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9月26日21:00
武當山,仙人峰
師徒倆在院子裡打坐沒多久,青雲道長就聽到山道上有人向玄真觀這邊走來,雖然離得較遠,但那忽輕忽重的腳步聲在靜謐的夜裡還是比較容易辨別的。待腳步聲來到近處時,青雲道長已經聽出來人是李三娃。
果然沒多久,山門口就傳來了李三娃叫門的聲音。
李三娃深夜上山確有一件急事。
今天一早李三娃就從家裡出門上山採藥。現在是農閒時分,山民們一直就有農閒進山打獵或者採藥的傳統,俗話說靠山吃山,不過真正的原因他沒對家裡人講。那個美國人約翰的事,近來一直攪擾得他心神不寧,甚至連吃飯走路都會顯得心事重重,所以近來也就沒怎麼出去幹活,爲此還落了婆娘的埋怨。家人見此也都詢問過原因,但因爲答應了青雲道長不能說,所以他只好回答近來身體有點不舒服,而這樣一來家裡老的小的都嚇壞了,非攆着要他到醫院去檢查,這讓他有點哭笑不得,爲此解釋了半天。所以今天他就想着進山采采藥材散散心,也省得一家人老是擔心。
李三娃有時一個人也會想,這好端端地半夜裡天上掉下來個外國人,這事本來就夠新奇的,而且還聽青雲道長說那個外國人可能和這個世上將要到來的巨大災難有關,這就更有點玄乎了。這件事如果是從別人嘴巴里聽說,他肯定不會信,這世道好好的,國泰民安,哪裡會突然之間就有什麼天大的災難降臨。他還記得小時候村裡也流傳過2012年世界末日的事,當時嚇得村裡的一些老頭老太神經兮兮地整天磕頭燒香保平安,如果有人說不信他們還跟你急,但到頭來這件事終究成爲了大家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話。可是這次的事偏偏是從他最崇拜最信任的青雲道長嘴裡聽說的,看着老頭一臉認真的樣子,並拿出祖師爺六十年前算的卦爲證,倒也不像是在打誑語。
這幾天他到玄真觀去過兩次,想看看這個叫約翰的美國人到底醒了沒有。他想如果這個約翰要是醒了,或許能讓他把美國海軍怎麼會半夜飛到中國的事寫下來,然後再讓他女兒用去年買的那個電子英漢詞典翻譯一下,或許就能知道這件怪異事情的原委了,這樣也能解開自己的心結。可他去了山上兩次,那個約翰都沒有醒來。
青雲道長這兩次見面總要問起他有沒有在仙人峰周圍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並讓他空的時候在周邊一帶到處轉轉,看老道長的那個神情,那天晚上說不定天上除了掉下個人來,或許還掉下來什麼別的東西。不過過後他想想也是的,說不定到附近山裡轉轉,真能找到什麼和這個美國人有關的東西,那樣或許也能解開這個迷題。於是這幾天來他也轉了附近的幾座山溝,爬了好幾個山頭,但另人失望的是什麼也沒能發現。
今天一早李三娃出門進山,沒有再奔仙人峰這邊來。這主要是因爲仙從峰這邊的藥材本就不多,而且前陣子一直來,這邊的藥材也基本上挖得差不多了,如果還在這裡轉,估計就要空手而歸了,所以他決定今天還是往隱士峰那邊去。那邊山高溝深的,去採藥的人更少,收成還是比較有保障的,畢竟除了美國人的事,這日子也還是要過下去。
隱士峰在仙人峰的南面,與仙人峰相隔不遠,但由於那裡山高林密地勢險峻,比起仙人峰這邊更加人跡罕至。
李三娃在隱士峰下轉悠了半天,身後的揹簍裡已經裝滿了各種藥材,這讓他的心情變好了很多。中午時分,就在山溝裡的一條小溪邊,李三娃找了個乾淨的地方,拿出一個飯糰吃了起來。可是正當他一邊撥弄着揹簍裡的藥材一邊在溪邊享用他的午飯時,他鼻子裡好像隱約聞到了一股怪怪的有點像是柴油的氣味。
“是什麼人這麼大膽,還敢把柴油帶進山裡來了,這個季節山林如果一不小心着了火,那還了得!”他緊張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舉目四望,想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尋思着如果發現,一定得好好批評育一下。
但他四下張望了關天,卻沒有在附近發現任何人。他又仔細聞了聞,發現這煤油味是順着小溪的溪水而來的,於是便沿着小溪向前找去。這一找之後,很快他就看到一塊黑糊糊地東西橫亙在不遠處的小溪之上。
待走到近前,李三娃發現那個散發着柴油味的東西是一大塊形狀有點怪異的門板狀黑色物體,厚度約有三四十公分的樣子,大小約莫有兩張牀板那麼大,用手一摸感覺像是塑料做的。那塊板的四周看上去在山石上碰得有些變形破損,而板的一邊則有一排一排拳頭大的圓孔,正是圓孔中散發出濃重的怪味來,這氣味雖說比較像是柴油,但卻比柴油刺鼻得多。因爲板的邊緣已經破損,裡面的柴油狀液體還在不時的滴下,落入下面的小溪之中。
