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人,坐!”張國紀拉開呂源,拉他坐下,道:“涪城已經拿下,老夫也需回京,蜀川就全權委託石將軍了,楊總兵與呂大人就陪老夫一同上京吧。”
“那好吧,託國丈大人代未將向皇上、皇后娘請安!”石劍見事已至此,也不再多說。
張國紀隨即領呂源出府。
安子午等人相送出府。
“寶弟,你明兒起與馬德輝、岑戰領兵三千,以千石劃分,分別給收復回來的城池送糧。讓各府州知府及守將修繕城中的房子,一定要安撫民衆,告訴他們,修繕房子全由元帥府撥銀子,需要多少,儘管上報公文來。”石劍送呂源等人出府回來,見羅中寶已小息回來,又叮囑他一番。
“遵命!”羅中寶聞言甚是高興。
他願意跟着石劍的目的,就是因爲石劍有愛民如子的好名聲,而現在石劍還在做這些撫民善事。
“石大人,那涼山與攀川呢?那兩座要塞城池可還在徐關手裡呀?”許禮見石劍把王好賢來不及帶走的銀兩要劃分給各府州,不由心頭大急,急忙提醒他。
“不急,留兩座城池先讓徐關住着,留點功勞給沐王爺,蜀川衆將士只要堅守好已收復的城池,並做好撫民善事就行了。”石劍胸有成竹,微微一笑。
“石學弟,九千歲的金身是否再建?”傅星與石劍當年在國子監是同班的,稱呼相當親切,卻意在提醒石劍別忘了他親舅父魏忠賢的生祠。
“學兄無需擔心,小弟心中有數。”石劍含糊其辭地道。
“那愚兄就告辭了。”傅星見石劍不鹹不淡,便起身告辭。
“相公……”唐美林攬着石劍的手回來,生怕他會爲剛纔自己的表現不滿。
“林兒,陪我到街頭去走走,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事情,就是撫民這件要務不能做好。”石劍溫柔敦厚,根本沒在意她是否會做飯洗衣。
他心裡想的是下一步的要務:撫民安境。
他牽着她走出了府門。
呂源隨張國紀連夜出城。
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陣陣微風使他們感覺特別涼爽,平叛大功快要告成了。
“得得得……”
蔡坤領着向來香、盧寶川、白優龍等人及家眷匆匆趕來成都。
“親家……”蔡坤見呂源一行出城,奇怪地上前問。
“唉……親家……你的位子,老夫無論如何會替你安置的。這陣子,你不能給石將軍添亂了。”呂源簡單地講了自己隨張國紀上京請罪之事。
他不忘告誡蔡坤別再與石劍作對,同時也爲他以後的路拍胸擔保。
“謝謝親家!”蔡坤聞言,心頭甚是難過,不僅整治石劍的願望落空,還爲自己的前途擔憂起來。
向來香等人臉如死灰,心有餘悸,身子陣陣發抖。
“親家,不必過多憂慮……保重!”呂源在火光中見蔡坤等人神情,想想他們終是自己的老部屬,心頭也頗爲難過,安慰幾句,隨即策馬上路。
“蔡大人,唯今之計,只有靠傅星了。”向來香見蔡坤舉着火把,怔怔地目送呂源等人前行,連忙上前獻計。
“唔……”蔡坤點了點頭,領着他們進城,進奔傅府。
涼山城裡的徐關又熬了一個通宵,聽到的消息都是兵敗、失守、退卻。
一夜之間,他明顯瘦了,下額尖削,鬍鬚變長了,雙目佈滿了血絲,來回踱步。
“大人,現在南宮、遊雁飛等人退至攀川,圍攻荊州與南安的鐘萬強、熊百通雖然兵敗,但心是向着你的,王好賢不知所蹤,卑職以爲,還是你稱帝吧,撐着大乘這面旗,咱們還是有希望的。”王彪好言相慰。
小草身上露珠晶瑩透亮,就像一顆顆珍珠在陽光下閃耀。
“明廷西寧大軍已到西北,西南是滇兵,東北、東南是川荊兩地兵馬,咱們已是四面楚歌了,沒想到起兵才三個月就鬧騰成這個樣子,比起父親當年在魯起事,實是相差太遠了。唉……就剩兩座城池,稱帝也只是一場笑話了。”徐關幽幽長嘆,心中悽苦無限。
“沒想到咱們都低估了石劍,沒想到他竟成了執掌三軍的代總兵,沒想到他竟是說一套做一套,明示計劃,暗地佈陣。”王彪聞言,也是一陣難過。
