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校長聽到三人說的如出一轍,要麼是聽人傳言,要麼是當面看見情況了。
他比較相信聽人傳言這個說法,這件事情確實得好好問問,不能聽學生和老師的一面之詞,因爲能源儲備,還有探測是關緊的事情,容不得一點馬虎。
雖然國家沒有安排,自己也是急政府所急,搶先下手,把能源儲備的事情搞清楚了,下一步官階的上升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就是出於這樣的目的,纔在書記外出的情況下,急忙把學生派出去勘察瞭解相關地區的情況,爲的就是下手暗棋,等到書記回來了,這件事情也辦好了,可以領功受賞了。
如此高妙的計謀,焉何不讓他高興呢。
正準備大擺慶功宴的時候,誰成想,聽到一個壞消息。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簡直是一個噩耗!
心理的陰霾頓生,臉上風度依然,笑意盪漾。
思來想去也沒有找到一個好的方法,主要是他的寶貝女兒也在面前,不能當面對質,如果他了解神農架現場情況還好說,現在女兒也和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確實不好開口。
心頭一動,他笑眯眯地說:
“噢,既然出現猛獸,當然是以人安全爲重,凡事當前,安全第一。小靳同學,你是怎麼見到猛虎的,你和別的同學不在一起嗎?還是其他人都不在現場,單獨你一個人在宿營地,猛虎突然跳出來了?”
靳思明沒想到校長直接詢問林間的事情,當時心中一驚,不過稍後又放下心來。
他想啊,既然大家都不在森林,就沒有人看到當時的情況,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唯一的要求就是,前後連貫,不打折扣,不能和原來說的相沖突。
這樣不就行了?
靳思明表面上思慮一下當時情景,這纔開口緩緩地說道:
“其實校長有所不知,我們已經到神農架現場,查探了幾天,都沒有收穫,就又轉場來到一個山崖前,一部分人安營紮寨,我們就去撿拾蘑菇野菜,回來燉菜吃。”
範校長眉頭一皺,不滿道:
“小於老師,你們出去難道就沒有攜帶吃的蔬菜,還非得讓學生自食其力,親自去撿拾野菜嗎?你們是怎麼安排學生的,這麼不負責任,要是學生單獨外出遭遇不可估量的損失,那不成大事故了嗎?”
於老師聽到這裡,就冷汗津津,口中支吾道:
“這不是同學們沒有到過大森林嗎?大家一同出去,一方面探測能源礦藏,一方面走入社會開闊眼界,豐富課堂裡學不到的知識,這也是正常的事,不能說我們放任同學們到處溜走吧?”
“你這樣說,問題就嚴重了,我可以說你不盡職盡責,認可學生放任自流!這個罪責可是相當大,不要自迷不悟,造成更大損失!這次學生還好運氣不錯,沒有遭致大的傷害,如果……”
範校長可不管口中的小於老師兢兢業業,外出的事情都是千變萬化,特別是到原始森林裡,更是各方面事情都會遇到,哪像象牙塔裡,風吹不着,雨淋不着,安之若泰。
靳思明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被校長抓住問題的癥結,趕緊站出來撇清於老師的關係:
“不能這樣說,校長,我們出去任何事情都可能遇上,有些挫折在所難免,畢竟不是在學校裡,只要不犯很大的毛病,一切都在容忍的範圍之內。”
校長面含威嚴,目光轉向靳思明,臉色稍微柔和下來,但語氣也是相當嚴肅:
“小靳同學,你不知道我們教師擔當的職責,先要保證每個同學安全無風險,才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不像你說的任意胡來,這是處事的本質,帶隊老師必須千方百計保證學生的安危,纔是重中之重。”
靳思明沒有想到校長竟然上綱上線,爲了能問出問題出在哪裡,想使用威懾,使於老師在屈服中,告訴他所謂的遮掩的事。
遮不遮掩,只有靳思明一個人知道,其他人全都不知情。
原來他想着,校長作爲大學裡的高層,一定會講真憑實據,可現在看來,自己必須站出來爲於老師承擔一定的責任,要不也對不起老師對自己的看顧。
想到這裡,他開口道:
“校長,對於這件事,我不得不說一下當時的情景,於老師與其他同學都和我不在一起,而這不在一起恰恰挽救了大家的性命,這點我們不得不承認。”
範小輝還在迷瞪中,自己在犯思量。
校長疑問道:
“爲什麼這樣說?作爲學生不要肆意妄爲,我不說你帶頭違反紀律,踐踏學校的尊嚴,想爲你留一點面子,人都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行事之前一定要告訴其他人,自己所去的地方,特別在校外時,必須確定萬無一失。”
靳思明不願意了,心想,我給學校面子,給您校長面子,現在你不但不感激,反過來責怪我,我難道就這麼好欺負嗎?
