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三點鐘,夜色最濃重的時分。
葉璟城擡頭,透過船艙,望見濃墨般低沉的黑雲,以及下方連綿不絕的波濤。
起風了,雖然在船艙中感受不到風浪的肆虐,但遊艇劇烈的晃動着還是讓葉璟城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那個一直追着他不放的丫頭不會也跟過來吧。
這樣的暴風雨,尤其在大海上即便他這艘裝備精良的船也很難全身而退。
剛駛入港灣的時候,還險些撞到暗礁,船體都被刮花了。
風浪太大,今夜,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
“葉璟城!”夏九夜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大雨滂沱,小遊艇內已經灌滿了雨水,搖搖晃晃在海面上漂浮。
模糊的視線中,遠處如怪獸般猙獰醜陋的黑色岩礁若隱若現。
“他一定去暗礁攤避雨了,這種鬼天氣,任何船隻都無法啓航,對,他肯定在哪兒!”夏九夜又抹了把臉,強穩住方向盤朝暗礁駛去。
海浪翻滾,將小遊艇拋起來又摔落,有好幾次,險些翻到傾覆,夏九夜死死抓牢方向盤,順着海浪的方向顛簸。
這個時候,動力的力量完全抵禦不了海浪的原動力,只能勉強控制方向,隨波逐流。
“轟!”小遊艇撞擊在礁石上,斜着衝了出去,整個遊艇幾乎豎直了,差點把夏九夜顛下來。
“千斤墜!”夏九夜從斜掛在身上的小布袋中摸出一塊黑色的小石頭,喃喃唸了兩句咒語丟到腳下。
失重的船頭噗通一下砸落,飛濺起無數水花。
“這是!”透過重重水霧,夏九夜隱約看見對面不遠處的礁石上彷彿沾染了一大片炫目的銀色。
她控制着方向盤費了九牛二虎好不容易靠近。
待她看清楚礁石上的痕跡,心中猛的一沉。
漆黑的礁體上沾染了一大片亮銀色的金屬光澤,痕跡很清晰,岩礁上的擦痕嶄新,很顯然,這印記是剛剛留下來的。
她先前給葉璟月打過電話,證實了葉璟城有一艘亮銀色的豪華遊艇,而整個海岸泊船位中並沒有那艘遊艇。
一切證據都表示他出了海,而且,還撞到了暗礁!
他不會出事了吧!
夏九夜腦袋轟的一聲!只感覺到陣陣凜冽的,刺骨的寒意,如同尖刺般插入心頭。
“葉璟城,你在哪?”夏九夜拼命喊着。
“葉璟城,葉璟城!”
黑暗中,暗礁羣宛若一張張大嘴,將她的嗓音吞噬在暴風雨中。
“嘭!”心神恍惚的夏九夜再也控制不住遊艇,被巨浪掀翻,扔了出去。
身體砸在礁石上,體內一陣血脈翻涌,噴出兩口鮮血。
她一把扣住礁石縫隙,強迫自己站了起來,岩礁滑膩異常,風雨兇狠,吹的她幾次差點滑落大海中,幸好她遇到一處狹窄的礁縫兒,這才找到了容身之處。
喘了幾口氣,夏九夜覺察除不對勁兒,雖然她覺察不到疼痛,但呼吸明顯有些困難了。
“糟糕,肋骨好像斷了。”伸出手撫摸了下凹陷的胸骨,眉頭微微簇起。
按照以往受傷的經驗,肋骨折斷後體內很快就會高熱發炎,她堅持不了太久。
“不行,不能再耽擱了,得趕緊找到他才行。”
夏九夜掙扎着從縫隙中鑽了出來,雙手死死摳着礁縫兒往前走,這一片礁體十分巨大,相互之間距離也不是太遠,夏九夜用盡力氣挪移了幾處地方,邊移動邊大聲呼喊。
“葉璟城!葉璟城!葉……璟……城!”
狂風席捲着巨浪,海浪不斷沖刷拍打着岩石,夏九夜不停抹去眼前的雨水,好讓自己能看的更清楚。
暴風雨中,所有的痕跡都被沖刷的一乾二淨,她什麼都找不到,只能徒勞的拼命呼喊着葉璟城的名字。
暴風雨越來越大了,雨水砸在身上,身體不斷搖晃,腳底不停打滑,雙手因爲長時間摳着礁縫兒,十個手指都磨破了。
忽然!
一股巨浪呼啦一下涌了上來,狠狠撞擊在岩礁上,瀑布般傾瀉砸落!
夏九夜手指一鬆,摔在岩石上,順着雨水滑落,眼看身子朝一處巨大的凸起物撞去,她拼命想扣住礁石壁停下,無論她多麼努力,都無法阻止身體的滑落。
無奈之下,夏九夜狠狠一咬牙,將雙腿盤起對準岩石撞了上去。
哪怕雙腿折斷,只要不傷及要害就死不了,只要她死不了,就還有機會!
身體在距離凸起的礁石不足五公分的地方停下。
夏九夜覺得自己後脖領子一緊,身子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力氣拎了起來。
“啊!”她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
“閉嘴!”耳畔,想起那個既熟悉又冰冷的嗓音。
夏九夜狂喜擡頭,一泄如注的雨霧中,那人如同黑暗中的精靈,深邃的眸光,透出大海般深邃浩瀚的寧靜。
“你沒受傷,太好了,我看到你的船觸礁時留下的痕跡,還以爲你出事了呢,嚇死我了……”
夏九夜異常興奮,她被對方拎着脖領子懸空着,雙手雙腳都找不到落腳底,那人似乎拎着她飛了起來。
“你,你是禽類的妖獸?怎麼不見你有翅膀,快找個地方躲躲吧,你們最怕淋雨了,萬一翅膀失了會很……麻煩……的……”
夏九夜正喋喋不休的叨叨,冷不防太陽穴被人拍了一掌,頭一垂,昏死過去。
葉璟城冷着臉,皺着眉拎着人在礁石上跳躍。
他最煩女人話多,尤其這種自以爲是,不自量力的女人。
這種天氣,這樣的能力也敢來大海上找人,她是真不要命了嘛!
葉璟城冷着臉將人拎回船艙,隨手將人拋在牀鋪中,那女人渾身上下都溼透了,雙手被磨的鮮血淋漓,哈巴狗似的趴在哪兒,臉色蒼白,嘴脣發紫,渾身上下還在不停發抖。
葉璟城壓抑不住內心的煩躁,來來回回在船艙中踱着步子。
船艙在暴風雨中顛簸震顫,他的心也隨之起伏激盪,越發煩躁不安。
儘管十分的不情願,葉璟城還是不得不找出了乾燥的衣服替她換上。
他緊抿着脣,緊閉着雙眼,咬牙切齒的將女孩翻了個身,緩緩剝下她的溼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