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當然知道文嬪恨毒了她,如果不是靈犀用計,當時三嬪之一的文嬪的怎麼可能那麼快落馬。【ka";
可靈犀心中卻升不起對文嬪的一絲絲歉意,因爲文嬪所有的後果,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至於在冷宮之中受苦。
靈犀心中冷笑,以爲她沒進過冷宮嗎?她在冷宮之中受的苦處,豈是文嬪的一倍兩倍。
“成者王侯敗者寇,”雲才人拿帕子擦了臉上不知不覺留下的眼淚,對永安帝道,“這個小太監,是臣妾派到落雪閣中的,目的是爲姐姐報仇,還請皇上降罪。”
永安帝看着雲才人,長嘆出一口氣,輕眯上眼睛,冷聲道,“既然你姐姐曾經對你說過冷宮之中的苦,朕便不再忍心讓你到冷宮之中去了。就,白綾吧……”
雲才人聽後噗哧一聲笑了,如花笑顏在長樂殿中的緊張氣氛中越加顯得詭異。
靈犀回頭見永安帝眯上了雙眸,輕輕顰起了眉頭。她對跪在地上的雲才人道,“那假……”
“葉貴妃娘娘!”雲才人打斷靈犀的話,眼眸露出一絲驚恐。她着靈犀的眼睛,帶着些許祈求,一字一句的道,“假如沒有姐姐,嬪妾不會如此恨你。也許,嬪妾會成爲你的好姐妹,也許,今天會是另一個結局也說不定。”
靈犀看着雲才人握緊的拳頭,突然間明白了雲才人在做什麼。雲才人在保護她的家族,在保護那個與她在花園假山後私會的人。
“本宮自認爲,”靈犀挑眉,輕語道,“無福有云才人這樣一個好妹妹。”
“不是葉貴妃娘娘無福,是嬪妾福分太薄。”雲才人說完站起來,對一直眯着眼眸的永安帝最後行了一禮,道,“臣妾拜別。”
看着面前的雲才人,靈犀眼眸一閃,突然問道,“這個小太監叫什麼名字?”
雲才人站直了的身子一頓,突然冷笑一聲,“一個狗奴才而已,拿錢做事,哪配有什麼名字。”
說罷,自行走出了長樂殿。
馮公公連忙招呼了兩個小太監,在後面跟着出去了。
靈犀看着雲才人的背影,感覺胸口堵的難受。轉眸間,見柔貴妃有些微微的發愣,便對小德子挑眉道,“將這個小太監拉出去,別在這裡薰着了各宮的娘娘。”
小德子擡頭看了靈犀一眼,低聲稱了聲是,起身將那個出氣多進氣少的小太監拖了出去。
長樂殿內,陷入了沉寂之中。
靈犀回頭吩咐站在身側的知秋,“開窗,通風,燃百合香。”
知秋怯怯的看了一眼在座的妃嬪,見無人有異議,帶着兩個小宮女將內殿的窗戶都打開了。
凜冽的寒風捲着雪花從打開的窗戶呼嘯而進,瞬間便沖淡了那股子人肉香。
在座的妃嬪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顫,紛紛吩咐自己的宮女去拿披風。
永安帝被那寒風吹得神情一震,睜開了眼睛。他看了一眼靈犀,並未說話,伸手從矮炕上拿起一條薄毯披到了靈犀的身上。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感覺殿內的空氣清新了,靈犀又吩咐知秋關上了窗,燃上了與檀香味道完全不同的百合香。
須臾,殿內便又暖和了上來,在坐的妃嬪又紛紛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交給了身側的宮女。
就在這時,小井子回來了,身後跟着沁美人。
沁美人看着殿內的衆人,含水的雙眸中全是茫然。
她走到永安帝的前面,福禮請安後,柔柔的問道,“皇上,不知皇上叫臣妾來有何事。”
靈犀心中一嘆,看沁美人,安小婉,如寶林三人的表情就知道是什麼結局了。
不願再看下去,她回頭對永安帝道,“皇上,老祖宗的藥服下好一會兒了,臣妾進去看看。”
永安帝沒表態,而是先擡頭看了眼王太醫。
王太醫走上前,對靈犀躬身道,“娘娘,請先讓老臣爲您診脈。”
永安帝回頭對靈犀道,“先診了脈再進去,只有你好好的,太皇太后醒後看到你時才能心安。”
靈犀點點頭,將手放到了身側的桌几上,荷葉則拿了一條紗帕放了上去。
半盞茶的功夫後,王太醫擡頭對永安帝道,“皇上,葉貴妃娘娘的胎相穩固,身子安好。”
靈犀回眸對永安帝一笑,道,“皇上,太醫都說臣妾無事了,臣妾進去看看老祖宗。”
說罷扶着荷葉的手站了起來,在衆妃嬪的注目中進到了寢殿之中。
寢殿中,五公主坐在牀榻前的腳踏上,正在玩自己的一縷長髮。知月坐在牀榻上,一臉喜氣的給醒來不知多久的孝和太皇太后喂溫水。
五公主聽到靈犀的腳步聲,站起來走到靈犀的身側,仰頭笑道,“娘,把那些該收拾的人都收拾了嗎?”
