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怕啊!
容綰暗道,卻似是被他感染,莫名的鎮定了下來,她愣愣的被他拉着往地牢那邊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去到地牢中的楊孜墨,竟然又出來了,並且神色陰沉,看樣子好像方纔下到地牢中,並不如意。
容綰就納悶是怎麼一回事了!難道楊孜墨沒有見到傾城?可她一個時辰前,才見過傾城的啊?
果然如容綰猜測的一般,楊孜墨冷冷的盯着孤濯,“人呢?”
“我說了沒有,你不相信,這會兒你自己親自搜過了,怎麼還問我?”孤濯神色亦是冷了下去,很顯然,楊孜墨已經將他的耐心耗完了。
楊孜墨死死的盯着孤濯瞧,好似要將他的身上瞧出洞來,卻是抿緊了嘴脣一言不發,確切的說他這會兒已經無言以對。
從其他地方搜完了人過來的隨從,這會兒都已經趕回到了楊孜墨身邊。
楊孜墨這才冷聲問道,“怎麼樣?找到了沒有?”
“請少將軍贖罪,卑職等都沒有找到人!”隨從中其中一人說道。
楊孜墨一瞬間臉上的冷然好似要結冰了一樣,片刻後,他喝道,“我們走,回府!”
“楊少將軍就打算這麼走麼?”孤濯卻出言阻止道,“別忘了你剛纔說過什麼!”
楊孜墨頓了頓,縱然有萬般不情願,卻終究是一咬牙,說道,“放人!”他說話間,就已經有些後悔剛纔不應該答應孤濯那麼爽快,但是既然答應了。他就要做到,若是以往都是由他說了算,他大可以反悔,可今天不同,這裡有這麼多人,他不能失信於對方,讓自己人覺得他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否則往後他的威信就大打折扣。並且孤濯如今的身份,也不是他說反悔就能反悔的,孤濯是敵對國的大將。背後又有他有所害怕的勢力,他若是單方面的反悔,孤濯可能會和他不罷不休,再者。如今他的愛弟楊堅還被宇文泰以陪同宇文邕的理由扣在府中,他不能輕舉妄動!
楊孜墨說完。就打算離開。
容綰卻及時的出聲,“楊少將軍!”
楊孜墨腳步一頓,不耐煩的問道,“如何?”
“你別忘了。要送十倍的東西來,你方纔說過,今天沒有搜到人。那就要賠我聽雨軒十倍的物品!”容綰說道。
楊孜墨聞言恨不得將自己打死,他剛纔到底是爲什麼要答應這個女人要賠付她十倍的東西?儘管他並不是賠不起。可他不想將自己的銀子送給容綰和孤濯用,這比割他的肉還要難受,可是答應了,就得作數,
“好!”他這會兒一點兒也不想在這裡呆了,今天就是爲了來搜個人,就賠了犯人又銀子,真是倒黴,不過也就是他如今處處受制於這些人了,倘若他日讓他重新得會了權勢,他必定將孤濯和容綰碎屍萬段。
心裡這樣嘀咕了一會兒,楊孜墨纔好受了許多,臉色鐵青的離開了聽雨軒,卻吩咐了士兵在聽雨軒附近把守,好像是還在等待機會,將傾城給救出去一樣。
容綰本來看見聽雨軒被楊孜墨弄的一片狼藉,心裡非常的不痛快,可這會兒楊孜墨非但要賠錢,還臉色十分難看,想必楊孜墨的心情比她還要糟糕吧,一想到這裡,她就不難過了,如果毀掉聽雨軒的東西能換來十倍的銀子,又能讓楊孜墨不開心,那他賺了!
於是,容綰的臉色此刻還算不錯,“你們都去收拾吧,明天等楊少將軍賠款咱們再買新的東西。”
說完,容綰就想要下去看看地牢裡究竟有什麼蹊蹺,竟然讓楊孜墨大費周章的都沒有找到傾城。
然而,胡來,玉珩一行人已經被放了進來。
胡來,和玉珩一行人,頭髮披散,衣衫襤褸,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都傷痕累累,想必這段日子他們吃了不少苦頭,被楊孜墨用了不少刑罰吧?
