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郎年方被留在了賀白卿家裡，一來守着家裡門，或許能等到玄薇回來，二來他也確實幫不上什麼忙。
他揹着手，來來回回的在院子裡走，低垂着頭皺着眉，心裡越想越是覺着不對。
“玄薇回來了麼？”賀白卿忽然推開大門，人還未進來，便問道。這話問完，他擡起頭後，纔看清院子裡只有郎年方一人，仍舊錶情複雜地站在原地。
看來是沒回來。
賀白卿狠狠吞嚥了一口口水，伸手狠狠捶了一下門板，轉身便要繼續出去尋找。
郎年方忽然咬了咬牙，開口喊住了賀白卿：“白卿，你過來。”
“二師兄做什麼？我得去找小師妹！”
“我……有話要對你說。”
“有什麼話，等咱找到了小師妹再說不遲。”賀白卿說罷，就要離開。
“我要對你說的，就是與咱們小師妹有關！”郎年方狠狠擲出這一句話，成功將賀白卿的腳步攔住。賀白卿疑惑地扭過頭去，正看見郎年方一臉的肅然。
“二師兄，你知道小師妹在哪？”
“……你且進來。”郎年方下定了決心，朝賀白卿招了招手：“將門關好。”
賀白卿雖然不曉得二師兄要對他說些什麼，可是他見他一臉的嚴肅，想必要說的話很重要。他依言將門關緊，然後走到了郎年方的身邊。
郎年方在院子裡，找了個小凳子坐了下來。
“雖然，我不曉得我現在要對你說的事情，是不是與如今小師妹失蹤有關，可是這事關係重大，牽扯到了咱們大師兄，也牽扯到了一件陳年舊事，所以……你且慎重聽着，這事你須心中有數。”
郎年方說着，賀白卿心裡便是咯噔一跳。他與二師兄相處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有過如此嚴肅的表情。更何況……二師兄說，玄薇的事情居然牽扯到了大師兄，這……
賀白卿默默端過來一個小凳子，坐在了郎年方的身邊。
郎年方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看向賀白卿，道：“你知不知道，玄薇身上中了毒？”
只這麼一句話，便讓賀白卿臉色大變。
“中毒？”他幾乎失聲叫了出來：“玄薇嗎？什麼時候的事！”
天啊。玄薇居然中了毒！
作爲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師兄，他居然對此半點不知！連師妹身上中毒都不知曉，他還算什麼神醫！
“莫要激動，聲音小些，小心隔牆有耳。”郎年方似乎早就知道賀白卿會有這種反應，只是稍稍安撫了他一下：“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這種毒很奇特，大周幾乎並沒有什麼人中過。”
“那……那師兄如何得知？”
“那毒，我研究了十幾年。”郎年方沉聲說道：“只因宮中玉貴妃，便是身中此毒。”
賀白卿臉色變幻不停，心中疑惑更深了。
雖然他並不是太醫院的人，可是玉貴妃身上若果真中毒，他怎會不知？
要知道，宮中的那位玉貴妃，可是豔冠後宮十數載，更是如今太子的生母！
“這毒名爲‘寒髓’，來自西域，原本是西域舞女暗中使用的秘藥。服下這種藥，女子會逐漸膚白貌美，容顏驚人，可是相對的，這種藥會讓服用了的女子月事漸少，直至停止，久服便會不孕。”郎年方說到這裡，擡頭看了賀白卿一眼，見他表情如遭雷劈一般，忍不住聲音壓得更低了些：“玉貴妃身上……便是有這種毒。”
賀白卿心中震驚得如同翻江倒海。他知道，這件事情果然關係重大，若非不得以，這個秘密肯定會被二師兄帶進棺材裡。
畢竟，這件事情若是從二師兄這裡傳了出來，玉貴妃是不會放過他的。
“可……可玄薇怎麼會……”賀白卿聲音裡帶了點兒啞：“難道她是西域人？”
郎年方面色沉重，搖了搖頭：“她身上的寒髓，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並不是後來服下。再者說了，你瞧她面容，長得可有半點像是西域人？”
賀白卿趕緊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小師妹到現在都沒有來月事？那她……”賀白卿臉色微微一白，趕緊追問：“這毒能解麼？”
郎年方點點頭：“她還好，雖說是孃胎裡帶出來的，可畢竟自她出生之後，便再也沒有接觸過寒髓，我寫方子給她讓她慢慢調理，過個兩三年，這寒髓之毒便能慢慢排出，並無大礙。”
賀白卿心裡不自覺鬆了口氣，可轉念一想，又覺着不對。他微微皺了皺眉，遲疑地問道：“可是……這件事，與小師妹現在失蹤，有什麼關係？”
郎年方聽言，臉色更沉了沉。他看了賀白卿一眼，彷彿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一般，一字一頓說道：“關係……就在這毒上。你仔細想想，我剛纔說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
他說……小師妹身上中了毒，這毒大周無人得過，除了宮裡的那位太子生母玉貴妃。
他說，小師妹身上的毒不是後來服用了寒髓，而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
賀白卿忽然彷彿被雷劈了，他臉色唰地一下白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看向二師兄，結結巴巴地說道：“二……二師兄的意思……是……”
郎年方見賀白卿的臉色，曉得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意思。他點了點頭：“玉貴妃深居後宮，旁人見不到她，自然不會留意。可我乃是太醫院善治婦人疾病的，自然是常見玉貴妃。”他說着，聲音更低了一點：“玄薇長得——與玉貴妃有七分相似。特別是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
足足得有一盞茶的時間，賀白卿才從鋪天蓋地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二師兄剛纔說的是什麼！？
他的意思是……玄薇居然是玉貴妃的女兒？！
“這怎麼可能！”
郎年方搖了搖頭：“我也不能肯定，之前也曾勸過自己，這些大約都只是巧合而已。可是……可是現在，小師妹失蹤了。”
“你仔細想想，自從你們回京之後，玄薇可曾獨自呆在哪裡？”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就是和顧將軍的那位庶妹在一起，若真有人想拿住她，想必只有今天她獨自一人從鄭府出來這一個時機。”
“這種種跡象結合在一起，那麼玄薇與玉貴妃有着相同的毒，且面容十分相似這件事情，便必定不是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