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後宮之中妃嬪侍寢,有諸多的規矩。沐浴淨身,花瓣染香,然後會乘着轎輦由自己的宮殿被擡入位於紫宸殿旁的甘露殿中。殿名取雨露均沾之意。
而妃嬪在侍寢之時,規矩也是諸多。在甘露殿外會跪着四名嬤嬤,分別記載着此妃嬪是哪殿主子,此妃嬪在侍奉皇上之時是否越了規矩,變態到這一夜此妃嬪侍奉了皇帝幾次都要記下。重要一點,此妃嬪聲音要不媚不嬌,就算是爽也要忍着不能叫。不然會被視爲妖妃,就算皇上喜歡,也會被身爲中宮之主的皇后多加警告。痛就更不能叫了,那是皇上的恩賜,天大的榮耀,你把皇上叫軟了怎麼辦?
當皇上一夜春風,起身後會吩咐殿外的司寢嬤嬤留與不留。留,便是同意這個妃嬪受孕。不留,司寢嬤嬤便會端上一碗若澀的藥汁。
到甘露殿侍寢的,大多是從三品下,不能居一宮主殿之位的品級低的妃嬪。若成了一宮之主,侍奉皇上便會在自己的寢殿之中,其規矩相比甘露殿也會少了許多。
靈犀上輩子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她是殺手,殺手也有**。可這一世這幅嬌嫩的身子,着實讓她這輩子的第一次吃了不少的苦頭。
當她從迷糊中拉回意識時,永安帝躺在她的身側,右手正在她的後腰之上磨挲。
靈犀沒有力氣再去躲,儘量讓自己的身子不動,去平復那種痠痛。永安帝身上的酒氣傳到她的鼻子中,讓她略有混沌的腦子清明瞭些。
永安帝喝酒了,若不喝酒,恐怕當她拒絕的時候永安帝不是強要了她身子,而是直接一道口喻賜死自己。
皇帝臨幸宮女,並不是沒有先例。例如永和帝時的梅貴嬪,便是從宮女一舉成爲梅才人,又成爲了梅婕妤,梅嬪,梅貴嬪。
這是有封號的,沒有封號的宮女也大有人在。雖然會記入承恩薄,對其今後生活卻不會有多大的影響,當然,出宮是不可能了。
靈犀的情況與那些宮女不同,從永安帝的話中她知道自己是被人當成禮物一樣送給永安帝了。
可這個人是誰?
知道她來德陽殿的,除了嫺美人便是大皇子李凌雲。
嫺美人是她的親姐姐,事事爲自己籌謀,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嗎?而李凌雲,靈犀的心猛得一揪,身子顫抖了下,眉頭隨之皺了起來。
靈犀此時才發現,原來她是喜歡李凌雲的,那個她一直認爲比自己小了十五歲的孩子。她思想上對李凌雲的依賴,就如對孝和太皇太后一般。
若真是李凌雲……眼淚從靈犀的眼角滑下,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永安帝感覺到了靈犀在動,黑暗中用右手捏起靈犀的下巴,觸到了一絲溼意。
“後宮佳麗三千,莫不以侍寢爲幸,你可知罪!”
靈犀感覺永安帝身上傳出來的寒意,嘶啞着嗓子,只吐出一個字,“痛……”
永安帝手下一頓。
他寵幸過的妃嬪從來都是輾轉承歡,臉上帶着合宜的笑意,就算是破瓜之時,也只是輕皺一下俏眉,卻從未有人對他喊過痛。
永安帝是男人,還是高高在上的男人,自然不會去理會女人的感覺。
“很痛?”永安帝鬆開了靈犀的下巴,改捏爲摸,從着精緻的下巴,細嫩的脖子一路摸了下去……
靈犀躲開永安帝的手,把頭埋在錦被之下,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個團,雙臂有些顫抖的抱在自己赤露的胸前,沙啞的道,“皇上不用理會奴婢……”
“你就那麼不想當朕的妃子?”永安帝把手重新放在了靈犀的後腰上磨挲,那裡是一塊長約二寸的疤痕。
靈犀吐出兩個詞彙,“太皇太后,梅貴嬪。”
“嗯?”永安帝嗯了一聲。
“梅太貴嬪曾經是太皇太后的貼身宮女,後來成了太上皇的妃嬪,太皇太后心中對梅太貴嬪非常氣惱,”是人都怕死,靈犀也怕。所以她給永安帝解釋自己拒絕他的原因,“奴婢自九歲起便侍奉在太皇太后娘娘身邊,時刻謹記着太皇太后娘娘的教導……”
“你是怕太皇太后生氣?”永安帝問。
靈犀在被子裡點頭,隨後想起黑暗裡永安帝看不到,又說了聲是。
“你今晚到德陽殿中來做什麼?”
靈犀身子一顫,慌撒不下去了。她本應該在嫺美人的半月閣中,這麼晚了到德陽殿中來做什麼?
“編不下去了?”永安帝右手一用力,把靈犀的纖腰緊靠在自己的身上,“你即不願意違背孝和太皇太后的意願,又爲何出現在這德陽殿內?你們在合起秋來算計朕嗎?”
靈犀驚呼,“奴婢不敢!”
“做都做了,還有何不敢的?”