胡來,玉珩一行人,進來就對孤濯施禮,
以玉珩爲首,“少主!”說完,他又對容綰施禮道,“少夫人!”
胡來以及一行將軍府的護衛至今都還是雲裡霧裡,但是瞧見玉珩這番舉動,也跟着道,“少主,少夫人!”
孤濯點點頭,神色不太愉快的說道,“辛苦你們了,讓你們受苦了!”
“應該的。”玉珩說道。
“快去療傷,然後好好休養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孤濯說道。
玉珩點頭,然後帶着一行人跟隨聽雨軒的護衛到旁院去療傷,洗漱,用膳,休息,睡覺了,他們這些人中有許多不是孤濯的親信,所以,孤濯不會將他們放進聽雨軒的內院。
等他們走後。
容綰就迫不及待的下到了地牢之中去,卻發現牢房中空空如也。
孤濯也跟隨她一起下來,見她納悶,就笑道,“人已經移走了!”
“你怎麼知道楊孜墨會來?”容綰詫異的問道。
“你忘了,我在楊孜墨身邊安排了人,他有什麼舉動,我都一清二楚,就在一個時辰前,我收到消息以後,就讓人將傾城弄走了,只不過時間緊迫,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他剛纔都跟媳婦兒商量成親的成事兒去了,哪裡還會記得有這麼個傾城,交代給僕從安排以後,就拋到腦後了。
“原來如此。”容綰點頭。
今天出了這麼一些事情,容綰的心情是起伏不定,這會兒卻是終於安定了下來,因如今非但將傾城抓來問了個清楚,還將胡來他們也給救了出來,雖然傾城背後到底是效忠於誰,或者說她背後除了楊孜墨,還有什麼靠山,還沒有查出來,但今天這個結果。已經是最好的了,只要他們的人沒有事,那就是萬幸中的萬幸。
容綰與孤濯從地牢裡出來的時候,這邊的涼亭,臨湖泊的院子都已經打掃好了,事實上這邊並沒有多少裝飾品,所以毀壞的不嚴重。
屋子還沒收拾好。寶兒在涼亭裡等容綰。見她出來就跑了過去,“姐姐。”
容綰摸了摸她的腦袋,應了她一聲。就吩咐道,“嚇壞了吧?”
寶兒抿嘴兒點點頭。
容綰就安慰她一般的笑了笑,“別怕!他們不會再來了!你去歇息吧,如果睡不着。就再看會兒書。”
寶兒向來乖巧,亦對容綰信任無比。本來是很害怕的,可聽到容綰說他們不會再來了,是放下了心來,她剛纔大鬧了一番。這會兒早就累了,便進了屋子,等着丫鬟將屋子打掃好就去睡覺了。
“你把傾城弄到哪裡去了?”容綰問道。
“先將她送回東魏。”孤濯說道。“你就不要操心她了。”
容綰聞言不言不語。
孤濯眉頭略微皺了皺,“怎麼?你怕我會放過她?”
容綰一愣。隨後搖了搖頭,“我在想,胡來他們都回來了,什麼時候能把姐夫也救出來就好了。”
“這個就要看什麼時候能查清楚,對方究竟是誰,猜測到了慕容氏的多少事情。”孤濯說道。
容綰點點頭,然後看向孤濯,“你會殺了傾城嗎?”
“怎麼忽然問這個?”孤濯輕抿了薄脣問道。
容綰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你該不會是想要放了她吧?”孤濯好像是猜到了容綰的心思,詫異的問了一句。
容綰抿抿小嘴兒,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不想放過她,可是覺得她罪不至死,殺了她又好像太過了!”
