相互阻礙。以約可的技術，一杆清檯不是難事。
“嘿，”約可沒有打，而是起身去擦巧粉，“你賭我能不能一杆清檯。”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說唄。你猜行還是不行。”
我搖了搖頭：“不行的。我猜你進不去。”
“小看我了吧？我還不至於那麼差勁。”
“沒有。不過，你這樣自信，爲什麼還要問我？”
約可沒有說話，俯下身，右手又握了握球杆的尾部，大力揮了出去。
我和約可的眼睛都盯着這個球，就像玩要啤酒瓶的遊戲一樣。面對着母球，都會有各自不同的期待，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期待被主宰了。如果是論拋物線的話，這顆球的運動軌跡還是可圈可點的。只不過，這不是掃雷遊戲，母球好像巧妙而實是滑稽的從兩顆球之間穿過，落入底袋。
“好吧，你對了。”約可很是懊惱。這樣的低級失誤，很少見他犯過。
“和我沒關係。”
“也許是。不過怎麼這麼說？”
“你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九號球，你知道的，你需要打的，還不是它。”
“可能是。”
約可說話得空當，我抄起球杆，輕鬆地把七號球送入底袋，然後將球杆撂在了桌子上。
“怎麼？”
“不打了，回家吧。”我說道。
“打完吧。”
“沒必要。趁着剛剛半小時，把剩下的時間退了吧。反正再多呆下去，也沒勁。
約可點點頭。”
“還有什麼可做的嗎？”約可問。
“沒有了。”
“今天真是遺憾。”
我心裡隱隱感覺到不自在，可能是周圍的尾氣太多的緣故，也可能是地上的石子太多的緣故，心裡瀰漫着一股子缺失感。
我始終期待着約可開口和我說些什麼。可是除了幾次將約可的氣息中聽出了模糊的字音外，他似乎沒有和我開口。
我也一直沒有多說什麼。我想，如果多說，那怕是犯了可怕的錯誤。
到了約可家的時候，我就下車了。
很久沒進過約可的家了。自打上了初中後，就一切都變了。我們成天泡在網吧，歌廳，檯球廳。遠比誰誰誰的家裡更自由的場所。以前一起騎車出去玩，時不時迷路然後互相推卸責任，那樣的日子早就不在了。誰都有過不花一分錢的快樂，遠比那些奢靡的日子晴朗的多。我們都將這樣的日子珍藏起來，也許，只是塵封而已。可是，怎麼還是沒有人將它拿出來？我們都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