“看來這個東西有點奇怪,不知道和那個約翰有沒有關係?”李三娃不由地聯想到了那個美國人。不知怎麼,他覺得這個東西有些不尋常。他一邊在腦子裡想着一邊又到四周看了看,果然在山谷四周以及附近的山坡上,陸續發現了多個類似的東西,只是這些東西的形狀大小不一,有些是金屬的有些也像是塑料的,但外表都是黑乎乎的,其中一些上面還有印着一些看不懂的英文,但當他看到有一塊上面印着‘NAVY’這個詞的時候,他一下想了起來,這是海軍的意思。
“說不定這就是那天晚上道長所說的被閃電擊落的飛機殘骸吧。”一想到這,他決定明天再到玄真觀去一次,把這個情況告訴青雲道長。
此時天色已過晌午,李三娃想起來今天晚上說好要到小河村大舅家裡去,便整理好東西準備趕路。前些日子他大舅來過電話,說舅母在家幹農活時不小心傷到了腿,知道消息後他便想着什麼時候去探望一下。小河村離這裡也不近,在隱士峰的西面,過去還要走差不多三個小時的山路。李三娃本來是想吃完中飯就趕路的,但這一來二去耽誤差不多一個小時,他擔心晚飯之前不一定能趕到了。
就在他轉身提好揹簍準備出發時,突然發現遠處的山谷口那邊一塊山岩上忽然冒出了一個黑影。因爲離得太遠所以他也看不太清楚那個黑影是什麼,於是趕緊把身子蹲在了草叢中,並慢慢地挪到了旁邊的一塊山石後邊。他平時並不是個膽小的人,一個人在大山裡採藥打獵也慣了,但正因如此,他也知道這山中野獸較多,萬一那個黑影是野豬或是其它什麼大的野獸,那就不好對付了。這些較大的山獸在大山裡是經常能夠遇到,而山裡人一般在遇見時也是能躲則躲能避開就避開。
李三娃猶豫着要不要退得更遠一些,但這時他發現那個黑影已經快速地向山谷這邊過來了,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他剛纔吃中飯的那條小溪邊上,此時距他不過五六十米的樣子。
這時李三娃纔看清了,那個黑影其實是個人,但隔着草叢,他看不清那個人的臉長什麼樣子,只能看到那人身上的衣服在陽光底下閃着銀光。
那個人在他最初發現的那塊巨大的塑料板子邊上看了半天,好像還蹲下來聞了聞,但接下來的舉動卻讓李三娃嚇了一大跳,只見他只用一隻手就把那塊足有兩張牀板一樣大的物件舉了起來,上上下下仔細觀察着,那樣子好像完全不費什麼力氣。
“乖乖,好大的手勁!”李三娃不由驚道。不過這一開口,他才意識到自己還在躲着,要是讓那人聽見就麻煩了。
剛想到這裡,那個人已經轉過身來向他這邊張望起來。李三娃嚇得一縮脖,趕緊壓低了身子貓在了草叢深處。好半天后,見沒什麼動靜,他才又探出了頭來,卻發現那個人這時已經不見了蹤影。直到這時他的心裡纔有點發慌,這荒山野嶺,碰到個把人本來也沒什麼稀奇,平時在山中採藥打獵,也經常能碰到同道甚至是城裡人來閒遊的人。他曾聽那些城裡人自稱是“驢友”,爲此他還納悶過,這好端端的人怎麼自稱是“驢”呢?不過剛纔所見那人顯然不是普通的山裡人,更不是什麼“驢友”一類的,他好像是專門來察看這些散落在山溝裡的東西的。
“莫非也是爲了那個美國人!”一想到這李三娃的背上立即起了一層涼意,他想起了君寶那天晚上對他說起過見到鬼的事。
“瞧這力氣,一般人哪有那麼大的手勁!”李三娃尋思着,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同時把身子壓得更低了,幾乎快貼到了地面,心裡祈禱着不知哪路的神仙,希望保佑自己千萬不要被發現。
李三娃就這麼蹲在草叢裡,一直等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見仍然沒什麼動靜,他這才忍不住又探起了身子再次向四周打探。
山谷之中日麗風清,早已不見了那個人的蹤影。儘管如此,他還是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直到眼看着太陽西斜,這才鼓足了勇氣站起身子,然後飛一般地向仙人峰方向跑去。
剛纔還在草叢裡蹲着時,他已經思考了很久,能對這山谷裡那堆東西如此感興趣的怪人,說不定就是青雲道長與君寶見過的那個的“鬼影”。
就在李三娃飛奔着跑出山谷的時候,不遠處一座小山頂上,有一個人也在向這邊觀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