她終究是狠不下手來,不過她畢竟是大夫,被職業所感染也是正常,
孤濯神色放鬆下來,“這一切都隨你,如果你不想殺她,就下點兒毒控制她,或者將她送到燼地去。”
燼地!
容綰聽到這兩個字,就渾身一涼,亦打了個哆嗦。
孤濯察覺到她的異樣,忙問道,“怎麼了?”
容綰慌忙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將她送到燼地,好像比殺了她還要慘!”
孤濯無奈,“那你說如何呢?”
容綰就是不知道才問他的,她知道許多折磨人的方法,那些都是曾經別人折磨她,亦是她爲了自保折磨自己的方法,更有那些官兵折磨其他犯人,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可怕的刑罰,可是真到了要她去做的時候,她又下不了手。
孤濯見她不說話,就深沉的說道,“對待敵人,就要狠,不要優柔寡斷的。”
她懂,
要麼狠,要麼忍,要麼滾!
可說起來容綰做起來難,但她終究是說道,“她知道的太多了,如果留着,縱然是送去燼地也不安全,因爲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所以就直接殺了她吧,給她個痛快也好。”
孤濯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這纔對!”不過她身爲大夫,做這個決定想必很難,因這會兒她的臉色都已經有些白了。
說話間,玉珩竟然已經上完了藥,換了衣裳過來了。
玉珩走過來,施禮道,“少主,少夫人!”
“恩,起來吧。”孤濯興許是憐惜下屬,知道玉珩受了傷,神色不由得溫和了下來,說道。
玉珩站直了身子。
“我不是叫你去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麼?”孤濯問道。
玉珩搖頭說道,“屬下的身子不礙事,他們用刑都是些皮外傷,屬下用內力抵抗,到不至於下不了牀,而且楊孜墨他顧忌着少主,所以其實是沒有下狠手來致我們於死地的,否則屬下的武功早就被廢了!”
孤濯也不勉強他,“那你這會兒來是想要跟我說什麼嗎?”
玉珩點頭,稟告道,“這段日子,楊孜墨將孤將軍府的人都給抓了去,亦將孤將軍之前手底下編制的軍隊都分解分散重新改制了一番,被抓去的將軍府的人有四十餘人,其中有一些招供了,卻因爲什麼也不知道的那些人,都被貶爲庶民。然後放出了潼關,並且以後不得入潼關與長安,剩餘的跟我一起的則是胡來他們一行人,大概有二十餘人,這些人都寧死也不肯出賣將軍府,一直抗到了最後,有幾個兄弟因爲受刑過重死掉了。胡來幾個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不過估摸着應該猜到了一些,但是他好像鐵了心要跟着少主一般,具體是如何。少主明天一問便知道了,跟隨屬下的一行暗衛,則都活着,我們武功底子好。那些逼供的刑罰雖然很重,但我們也抗下來了。一點兒也沒有招出來!”
孤濯一面聽,偶爾點下頭,等他說完,滿意的勾起了微笑來。“我知道了,明天我會去安排他們!”
玉珩就是爲了着急告訴孤濯這些情況,再來就是告訴孤濯關於楊孜墨的一些事情。“還有,刷下在楊府的牢房中。遇到了習雲。”
“他也被關在牢房中?”孤濯詫異了,楊孜墨不是很重用習雲麼?怎麼會將他關在牢房中?
