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棺的儀式很簡單,十幾歲的小孩都能幹。
四個人擡起棺材站着沒動,我點了一炷香插進棺材縫隙,拿着一大把白紙條往上撒了三下,“生……生仇有恨,移棺消……消怨,起棺!”
結巴的念着爸爸教的話,四人擡起棺材,我憋了口氣背對着棺材,先邁出左腳,右腳跟着站定,再次往前邁出左腳,這樣往前走了九步,又撒了一下引路白,這樣往前走着,棺材在後面跟着。
爸爸說民間相傳鬼是走左邊的,所以帶棺材走,一直要先邁左腳,據說八國聯軍打進來靠左走路,被喊洋鬼子也與他們走鬼路有關。
我帶着棺材走到九號守靈房門口,聽着背後繩子在棺材上擺動磨出的聲音,感覺像抗着一張棺材,比走了半天的路都累。
“陰人借道,百無禁忌。”
推開空曠的九號守靈房的門,爸爸說殯儀館不知道給多少人停過喪,進門要講禮貌,對誰講禮貌?想想都知道是那玩意,可能是心理原因門打開,喊話剛出口,一股冷氣出來真像有東西讓出了房間一樣。
我撒了把白紙,緊張的想快點把棺材帶進去,剛擡腳胸口的鈴鐺響了兩下,我嚇的腳縮回來才發現擡錯了右腳,低聲說了聲謝謝哥哥,注意着步伐帶着棺材到了地方。
“落……落棺!”
四個人擡着棺材站到靈桌後面的空位,隨着我的話放下棺材,他們給棺材鞠了個躬,拿着竹槓慌張的走了。
館長帶着一行人說:“蘇小姐,您之後有啥事儘管跟他說。”拉出後面一位低着頭的小帥哥,等我感謝一聲,館長以最快的速度帶人離去,還聽到他對手下人說:“知道我爲什麼怕那位先生了吧?幹咱們這行的離不開這種人,但也別太接近,保持敬畏的距離就行。”
人都走了,只留下我和穿着黑色西服的小帥哥,小帥哥還在發傻,見他呆萌的樣子,我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一些,走到靈桌前點燃兩根蠟燭,又上了一株香,心裡祈禱着:“姑媽,我給你擋死恨,你就別怪我了,咱們可都是姓蘇的。”
沒有任何異樣,我吐出一大口長氣,杵在旁邊的小帥哥突然問:“那老鼠是被屍體殺死的嗎?”
頂你個肺啊!
見他瑟瑟發抖的身子,真不知道他怎麼問出了這個要命的問題,我膽怯的瞟了一眼姑媽的棺材,“館長可說了,有事就找你,現在我需要你幫忙給亡者續香。”
呆萌小帥哥點了點頭,又連忙搖頭說:“蘇……大師,我是實習殯葬師,不負責守靈和哭喪!”
感情跟我一樣是個坑,難怪會被留下來,我不敢在房裡多呆,拿着紙錢蹲到地上,分別拿出四張放進桌角的四個水碗裡。
水碗是之前讓館長準備的,反正爸爸這麼交代的,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等水浸透了紙錢,我拍着手掌起身,“領導就是上帝,服從領導的吩咐,說不定你馬上就能轉正,拿到人事編制了。我看好你。”
拍着他的肩膀,我強裝着很淡定的樣子走向房門,走到一半還不忘記交代:“記住蠟不能滅,香不能熄,不然……蹦!蹦!蹦!”
純屬忽悠的學着殭屍跳動的樣子,我蹦出了守靈房,他慌亂的追上來,“您……您……”
他結巴好幾聲啥也沒說,低着站着沒動。
吱呀,帶上守靈房的門,我裝逼保持的淡定消失的無形無蹤,站在門邊靠着牆壁捏着鈴鐺,“哥,你可一定要罩着我。”
“嚇唬小帥哥時不是膽子很大嗎?繼續保持!只能讓你自己替姑媽擋死恨,我如果插手會打亂你掙脫鬼婚的步伐。對了,別抱僥倖心理,如果你先死了更好,免得你明晚死了還得給厲鬼當媳婦。”
胸口的鈴鐺響了響,後來不管我怎麼搖,哥哥都沒再出聲。
處在八九百平方的大廳,看着遠處緊閉的電梯門,反覆的吐槽自己肯定是撿來的。
裝可憐說自己爸爸不疼,哥哥不愛,好可憐,可是它就是不搭理我。
“來了……來了……”
大廳的電梯是送骨灰用的,大晚上沒見到有家屬在大廳等電梯,可電梯卻叮得一下,門緩緩打開。我捏着衣角反覆嘀咕,當下看所有東西都是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