“大魚跑了,只捉了只蹩腳的小蝦米。”靈犀牽起五公主的柔若無骨的小手,緩步走到了牀榻前。
孝和太皇太后臉色還是蒼白,可精神看起來卻好的很。她看到靈犀走過來,對靈犀笑道,“外面吵吵鬧鬧的在幹什麼呢?是不是都以爲哀家駕鶴西去了?真是讓她們失望了,哀家都走到閻羅殿了,可那閻羅王卻說哀家最少還有十年的陽壽好活,就把哀家給攆出來了……”
靈犀被孝和太皇太后逗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可眼淚也跟着落了下來。她用帕子擦了淚,接過知月手中的描花瓷碗,坐在知月剛剛坐的地方,對孝和太皇太后道,“老祖宗,那閻羅王一定是厭惡極您了,只怕以後都不想再看到您了。”
“唉……”孝和太皇太后看着牀榻上方的明黃色流蘇,輕嘆道,“看來哀家只能往老妖精的歲數兒上活了。”
靈犀用湯匙舀起溫水喂孝和太皇太后喝下去,笑道,“老祖宗,您感覺現在如何?”
孝和太皇太后將嘴裡的溫水嚥下,回道,“好得很,頭腦特別的清楚。就是身子還虛,不然就起來到外面嚇嚇她們去了。”
靈犀將碗遞給身側的知月,拿過一條素淨棉帕輕輕擦拭了孝和太皇太后的嘴角,道,“外面鬧得正熱鬧呢,也分不清個好壞,亂糟糟的。”
“分好壞?扶哀家起來坐坐……”知月連忙扶起孝和太皇太后年邁的身子,在孝和太皇太后的身後放了一牀棉被。
孝和太皇太后坐得舒服了,看着靈犀笑道,“丫頭,這宮裡哪有什麼好壞之分?誰笑到最後,那便是好的了。”
“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靈犀將幫孝和太皇太后掖了掖錦被,笑道,“執權者執筆,是這個道理嗎?”
“聰明!”孝和太皇太后呵呵一笑,點頭道,“就是這麼個理兒。所以啊,這總攬大局的人所要做的不是主持公道……”
靈犀低頭想了會,擡頭笑道,“老祖宗,臣妾懂了。弱肉強食,與其可憐弱者除去強者,倒不如再扶持起來一個與其相互制衡。這樣一來,弱者有了喘息時間,強者也不敢輕舉妄動,是這樣嗎?”
靈犀自認,自己便是孝和太皇太后培養起來,與柔貴妃,嫺妃相互制衡的人。
孝和太皇太后看着靈犀,笑道,“也對,也不全對。這種東西要你以後自己慢慢的摸索,分人,分事,分環境,做到張馳有度。”
五公主就站在靈犀的身側,聽了孝和太皇太后和靈犀的談話後,擡起小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嘟囔道,“活得真累……”
孝和太皇太后看着五公主哈哈一笑,道,“這小東西,鬼機靈的。”
“慕兒不用這樣累。”靈犀伸手撫摸五公主的頭,笑道,“等慕兒及笄了,便找一個順心如意的駙馬,然後過快快樂樂的日子。”
王太醫從外走進來,見孝和太皇太后笑容滿面的坐在牀榻上與靈犀聊天,略渾濁的眼睛一亮。他急步走到孝和太皇太后的面前,拱起手道,“太皇太后,還請讓老臣爲您診脈。”
也不等孝和太皇太后是否同意,也沒有避嫌,王太醫直接就將手搭在了孝和太皇太后的手腕上。
手一搭上,王太醫花白的眉毛忍不住一挑,眼中的亮光越來越大。看向一側五公主的目光,竟然如看着一塊珍寶一般。
靈犀歪頭看着王太醫,笑道,“王太醫,太皇太后的身子如何了?”
王太醫收回目光,將手從孝和太皇太后的手腕上拿下,恭敬的對孝和太皇太后和靈犀道,“太皇太后的脈不浮不沉,和緩有力……”
“你直接說是好還是壞,你說個哀家和葉貴妃都聽不懂。”孝和太皇太后慈祥一笑,道,“揀我們聽和懂的說。”
“太皇太后的身子大好。”王太醫直言道,“只需再調養個一二日,便可隨意走動了。”
靈犀懸着的一顆心算是徹底放下來了,她多怕孝和太皇太后這樣的神采奕奕,只不過是一時的迴光返照。
孝和太皇太后見靈犀捂着胸口輕拍,輕笑安慰道,“丫頭,哀家的年紀大了……”
靈犀握住孝和太皇太后略有些涼的手,輕笑道,“臣妾明白,老祖宗定會長命百歲的。”
寢殿外突然傳來沁美人一聲悽婉的大喊,“安小婉,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