“有一段時間關進去過,但是沒有用刑,也不讓他與我們接觸,那牢房有好多層,每一層牢房的犯人都是分開關押的,後來習雲從裡面放出去的時候,屬下聽到他們說讓習雲去見某位大人,算算日子,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情。”玉珩說道。
想不到楊府還有這樣的地方,孤濯暗暗腹誹,隨後點頭道,“恩,你做的很好,能將這些消息注意到並且帶回來。”
“屬下做這些都是應該的。”玉珩恭順的說道。
玉珩是自小就跟隨孤濯一起長大的,他是從專門提供人送到步六孤氏的家族中的孩子,那些家族都屬於步六孤氏的附屬家族,有世世代代效忠於步六孤氏的,也有以前對步六孤氏十分忠心的大臣的家族,亦有世僕家的孩子。
兩人自小相伴,幾乎跟親兄弟一樣,對孤濯來說,玉珩比他的親弟弟妹妹還要親一些,所以對玉珩自然放心。
玉珩對孤濯也是一片赤膽忠心,他說完,便道,“屬下要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了,這就告退了。”
“去吧,好好歇息,過不了幾日,我們就能回東魏了。”孤濯說道。
玉珩聞言,擡頭看了一眼孤濯,亦看了看容綰,隨後似笑非笑的低下頭去,然後退了出去。
容綰被玉珩那一眼看的有些臉紅,等他走了臉色才自然了一些,她問道,“那胡來他們要不要帶着跟我們一起回東魏呢?”
“我明天問問他們的意思就知道了,他們如果不跟我們走,趁着他們如今什麼也不知道,我會給他們一筆足夠用一生的財富,讓他們離開,如果他們不願意離開,要跟着我,那我會將他們帶回去,重新篩選,操練一番。”孤濯將對胡來他們一行人的安排,做了打算。
“那如果他們不願意跟着我們,從而落了單,楊孜墨會不會再找他們?”容綰擔憂他們將來會再次被楊孜墨找上。
孤濯笑道,“不會,我既然將他們放了,那他們就是沒有用處的,楊孜墨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既然找他們也沒有用,楊孜墨必定是不會多花功夫在這些對他沒有幫助的人身上。”
她怎麼忘記了,楊孜墨就是這樣一個利字當頭的人,無論何時,如果對他沒有利益的事情,他是不會去做的。
孤濯說的非常有道理,容綰放下心來。
今天聽雨軒被楊孜墨鬧的雞飛狗跳的,明天,如果楊孜墨沒有將銀子送來,容綰決定去找他要,而今天也因爲楊孜墨來鬧事,弄的大家都很累,所以早早的吃過飯,走動了一會兒,到了晚上天全部黑了,容綰就上了牀上去睡覺。
寶兒已經看完了書,學習完了今天要學的內容,到牀上去休息睡覺了。
這些天因爲寶兒的關係,孤濯都沒有晚上來找她了,雖然她能感覺到他有那麼些不高興,卻沒有跟之前一樣直接說出來,她覺得孤濯對寶兒還是很疼愛的,否則不會這樣容忍她。
翌日一早,容綰起牀洗漱。
寶兒也一起跟着起牀洗漱。
婉清,挽香一人服侍一個。
容綰便問道,“少主呢?”
“少主早就起來了,這會兒在中庭招呼昨天救回來的胡來一行人。”婉清說道。
容綰點點頭。
婉清說道,“少主已經讓人將早膳備好。少主說,讓少夫人起來以後,就吃東西,不用等他。”
容綰眨了眨眼,轉頭問寶兒,“餓麼?”
寶兒嘟了嘟嘴兒,沒有說話。
容綰笑了笑。知道她這是餓了。又不好意思說,“那你先吃。”
她吩咐婉清道,“你們給寶兒準備早膳就是了。我要和少主一起吃。”
婉清道是,便去準備膳食了。
很快早膳就端來,容綰瞧見寶兒開吃,才從屋子裡出來。去了中庭。
孤濯坐在廳裡,胡來一行人都是之前在孤將軍府對孤濯盡忠職守的一行人。那些被一同抓去的暗衛,已經被玉珩帶着去融入了保護聽雨軒安全的隊伍中去了。
孤濯對胡來他們說道,“你們這段時間的遭遇,我都知道了。”
胡來一行人靜默聽着。也不答話。
“我想你們雖然不清楚我是做什麼的,可是也對我的身份有了新的瞭解。”孤濯說道,“你們現在肯定會有很多疑問。但很抱歉,我不能給你們解答。如此並非是不信任你們,相反的我若是不信任你們,連這些話也不會跟你們說了,
你們不必問問題,你們此刻要做的,只需要告訴我,你們是想要離開這裡,還是跟着我?你們若是離開,我會給你們一筆財富,讓你們富足的過一生,你們若是不想離開,我也會給你們機會跟着我,並且給你們一份好前程!”縱然這些人他永遠不可能納入暗衛,也不可能收入到親信之中,可他身邊能讓他們勝任的職位很多,所以收容他們不在話下,也不是爲了情義而白白給他們這樣的位置。
“我要跟着少主。”胡來幾乎沒有怎麼想,就立即說道。
有人帶頭,其餘一行人中有一些也立即表態,“我也要跟着少主!”
