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怡人,鶯飛草長。
蘇白兩堤,桃柳夾岸。
西湖東岸邊上,柳樹下的小亭子裡,坐着兩位少女,皆是眉頭緊鎖,愁眉苦臉。
一個爲情所傷,一個心繫在遼東戰場上浴血奮戰的情郎。
爲情所傷的是嶽鳳。
她離京有半年多了,戚美珍、劉海一家還有金三角都終日相伴左右,百般勸解。
但是,她還是難以拂去心頭的陰霾。
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與孃親收養的石劍,小時傻乎乎的,長大之後竟是江湖中人恨之入骨的小淫魔?他還當着自己的面,眼睛眨也不眨,就一棍殺了廖永世,事後還逼“賽孟嘗”金世富給他下跪。
“要是別人在自己面前說說,可能還會不相信,可現在是自己親眼所見呀!”嶽鳳每當想起石劍怒殺廖永世的情景,心頭就甚是難過,淚如雨下。
廖永世縱有千般不是,可他十幾年習武苦練,多少也曾爲江湖作過貢獻。
石劍不眨一眼睛,就把人家給殺了?
天啊!我怎麼認識你這麼一個人呀?
嶽鳳的心在撕碎般地痛,合上眼便是石劍殺廖永世,睜開眼也是石劍在殺廖永世。
“嶽鳳那小妞是爲了她兄長的功名與石魔上牀的。哼,臭婊子一個,可能還是她自己勾引石魔的吧?爛貨!破鞋!”
江湖中人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語,傳到嶽鳳的耳裡,令她的心碎了,讓她的肺爛了,把她的頭擊暈了。
我這輩子是完了?完了!完了!
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不僅睜眼閉眼是石劍兇狠那一幕,耳邊還轟轟作響着江湖中人的辛辣的罵言。
此刻,嶽鳳望着西湖美景,真想跳湖了之。
“鳳妹!你幹嘛?”劉馨見她精神出現異樣,連忙跑來拉住。
“表姐,你放開我,我死了,就什麼也聽不到了。”嶽鳳一甩她的手,就要跳入湖中。
“鳳妹子……”此時,金三角遠遠揮手而來。
他身後還跟着數人。
“鳳娃子……”妙悟真人也跟着急喊了一句。
他後發先至,飛身而來,道塵一揮,內力吐發,塵絲立直,橫在了嶽鳳的身前,挽救了她年輕的生命。
“鳳兒,你爲何這麼傻?”隨後而到的戚美珍緊緊摟着嶽鳳,聲淚俱下地道:“鳳兒,你跳水了,一了百了,可是師父呢?你的爹孃呢?你的好姑媽呢?你的好大哥呢?”
“師父……嗚呼……”嶽鳳失聲痛哭,把頭埋在師父的懷裡。
“妹子,別哭了,令兄立功了,還來信問你如何?你看!”金三角含淚花,從懷中掏出一紙,遞與嶽鳳。
“金兄,你念念,咱一起聽。”劉馨聞言,欣喜若狂,急搶上前來。
“好!”金三角見嶽鳳已從戚美珍懷中掙脫,便展開信來。
他念道:“師父在上,弟子遙磕請安。弟子進駐山海關後,多次奉命潛入敵陣,竊敵軍機,助吾方兵馬伏擊韃子,熊大人已破格提攜徒兒爲正九品。徒兒能有今日,一切歸功於師父教誨,有賴石劍小弟及金師兄、衆師弟的支持。順問戚師叔、莫師叔、衆師兄弟、馨妹、鳳妹好。祝師父健康長壽!不孝徒兒嶽森磕上。”
“嶽師兄爲何還提那死莫言呀?”一弟子不滿地道。
“嶽師兄不知道生棍門的事情嘛。”另一弟子連忙勸解。
“啊?就問我幾個字呀?太沒良心了吧?”劉馨待金三角讀完,從他手拿過信來看,見嶽森就只問她好,不由嘟起了小嘴。
“他另外還有一封信給你,在貴府上呢!嶽伯母在捧着念,不讓愚兄拿出來。”金三角哈哈一笑。
“真的?那小妹先回府了……”劉馨一聽,回府看情郎的書信要緊,立時狂奔而去。
“哈哈哈……”
衆人大笑,唯有嶽鳳沉默不語。
“鳳兒,令兄立功了,既是爲朝廷浴血,也是爲百姓解難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鳳兒,雖說你是女兒家,暫時陷入武林危機之中,可真人、師父、你的師姐妹,都未曾離開過你呀!”戚美珍摟着嶽鳳,又哄又勸。
“是,師父,鳳兒有愧!鳳兒以後一定好好做人。”嶽鳳破涕而笑。
她聞得兄長立功提攜,心頭總算有了一絲寬慰。
水波瀲灩,遊船點點,遠處是山色空濛,青黛含翠。
“西湖真美!”嶽鳳好象這才發現了西湖的美景。
她輕舒玉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哈哈哈……”
衆人見狀大笑。
“妹子,其實姓石的,也不象江湖中人說得那麼壞。他現又中舉了,還被皇上賜爲同進士,聽說進吏部了。你想想……”金三角話猶未了。
戚美珍連忙打手勢讓他閉嘴,怕他又不小心刺傷嶽鳳的心。
“師父,讓金兄說下去吧,鳳兒能聽到大哥立功的事情,心情好多了。”嶽鳳心裡卻想聽聽石劍的消息,畢竟愛過一場。
愛過痛過,怎會輕易忘記?
“角兒,繼續說。”妙悟真人在亭子裡坐了下來。
“姓石的小子沒能隨軍出征,又回到國子監唸書,今春科考,他又中舉了,被皇上賜爲同進士。他進吏部當差一月,風聞又進宮當侍衛去了。此子抱負爲官,並不象江湖中人所說的那麼壞……”金三角把探來的情況說了出來,又想爲石劍說說好話,可生怕衆人有氣,欲言又止。
“角兒,說下去吧。”妙悟真人倒感興趣。
嶽鳳怔怔地聽着,心道:自己與金三角見到的大都是石劍在辦好事情,何況石劍是自己與孃親收養的。
她心中又慢慢燃起了愛的希望。
嶽鳳能否與石劍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