也不再自我管束了,往校長面前走了兩步,說道:
“校長,可能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當時親臨猛獸的現場,會引起什麼反應?如果不是我涉身犯險臨危不亂,同學們會遇到什麼情況?如果虎臨大地,首當其衝的就是我們學生,就是手無寸鐵肉身學徒,兇獸當面披靡,殺戮無數,誰能救起大家的生命,是學校的制度,還是校長的英明神武?”
他深吸一口氣,看着校長在這時面色蒼白,身體打顫,跌坐在躺椅上,煞白的臉色,幾無可言。
“在當時,如果我不遇見猛獸,而猛獸從別的地方貿然前來,學生會不會紛亂噪雜,而猛虎闖入人羣,瘋狂殺戮,死傷無數,你覺得我會逃過去嗎?於老師呢,然後範小輝呢,再擴展開來,其他學生呢?誰能不遇險,誰能不遇害,校長,你給我拿出一個名單來嗎?!”
他面色潮紅,興奮過度,言辭激烈,大義凜然,批駁的校長再二無話可說。
靳思明侃侃而談,直擊範校長的要害:
“外出考察,不是坐在學校塔尖裡,而是設身處地直面危險,不是在教室裡歌舞昇平,而是直麪人生相關挫折,不是在學校裡談情說愛,而是面對生死考驗!校長,當你批駁於老師的時候,想到不是我遇到猛獸,會造成什麼樣的嚴重惡果嗎?”
他面掃四周,言辭犀利地說:
“學子身亡,教師蒙難,死者無數,這會致京華大學處於社會狂潮的批評之下,輿論的口水淹沒這塊聖地,你想這樣嗎,我的校長?……我想用我自己微博的力量,解決了這個難題,拯救學校於水火,難道不該得到校長對於老師的獎勵嗎?哪怕是口頭獎勵也行,可是你沒有,而是想把他置於死地,他之所以沒有反駁你,首先是給你面子,然後才自己尋找出路,您知道嗎?”
範小輝在這時候,眼神一亮,目光直瞪着靳思明,臉色潮紅,呼吸急促,胸脯一起一伏。
這個小學長,真是聲色俱厲,批駁恰當,直指要害,讓她父親無話可說,坐在躺椅上,面色蒼白。
她不管這些,只記着在衆人面前,只覺得的一股豪氣,直上蒼穹怒雲密佈,上透碧瓊,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的言辭,這樣的聲色俱佳的年輕人。
當時就覺着,這一生跟着他在一起,該多美好,哪怕是吃糠咽菜,心氣開闊,沒有阻擋!
還時於老師先反應過來,他立馬訓斥道:
“靳思明,你大膽,事情可以商量着來,哪有你這樣不管不顧當面批駁,憤怒聲討!你想把校長押進大牢裡嗎?”
這時校長臉色由白轉紅,一張大臉,紅槓槓,明光滑亮,非常好看。
原來靳思明沒有見過校長,也不知道校長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保持着敬畏,現在既然非說不可,那就不怕把他得罪了,反正年輕人話要出口,氣勢要順當!
就這樣,該說必說,當講必講,這就是現在年輕人的風範,如果不讓他說,一定會把靳思明給氣蒙過去。
範校長到底是個老滑頭,知道這時候必須自己開口說句話,打開這個僵持的局面:
“於老師,你不要批評小靳同學,像他這樣不計個人得失,當講必講的作風,就應該提倡,我們現在的教育就是鼓勵同學們仗義執言,有理有據,這才能開創正義之氣,倡明先賢的學說。”
扭回頭來,對着靳思明誇讚道:
“年輕人真好,有我當年氣概和擔當,不管站在面前的是誰,就是要把心中鬱結的悶氣給爆發出來,直面擔當,這纔是現代教育界該面對的命題,今天也是我不瞭解情況所致,官僚了!”
想到這裡來到辦公桌面前,拔出一通號碼,秘書已經得到消息:
“季秘書,你來我辦公室,我這裡有個提議,先註明獎勵:第一獎給靳思明,臨危不懼,赤身孤膽,以己之力救助學友生命;第二獎給於開明,教學相長,寓教於學,教授學子時代新理念。”
季秘書立刻過來,記下校長的教誨。
靳思明瞬間開解,面上氣色稍霽,也爲自己不講情面批駁校長的氣勢,汗顏,不敢再多說話,只是一個勁地賠不是:
“校長,我糊塗,不該那樣說你,當時氣不忿,我知道錯了!”
言罷告辭,急匆匆的下樓。
聽聞後面有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