剩下約莫一大半的人,竟然都默不作聲,雖然他們不去會出賣孤濯,儘管他們其實並不知道什麼,可將軍府的事情,他們也一字未說,但這也只是代表他們是有原則的人,而並不能讓他們派出對孤濯的疑惑,誰也不知道將來,跟着孤濯會有什麼下場,此刻他們已經猜測到,孤濯可能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們猶豫了。
孤濯見他們一大半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胡來一行約莫十一二人態度堅決,卻也沒有惱怒,只是笑着點了點頭,“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
方纔猶豫的一行人中,又有兩個人說道,“我也要留下來。”
“我也想留下來。”
孤濯輕抿了薄脣,片刻後,看了一眼剩下的人,“還有麼?”
“我們如果跟着少主,往後能活着麼?”有人就問道。
孤濯嘴角勾了勾,“這個我就不能跟你們保證了,跟了我以後,也許會死,也許會比死還要慘,可是我不會虧待你們!”
孤濯的話音再次落下。
方纔已經答應要留下來的十四人中,又有三個人動搖了,“我……我不要留下來了!”
那提問的那個人更是帶着哭腔的說道,“少主,我上有老下有小……”
他絮絮叨叨說了起來,但說來說去就是那幾句,其結果也是要說不要留下來。
孤濯很有耐心聽他說完,便說道,“你們不要怕,你們要走,我不會留着你們。”
他說完,就看向了那想要留下來的十一個人,“你們確定了要留下麼?”
“是!”
胡來當先說道,態度堅決!
其餘人也紛紛表面願意留下來。
孤濯笑了起來,“那胡來你就帶着他們去找玉珩,玉珩會安排你們!”
胡來道是,然後領命將人帶着去找玉珩了。
孤濯看向了剩下的一行人。
縱然這位孤將軍,從他們認識起,就一直是這樣溫和,一點兒也不可怕,他們也從來不怕他,可那只是以前不知道他真實面目時無知的表現,
儘管他們此刻仍舊不知道孤濯究竟事何許人也,怎麼說變就變。且變得這樣厲害,連楊少將軍都忌憚,亦奈何不了他,他們就知道,這個孤將軍不簡單,
因此,此刻就算是孤濯還是和以前一樣。他們卻背脊忍不住發涼。
“孤將軍,我……我們……”
孤濯輕笑了起來,“莫要怕。”他好像是不想跟這些人多說。對他們說完,就轉頭看向一旁的侍從,“你帶他們去領取銀子,作爲他們跟了我一場的報酬——就一人五百兩銀子吧!”
五百兩銀子。已經能購田置業,能買不少的地可以做個地主。或者買便宜的鋪子,亦可以做些小生意了,就算是不做這些,五百兩銀子。他們省點兒用,也能安享的用一輩子了。
孤濯說完這番話。
那侍從還沒有開口說是。
一旁其餘的人聞言,都跪地拜謝。“多謝少主,多謝少主了!”
孤濯已經不想再看他們。他知道容綰已經等了約莫一刻鐘了,卻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於是,起身來,走到門口,伸手拉過容綰的手,“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
“我就是來看看你,想要等你一起吃早膳的。”容綰笑道。
孤濯卻皺眉問道,“不是讓你先吃,不要等我麼?”