“兵不厭詐。石劍的性格素來如此,他去年爲何能取代蔡坤而成爲涪郡知府?他兩次上京候查,爲何不僅沒死反而高升?這些,至今也是個謎。沒想到十年武林不僅沒治死他,而官場的幾派人馬也沒治死他。”徐關腦海裡掠過石劍的一系列往事,又是一番長嘆。
“據聞宮中的張後很看重他,希望他能握兵權,加重張後份量,好與魏閹抗衡。”王彪低語提供情報。
“可是也沒看出石劍與魏閹之間有什麼矛盾啊?蜀川率先建生祠的不是石劍嗎?明廷忠奸兩派不都彈劾過石劍嗎?可到頭來忠奸兩派又都保他。唉……真是猜不透,枉咱們潛伏他身邊多年……”徐關對王彪的情報並不看重。
池裡的荷花,在晨風中搖擺。
蜻蜓在空中來回的飛舞,舞姿絢麗,悠閒自在。
“大人,咱們趁早突圍吧,有衆多武林志士相護,咱們二人逃出諸路明軍的圍伏圈還是有可能的。”王彪不想再與徐關探討石劍的謎團,戰戰兢兢地提出了最敏感的問題。
“唔……你傳令所有武林高手到涼山城來,集中兵力突圍。唉……石劍爲官確實是好手,他不急於進攻,而先撫民取民心,當初大乘兵馬倘若能聽我所言,不搶不掠,也不至於象現今這樣失去民心啊。”徐關無助地點了點頭,又反思長嘆一番。
王彪失落地看着徐關剛生的白髮。
想不到才幾個月功夫,不到三十歲的徐關,居然頭髮白了一半。
唉……
他失神地傳令去了。
陽光從戶外照進來,明晃晃,白花花。
“要與傅星搞好關係,就得給他好處。龐美玲人美家富,據荀金翅稱儘管遭戰火襲擊,姚家損失不少,但之前埋藏金銀財寶達數百萬兩之多,恐怕現在仍是川中首富,相信傅星對她還是感興趣的。”方世中如迎親爹般地迎接蔡坤等人的到來,又爲他獻上討好傅星的計策。
“唔……把荀金翅找來。”蔡坤點了點頭。
晴空萬里,朝陽東昇。
荀金翅揉着眼睛,隨方世中來到城中蔡坤臨時住處。
“諸位大人,不行啊,石將軍囑咐要好好保護家師父女。”荀金翅聽了他們的餿主意,一個勁兒地搖頭。
“小子,別忘了,傅大人可是九千歲的親外甥,誰也得罪不起,這姓石的到頭來還得聽傅大人的。”王朝惡狠狠地尖聲高叫。
“可是現在荊川陝甘的兵馬都歸姓石的指揮,他一聲令下,咱們也得掉腦袋,卑職還是不敢。”荀金翅厭惡地看了王朝一眼。
“小子,傅大人一聲令下,你的腦袋就能保?”向來香勃然大怒,冷冷地指着荀金翅的鼻子道。
“這……好吧!你們出面吧,卑職帶你們去見家師和師妹就是了。”荀金翅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只好點頭,領他們去找姚氏父女去了。
天藍日燦,白雲悠悠。
姚路陽父女回到子龍南街的姚府,恍如隔世。
這裡曾是大乘吏部尚書茅盛全的臨時官宅,現在又重新回到他們的懷抱了。
姚潮海放下貴公子的架子,急急拿起掃帚,清掃污水敗葉。
龐美玲也棄首富名女之尊,拿來抹布,擦拭桌椅灰塵。
“還是劍兒好啊!他竟掏巨資,替數千戶民修繕房子。”姚路陽老淚濁流,感慨萬端。
歷經一場鉅變,他對石劍又改變了看法。
“爹,石兄弟不僅是替城中百姓修繕房子,而是替所有已收復的城池的百姓修房子,還下撥很多糧食,讓各府州臨時主政的知府知州守將分撥給民衆。”姚潮海通過平叛,對石劍有更深的認識了,走到父親跟前是翹指稱讚石劍。
“可惜他現在太忙碌了。哦……海兒,你探聽一下卓世伯他們在哪裡?爹想到時聯絡他們一起,去見劍兒。”姚路陽嘆了口氣,忽又靈通地吩咐愛子。
“姚兄,不用找了,弟兄們來看你了。”
姚路陽話音剛落。
卓世才、嚴林石、江在行、錢有餘等人全來了。
“哈哈哈……說曹操,曹操就到,快請坐。”姚路陽大喜,拱手相迎衆人進座。
“姚翁啊,這次小弟們前來,是想請你領諸位掌櫃拜見石將軍啊。”卓世纔開門見山地道。
“哦……好事啊!劍兒最喜歡與商賈交友了,老夫馬上讓海兒去總兵府送拜帖,看劍兒啥時有空接見?”姚路陽喜出望外,這可是見石劍的重禮啊。
世事滄桑,商人眼中始終是利益。
世態炎涼,奸臣眼中始終是權勢。
蜀川平叛初定,石劍與傅星之間的矛盾又浮出水面。一個是鐵腕人物,一個是背景強硬,一山不容二虎,誰將被趕出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