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一聲嘆過，眼圈子便紅了。瞧見她這幅模樣，玄薇三人也不知所措了起來。那婦人抽了抽鼻子，回頭看了眼屋裡，小聲對玄薇說道：“這孩子，你們別抱來了。若是爲了孩子好，就去烏壩城裡找找孩子的姥姥姥爺，他們或許是會心疼的。這裡……可別送來了，說不準孩子在這還不如留在楊樹林子裡活得長。”
正當這婦人說着話，屋裡卻響起了點兒聲音。不多一會兒，便有個敞懷披着外衫的男子，打着哈欠走了出來。
“嫂子？”
那婦人聲音一頓，趕緊伸手去推馬氏幾人，口裡應道：“給你送油餅來的！”
男人走出門，一眼瞧見了玄薇幾人。這金家老四身量不高，卻委實挺壯，他似乎是沒睡醒的模樣，開口問道：“這幾個是誰？”
“沒有誰，找錯門的，他們這就走了！”婦人急忙說道。
賀白卿看了眼那男人，然後低頭瞧了眼懷裡的孩子，忽然說道：“沒找錯，孩子的下巴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一瞧就是親生的。”
金老四眼睛一眯：“你說啥？”
婦人急忙攔着賀白卿，可這傢伙實在是不會瞧人眼色，就這麼直直說了出來：“昨兒我從林子裡撿回來兩個娃娃，是個死了的女人生的。打聽了一圈，都說是你家的。”
金老四臉色微微一變，而後臉上竟浮現出一絲似笑非笑來：“哦？小翠那女人，死了還能生孩子？孩子抱過來我瞧瞧……”
賀白卿不疑有他，以爲這金老四是想看看孩子長成啥樣，那下巴是不是跟他的一模一樣。於是，他將手裡的娃娃遞給了金老四。
金老四抱着娃娃，眯着眼瞧了瞧，嘴裡唸叨：“馬家的閨女是不簡單，死了也得將這雜種生下來……我他媽讓她生！”金老四說着，忽然變臉，高高舉起手裡的孩子，竟像是要往地上砸的模樣！
玄薇驚得叫出了聲，馬氏嚇得差點兒要捂眼睛。還是金老四的大嫂早有準備，上前一把攔住金老四，劈手將娃娃給搶了回來，而後破口大罵：“你個不是東西的，這樣小的孩子也不放過！小翠已經被你氣死了，你還要對孩子下手！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爺都瞧在眼裡！若你不是我小叔子，我真想替小翠報官，讓你下大獄，也算是給金家積點兒德，去了你這個禍害！”
金老四被罵得一愣，而後臉上露出一絲戾氣，竟是想要伸手打他嫂子的模樣：“你個女人，竟敢數落到我頭上！看來也是個不守婦道的，我這就替我大哥管教管教！”
“我的老天，竟是這般潑貨！長嫂爲母小叔子是兒，你這是以下犯上！”馬氏也終於忍不住了，將老四嫂子一拉，張口便道。
“我們金家的家事，由不得你們這羣外人說三道四！別他媽給老子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該滾就滾，別怪老子不講情面！”金老四滿臉橫肉，狠狠舉高了手，眼瞧着就要往馬氏臉上劈下來。忽而一陣眼花，金老四的手竟是被賀白卿給緊緊捏住。
手被這麼一捏，金老四臉色大變，嘴裡頓時哎哎叫痛。
“真不是個男人，居然還想打女人。”賀白卿捏着金老四手裡的痛筋，一臉說教的模樣：“你這樣是不對的！”
“他……*……快放開我！嗷嗷嗷嗷……”金老四也不知怎麼回事，就覺得手上又痛又麻，恨不得趕緊丟開，卻又甩不開手。他弓着腰，邊罵邊跺腳。
整個小院子裡，頓時亂成一團。原本這裡就離着金家不遠，這不沒過多久，周圍便有人聽見了這裡的動靜。
街坊探頭探腦地看着，有人瞧見不對，趕緊去金家喊金家老大過來。沒過多久，這裡就已經圍了一圈人了。
金老大到的時候，情況已經好了很多。金老四站在不遠處，一邊揉着手腕，一邊嘴裡罵罵咧咧，卻也不敢再多上前一步。賀白卿站在前頭護着後頭的幾個女人，嚴防那金老四再撲上來傷害女人孩子。老大媳婦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她嘴裡不停唸叨着“造孽”，眼神還時不時往孩子那裡飄。
“怎麼回事！”金老大一來，便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金老四看樣子還挺怕他大哥得，見大哥來了，竟是微微一縮脖子，扭頭不去看他。
金老大看向自己媳婦，眉頭緊皺，聲音卻緩了下來：“娘不是讓你送餅麼？我與你說了，送了就回來，別管老四的破事了，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了？”
賀白卿一聽，這金老大好像還算是個明事理的人，他輕哼一聲，說道：“哼，還不是你這個弟弟，竟是想替你出手，教訓自己嫂子呢。”
這話一出，不光金老大的臉色變了，就連周圍的人，也都一個個變得義憤填膺起來。
“呸，狗改不了****，自己媳婦天天打，現在就連嫂子都敢動手了！”
“就是，這金家老四真不是個東西，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小翠呢？怎麼沒見小翠……莫不是又被打了吧？”
“哎喲……要麼趕緊着找個大夫給小翠看看，她這都快足月，娃娃算着這兩天就該出來了，可別傷着身子！”
周圍的街坊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擔心小翠。馬氏聽了，真真是氣不打一出來：“還小翠！她媳婦已經被他氣死了！昨兒被拋屍到了楊樹林裡，誕下了兩個兒子，這不是人的狗東西，竟想將自己親兒子給摔死！”
“什麼？！”
周圍的人，全都震驚了。
就連金老大，都目瞪口呆望着馬氏，臉色忽然變得鐵青。
金老四感覺到自己大哥的目光移了過來，忽然嚷嚷起來：“那個女人……肚子裡懷着的還不知道是誰的種！將這兩個雜種抱過來，就是想往我頭上潑糞！”
金老大三步並做兩步，走上前一把抓起金老四的衣裳，眼神可怕，死死地盯着他這個不爭氣得弟弟：“你說什麼！小翠怎麼了，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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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裡，又一次亂成一團。
馬氏與周圍街坊說着事情，再與旁人的話一對，這纔將事情的原本分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