“不要,我要等你!”容綰搖搖頭,笑着說道。
孤濯被她逗笑了,擡手颳了刮她的小鼻子,“餓麼?”
“還好。”容綰說道,隨後拉着他的手往後庭去,“走。”
兩人一起到後面的涼亭裡去,這會兒寶兒已經吃完了東西,去學習醫術去了,這小丫頭是真心喜愛學醫術,自從上次容綰問過她以後,她就一門心思的去學習醫術了。
孤濯和容綰坐在涼亭裡。
婉清和挽香就端了飯菜過來布好。
容綰想着今天楊孜墨會送十倍的銀子過來,就忍不住有些高興,本來不是特別餓,都多吃了兩口。
孤濯心情也不錯,一大早的媳婦兒就這麼關心自己,亦瞧見媳婦兒心情好,他自然而然就跟着心情好了,也是比平日裡多吃了一些,若是換了往常,他必定是按照規律吃個兩碗就不吃了。
不過,容綰雖然知道楊孜墨大概不會賴掉那答應要送過來的銀子,可是吃完了早膳楊孜墨還沒有派人來,
容綰就問道,“楊府怎麼還沒派人來?”
“會來的,不着急。”孤濯說道,“他要敢送晚了,我會找他麻煩的!”
容綰聞言,有些同情楊孜墨會有什麼遭遇,即使孤濯並不會殺了楊孜墨,可是如果孤濯誠心跟楊孜墨過不去,那楊孜墨絕對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也不知道楊孜墨是不是如今忌憚了孤濯,竟然並未過多久就派了人過來,可他自己是沒有來的。
容綰一聽小廝的稟告,就讓小廝趕緊將人領進來。
小廝立即去將人給領了進來。
楊府的家丁,瞧見容綰,施禮道,“魏國夫人,孤大將軍!”
容綰恩了一聲,“起來說話吧。”
那家丁聞言站起身來,就直言道,“夫人,小的今日來是來將昨日我家少主答應賠付給您的十倍的銀子送來的,可是不知道聽雨軒之前花了多少銀子裝飾的!”
容綰早就準備好了,於是她喚了一句,“婉清。”
婉清立即將清單拿了過來,卻有些不高興的將清單遞給了那家丁,“喏!給你!”
那家丁將清單拿到了手中去,掃了一眼價格,發現雖然價格不便宜,但十倍加起來也並不是貴的嚇人,還算是能接受的範圍,便再次施禮道,“那小人這就回去覆命,約莫一個時辰後就會將銀子送來。”
“去吧。”容綰說道。
那家丁離開。
容綰見婉清的小臉兒還是有些不高興,就笑道,“別不高興了,我雖然想要看到楊孜墨不高興,可是做人也要有原則,該怎麼就怎麼啊!”
婉清不高興,是因爲她家少夫人,老老實實的將原本毀壞了多少銀子的東西,給列出了清單,這樣好說話真的是太便宜楊孜墨了,她本來建議的讓容綰將價格太高一些。十倍賠下來,那數字就會非常可觀,可哪裡知道,容綰竟然沒有同意。
容綰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楊孜墨又不是傻子,他自然會去查我到底花了多少銀子裝飾聽雨軒。如果我訛了他。難免又落了他的口舌,我至今能夠理直氣壯的大罵楊孜墨就是我沒有做虧心事,可如果我今天破例了。我估摸着以後說話底氣就不足了!”
這倒也是,婉清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愧疚了起來,亦覺得容綰說的非常有道理。便對容綰更加高看了一眼,原來她家少夫人。不止是漂亮善良,醫術超羣,腦子也是這麼的好使,這些她竟然沒有想到。
“少夫人教訓的是,奴婢知道錯了。”婉清說道。
容綰當然不會生她的氣,“你也沒錯。”
婉清再次愣住。卻瞧見容綰笑道,“你是爲了我好。有什麼錯?不過是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罷了!”
