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烈焰在空中爆裂開,烈焰蒸騰中,夏九夜噗通一下墜入水中。
冷水瞬間沒入頭頂。
慌亂中,夏九夜本能奮力掙扎,鼻息間冷水狠狠灌了進來。
一陣天旋地轉的壓力,耳膜嗡嗡作響。
迷亂中她好像看見一羣白花花的東西從四面八方朝她逼近。
拖着長長的水花。
遊動速度最快的那一隻,已張開了滿身骨丁的獠牙,惡狠狠朝她撲來。
“完了!”夏九夜心中慘呼,閉緊了雙眼。
迷糊中覺察到身邊涌起激盪的水花,一下下,好像巨浪拍擊着海岸。
夏九夜睜開眼,一瞬間怔住。
她身邊不遠處,葉璟城漂浮在水中,長髮在水中散開,宛若潔白柔軟的綢帶。
更讓夏九夜驚豔的不是那頭如瀑布般散開的白髮,而是他的魚尾。
修長筆直的雙腿已經被碩大的魚尾替代。
深藍色的魚尾,佈滿淡金色的流紋,在水中微微流淌。
尾鰭每攪動一下,就掀起一窩兒巨浪漩渦,凡事靠近漩渦和她附近的白骨魚一瞬間便被攪成了齏粉。
魚尾?
水的反作用力下,夏九夜再次往水底沉去。
她想喊他。
一張嘴,無數氣泡汩汩吐出。
眼前一陣白光浮動。
夏九夜覺得自己就要憋死了,肺部深深凹陷。
即便如此,她的心中,還是被一個強大的震撼衝擊着。
葉璟城不是飛禽類妖怪。
而是一條魚。
一條人身魚尾的美人魚!
她竟然喜歡上了一條美人魚!
……
不斷旋轉下沉的身體停了下來。
夏九夜臉頰已脹的發青,她實在受不了了,拼命張開嘴巴想要呼吸。
牙齒剛剛打開,一抹蘊含着溼漉氣息的柔軟悄悄湊了過來。
清涼富含氧氣的味道,蘊含着葉璟城身上獨特的香味兒一下子包裹住了她的脣。
清涼中有一尾溫潤又柔軟的魚靈活的遊了進來。
將她迫切需要的氧氣一波一波灌入。
憋悶的壓抑一掃而光,幾乎是本能的,夏九夜迫不期待的纏住了那條魚,用自己小巧的舌尖拼命吸允。
“唔……”隱約中,她覺察到一個健碩的身子靠近了自己,對方長長嘆息一聲後,緊緊擁住她。
白髮如綢緞般聚攏過來,將兩人團團圍主。
夏九夜貪婪的吸允最終被對方火一般覆蓋。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理智迴歸了正常,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亦早已不再憋悶,甚至比在岸上的時候更清醒。
可她癡醉於這種接觸,不願也不想和他分開。
她只想就這樣靠在他懷裡。
緊緊挨着他,永遠不要分開。
……
水下的旖旎和水面的激戰宛若冰火兩重世界。
白骨魚全部瘋狂了,從夏九夜,厲明暢墜水的瞬間,所有的白骨魚一瞬間陷入了瘋狂。
即便詉伽釋放出更大的精神威壓也阻止不了它們的進攻。
雖有的骨魚嘎巴嘎巴的開合着長錐形的尖嘴,發瘋似的朝跌入水中的兩人衝去。
葉璟城毫不猶豫的躍入水中,瞬間變身鮫人,長尾擺出巨浪,一口氣潛了下去。
歷明暢彷彿傻了,既不躲閃也不游水,只呆滯的盯着空中那一抹兀自簇動的血氣,雙眸亮的驚人。
眼看白骨魚已衝到了他身邊魚嘴如刺刀即將穿透他的胸膛他依舊不躲避也不閃,直勾勾盯着半空。
血色如鐮,一刀將火鸞的真身劈成了二半。
血花四射中,胡圖圖和朱雀騰空躍起,不顧一切朝火鸞衝去。
血霧飄零,兩人一人一半接住火鸞破損的羽翼。
火鸞她,活生生被這一刀劈裂了畢方真身。
“火兒!”朱雀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剜了出來。
手掌中,那抹火羽緩緩褪色,四散飄落。
妖形散了,元神也就碎了,即便火鸞還能保持人形最多也只能再存活一個小時就會魂飛魄散。
“看好她!”朱雀狠咬了下牙,將涌上喉嚨的血氣嚥下,將火鸞的身體輕放在胡圖圖手中,毅然決然衝上了天空。
炙熱的火光沖天而起,無數火雲磅礴萌生,一下子籠罩了整個河道。
兩岸的植被迅速枯萎,剛還不可一世的白骨魚似乎也覺察到這股毀天滅地的焚燒一股腦鑽進了水中。
只有一抹殘色的紅影堅定無比卻又朦朧不清的漂浮在半空。
隱約好像是個年輕女子的虛影。
影子很淺很模糊什麼都看不清,唯獨手中那柄血色斐然的古劍輪廓清晰異常!
三寸寬的劍身,從劍尖到劍柄,全部被緋紅色的血霧包裹,從頭到腳洋溢着死氣。
就是這把劍的劍魂一下劈裂了火鸞的畢方真身。
朱雀眼珠子都紅了,不顧一切的衝上前。
於半空中現了真身,竟是一支通體火紅的大鳥。
鳥的額頭正中央還延伸出三片捲曲的翎羽,每一根都金光閃閃,彷彿神獸鳳凰的圖騰!
朱雀仰頭髮出一聲高亢凌厲的雀名,尖喙一張,噴出一股猩紅無比的烈焰。
朱雀真的是拼命了,竟然將朱雀的三昧丹火噴了出來。
虛影佇立在那兒,沒有退縮也沒有猶豫。
舉高血劍狠狠迎上。
沒有花俏的劍招,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一劍舉高,狠狠撞擊!
火焰遇上血氣,無聲無息。
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
正當衆人詫異爲何會這樣的時候。
空氣詭異的扭曲了起來。
整個空間都在歪曲變形。
“小心!”歷涵縱身將胡圖圖撲倒,用脊背牢牢將她完全護住。
就在這時,整個河道里的水猛的沖天飛起。
砰砰砰的巨響炸開。
數不清的巨浪瞬間衝到了天空。
無數白骨魚也被掀飛了,衝向半空,卻被血氣火光攪成了骨渣。
雙方拼盡全力的一擊竟扭轉了時空,引發了湖水符反噬噴涌,這力量簡直驚天動地。
朱雀倒退了幾十米才堪堪停住。
對方似乎也不太好受,身子幾乎墜掉進水中,好不容易纔用寶劍插入暗邊的焦土穩住了身形。
寶劍血氣一掃而光,血色將盡,劍身越發質樸清晰。
就連那抹持劍迎擊的女人的容顏也清晰了許多。
年輕的女人,英子颯爽,和血戰一樣穿着一身破舊的盔甲。
女人五官英氣十足,像極了古代馳騁疆場,策馬縱橫的女將。
唯獨一雙眼,漆黑沉湛,分不清眼白瞳孔的極限,只有濃濃的一抹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