“奴婢,奴婢在房中睡得好好的,誰知醒來時就是這裡了。奴婢害怕,往出跑的時候便遇到了皇上……”
靈犀說着她初到大順時的感覺,本以爲自己死了,一睜眼卻是在葉致遠的家裡。
永安帝聽後右手微微鬆了下,他在宮宴上喝得有些多,對發泄了**之前的事記得不是很清晰了。
靈犀小心退出永安帝的懷中,躊躇了會後,試探着道,“奴婢身份卑賤自知不配侍候皇上,也不敢心存非分之想,回去後定不會把今日之事說出去有損皇上清譽。奴婢,奴婢,先行告退……”
永安帝卻把靈犀的腰固定在自己的懷中,低聲道,“你說與不說有什麼用,不用明日清晨,只怕此時整個後宮便都知道了。”
說着翻身把靈犀壓在身下,吻着靈犀精緻的鎖骨道,“聲若出谷黃鶯,朕便封你爲鶯才人。”
靈犀剛想說話,便感覺永安帝已經進去了。只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不讓自己喊痛出聲。
永安帝把靈犀的手拿開,在她耳邊道,“喊出來……”
永安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永安帝封宮女靈兒爲正五品鶯才人,賜居廣陽宮漪蘭殿。
同日,得知靈犀被封爲鶯才人的嫺美人,誕下了永安帝的第三個兒子。
永安帝大喜,封嫺美人爲嫺嬪,賜居廣陽宮主殿德陽宮。靈犀從一個宮女被封爲才人的消息,遠沒有嫺嬪誕下皇子的消息來得震撼,只在衆妃嬪的耳中一閃,便被淹沒了。
可還是有妃嬪,例如蘭美人幾人,會拿來閒語幾句。
蘭美人上身着淺綠色的對襟花襖,下身繫了石榴色的羅裙,頭挽隨常宮髻,上簪兩朵粉色珠花,捏着蘭花指端起茶盞,對着圍在一起閒語的麗寶林和寧才人巧笑道,“到底是主子能耐,奴才也能耐。一個封了嬪,一個封了才人。”
“還是太皇太后娘娘調教的好,”麗寶林身着一身粉色的繡花小襖和羅裙,頭上簪了用珍珠做成的珠花,用袖子捂着自己的染了胭脂的紅脣,眉眼帶笑的道,“先是出了位梅貴妃,後又出了鶯才人……”
“妄意太皇太后娘娘,仔細自己的腦袋。”寧才人嘴上是這麼說,臉上的笑意卻也不少。頭上的珠花隨着她的笑聲亂顫,真真兒應了那句花枝亂顫這個詞兒。
“太皇太后已經離宮一年半了,怕是不會回來了。難道寧姐姐千里迢迢跑去豐陽行宮說妹妹的嘴?”麗寶林吐氣如蘭,嬌笑道,“還是,太皇太后娘娘長了順風耳不成?”
“你啊你!”蘭美人用辦戳了麗寶林額頭一下,嗔笑道,“隔牆有耳的道理不懂嗎?”
麗寶林對着蘭美人吐了吐丁香小舌,調皮的道,“這是在蘭姐姐的殿中,蘭姐姐駕馭宮人向來都手段高明,我纔不怕有人會偷聽呢~”
寧才人用戴着寶石戒指的手指指着麗寶林,對蘭美人笑道,“蘭姐姐還不撕了她的嘴,咱們說一句,她說三句。這麼能說皇上怎麼沒封了她爲出谷黃鶯的鶯才人?”
麗寶林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冷笑一聲道,“什麼好封號!到底是個下賤的宮婢,就連封號也脫不出下賤的意味。本來就是一訓鳥的,封她爲鶯,也真真兒指名了她的身份在哪裡!”
寧才人見麗寶林臉色不好,忙收起了臉色的笑容,有些尷尬的道,“麗妹妹說的有禮。”
寧才人雖然位份比麗寶林高,其父親在朝堂之上的官職卻比麗寶林父親的低。朝堂向來都和後宮脫不開關係,故她還是很忌憚麗寶林的。
“行了!”蘭美人是三人中位份最高的,見兩人的話重了些,便出聲道,“左右你們住得還遠些,不像我。如今嫺嬪成了廣陽宮的主子,我每日還要去給她請安。那位新封的鶯才人,賜居在漪蘭殿,和我的紅豆閣是挨着的,你們說我心裡憋屈不憋屈?”
麗寶林聽後瞄了眼蘭美人的臉色,揪着自己手中的帕子道,“若是我,怕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見蘭美人和寧才人都看自己,麗寶林索性把話直說了,“如令嫺嬪的德陽殿中有位皇子,皇上定會時時去看望吧。若討好了嫺嬪,就算嫺嬪不在皇上前美言幾句,也定能常在皇上的面前晃晃。晃來晃去……”
寧才人聽明白了,指着麗寶林笑道,“你倒是個會看風向的!”
“至於鶯才人,根本不值得姐姐放上心上,皇上也不過是一時的新鮮而已。若她識相,定不會與姐姐爲敵,若不識相,以姐姐聰明才智還怕了她不成?”
麗寶林快言快語的說完,見蘭美人只安靜的吃茶不說話,心中有些忐忑。
安靜了好一會,蘭美人放下茶盞一嘆,“你這股子機靈勁兒倒是讓我想起以前住在漪蘭殿中的雲婕妤了。”
麗寶林臉刷一下的便白了,雲婕妤給嫺嬪的酸梅汁中有紅花,已被永安帝打入冷宮半年之久。
寧才人見兩人說話的氣氛不對,剛想打圓場,卻被蘭美人眼神一瞄硬生生的的把話噎回去了。爲免尷尬,只端起茶盞也吃起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