婉清心裡忽然有些感動,她在步六孤氏做了這麼多年,效忠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被主子這樣說,她心裡暖暖的,因容綰如此護着她,縱然她的想法和容綰的不一樣,容綰還是這樣偏袒她,
而且,這個理由真的是太打動人心了,只要是爲了她好,那就是對的!
“少夫人。”她有些眼紅的輕喚了一聲。
“好了,一會兒楊府的人送了銀兩和東西來,我還要你幫我清點東西呢,你快去做準備吧。”容綰笑道。
婉清鄭重的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孤濯卻笑道,“他們跟了我這麼多年,除了玉珩那些跟我比較親近的暗衛和弟兄以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容綰其實也沒有想到會一席話就感動了婉清,不過她說的都是實話,“我只是實話實說嘛,本來他們爲了我好,就是對的!我當然要護着他們了。”
容綰想着楊孜墨送來的銀子,撇了撇嘴,“一會兒楊府送九份銀子來,一份飾品來,那些飾品就用掉,那些銀子就分給聽雨軒的僕從們吧?”
“你不留點兒嗎?”孤濯問道。
“如果不是昨天楊孜墨來大鬧,氣不過纔要他賠十倍,我是不會要他的銀子的,他討厭死了。”容綰說道。
“那隨你吧。”孤濯自然是隨她高興,而且他也不喜歡楊孜墨,要知道楊孜墨當初可是跟他搶過媳婦兒的,這筆賬到現在他還沒有找他算呢,雖然楊孜墨要娶容綰並非是喜歡容綰,而是想要制約他,可他也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之前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了,可想而知他有多麼的自責與難過,他一直到現在都難受,亦心疼容綰都是因爲這件事,不過這一切,他總會找機會給報仇報回來的。
楊孜墨說話算話,約莫一個時辰後,就將銀子裝箱送來了,全都是十兩的白銀,足足有幾十只箱子,看來這楊孜墨有意要膈應他們,否則纔不過六七千多兩的東西,萬萬用不着這麼多箱子。
容綰之前買的東西,都不貴,即使都是買的材質質量都上等的東西,可因爲是孤濯還有慕容名直接找人拿來的,都是拿的底價,所以成本很低,統共不過八百兩不到。
楊孜墨要賠付十倍也就八千里兩不到,如果用金錠子或者是一百兩的銀票送來,根本就不會用這麼大的排場。
不過,銀子得到手上,那就是厲害的,容綰也沒有不高興。
將東西都擺放好。
容綰就讓婉清去將那些銀子都包了紅包,分發給聽雨軒裡上上下下的僕從,聽雨軒一共有一百八十多號僕從,這七千多兩銀子,分開發下去,一人也不過是四十兩。
不過,銀子雖然分散開來不多,可讓聽雨軒上上下下都樂開了花,也對他們將來的少夫人多了喜歡與尊敬了,以後他們除了要效忠自家的少主,還要效忠少夫人。
亦以至於,容綰走到哪裡,都有僕從對她施禮打招呼,雖然以前也是如此,可如今那些普才能夠對她打招呼,從本職的工作到了發自內心,連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孤濯抱着容綰不甘心道,“綰綰,我的人都被你收買了,你知道嗎?”
容綰噗嗤一下笑了起來,“什麼收買,說的多難聽,我們都是真心的!”
“真心?”孤濯更加不高興了,皺眉道,“換個詞!”
容綰再次笑了起來,“不要鬧了。”
孤濯纔沒有和她鬧,他說道,“事情都解決了,除了你姐夫的事情以外,其餘的事情都解決了。”
“恩。”容綰點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呢?”
“然後我就要去找你姐姐提親了。”孤濯說道。
容綰一愣,“這麼快啊?”
“快?”孤濯反問,“哪裡快?”
仔細算算,好像是不大快,“那這件事你去找我姐姐商量去,不要問我了。”
“綰綰,我娶得是你。”孤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