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娃望着空蕩蕩的山谷,兩隻手因爲緊張有些發抖。他怎麼也想不通,這才過了沒幾天時間,上次在山谷中看到的那些東西就消失得乾乾淨淨,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開始他也懷疑是不是那些東西被人撿了去,可這一帶進山的農民誰又會對那些破爛的東西感興趣呢,而且要是有人撿的話,也不會撿得這麼幹淨,連點渣也不剩下。
“張局長,我真的不是騙你們的,我估計這些東西是被人弄走了。”李三娃對着張局長說道,他覺得這一行人裡也就是這個張局長好說話一些。
“哦,是嗎?那你估計誰會搬走這些東西呢?”
“我想就是那天看到的一隻手就能舉起這麼大東西的怪人。”李三娃說着用手比劃着描述那人舉起的東西有多大。
“可是李偉國同志,我們公安局辦案調查都是講證據的,你說的那個怪人我們上哪兒去找呢?”張局長還是很有耐心地跟李三娃解釋道。
“這個……”李三娃一時無語。
劉建平從小溪裡上來後,一個人順着李三娃剛纔四處找尋的路線又走了一圈,不時還停下來蹲在地上仔細察看着什麼,並用微型相機反覆拍照。
“小劉,你這邊有什麼發現?要不要我們幫忙啊?”見劉建平一個人在山谷中四處察看,張局長大聲問道。
“老張,我就是想再看看,這來一次也不容易,是不是啊?”劉建平遠遠地回了一聲,但對是否需要幫忙的詢問不置可否。
“哎,那你慢慢看吧,我們在這邊等你!”張局長見劉建平並不希望他們幫忙,也知道國安局的工作方式跟公安局大不相同,於是知趣地在一邊等着。
韓冰發現,這個劉建平的確不簡單,之前自己似乎的確有些小瞧了他,以爲他只是研究軍事技術情報的軍官,但今天一看,他對現場勘查這些警察的活兒也很在行而且心思特細密。就在她向劉建平走去時,劉建平卻一擺手示意她不要靠近。
“在看什麼呢?這麼認真?”其實這時韓冰已經看到他正在觀察山坡上的野草,心中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所以故意問道。
“韓局,看來這裡會有一出好戲啊。”劉建平淡淡地回答道,連頭也沒擡。
“好像今天這齣戲裡只有你一個人是主角,我們看來連配角也算不上。”韓冰接着劉建平的話題揶揄道。
“不!你錯了,在我心中,主角只能是你。有個哲人說過,功勞永遠都是領導的。”劉建平回頭看了韓冰一眼,又用那種一本正經地口吻說道。
“又來了!我說你這人還有沒有正經的時候?”韓冰有些生氣,他最看不慣的就是劉建平這種表面一本正經但說話又特貧的樣子,看着幽默但骨子裡不定打着什麼歪主意,什麼時候給你下個套都不知道。
“好,我不說了這總行了吧,咱們還是回去再進一步討論。”劉建平站起身來,將微型相機放進了口袋。
“你沒有什麼要對張局長他們說嗎?別忘了人家纔是這裡的主人,就這樣把別人晾着總不好吧,可別忘了這個線索還是他們提供的。”韓冰提醒道。
劉建平嘿嘿一笑,“這些關係處理上的事你看着辦就行,誰讓你纔是領導呢。”
“我說你是不是特想當領導又沒當上,所以心態這麼不平衡,要這樣的話回去我就再向上級提出由你出任組長。”
“你看,又誤會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咱倆是一家人,所以分工不分家。你在本地呆了一年多,不是和他們熟嘛,所以才讓你去和張局長打個招呼。對了,我提議這個現場最好能讓當地公安局派人暗中控制一下,在事情沒查清之前不要讓外人進到這個山谷裡來。”
“哼!”韓冰冷哼了一聲,轉身向張局長走去,並且故意在轉身後又甩出一句話,“誰和你一家,想得美!”
劉建平一下子晾在了那裡,趕緊追上韓冰解釋道:“領導,不,韓冰同志,我這只是打個比方,可沒別的意思,你千萬不要誤會。”
韓冰沒有理睬劉建平的解釋,徑直來到張局長身邊,提了想請當地公安局協助加派人手暫時封閉這個山谷的想法,而且行動時最好不要太張揚。
“小韓啊,這個可有點難度啊。”張局長一聽有些爲難地說道。“你也看到了,這個山谷區域太大,而且有多個出入的地方,要完全封閉這裡需要的人手可少不了,可我們局裡這幾天忙於國慶長假的治安,實在難於抽出這麼多警力。”
韓冰知道張局長說的都是實情,略微思考了一下後她轉頭對跟上來的劉建平說道:“劉副組長,我看這樣吧,這裡就由你出面協調省軍區派部隊來封閉比較合適,不過我想如果要不張揚,部隊的人應該穿着便裝爲好,你看呢?”
“好吧,這個方案我同意,部隊進來時應該全部穿便裝,這樣不會太過引人注目,我看到時請老張他們公安局也協助出一個通告,就稱省地質隊這幾天要在這裡進行探礦作業,需要爆破採樣,所以臨時限制人員進出,這樣既能暫時封閉山谷又不容易引人注意。”
“行啊,還是劉組長的這個方案好,當然其它需要我們公安支持的你們也儘管開口。”張局長一聽這話鬆了口氣,這兩天十一長假局裡人手實在緊張,不然對於國安局的協助請求他是不會推辭的,現在一聽只要協助出一個通告,當然沒有問題。
見時候已經不早,劉建平提議結束今天的勘察打道回府。可就在他們幾人剛走出了山谷口,迎面遠遠地就看到有兩個人順着山間的小道向這邊走來。等來人快要走到近前時,劉建平他們發現來的是一男一女,但其中居然有一個是外國人,那是一名個子較高的白人男子。
這時,對面來的兩人停在了路的一邊,很有禮貌地朝他們笑笑,並示意讓他們先過去。
“請問你們是從哪裡來啊?怎麼只有兩個人就進山了,這樣不**全啊。”張局長對着來人中長相甜美的女孩子問道。
“我們是昨天從上海過來的,想趁着這個國慶長假到武當山來旅遊。”女孩子微笑着回答道。
“你們旅遊怎麼不到景區去呢,這裡荒山野嶺的,既不安全也不是正規的旅遊景點啊。”張局長身邊的小李這時也開口道。
“我們美國人旅遊就是喜歡背個包到大自然裡去,中國的旅遊風景區人太多了,尤其是節假日,只能看到人,別的什麼也看不到。因此在我們美國都是這樣,一到假期大家都往山裡跑,所以我們進山只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享受一個輕鬆浪漫的假期。”
讓大家頗爲意外的是,女孩身邊的白人男子說着一口純正流利的中文。
“我們是負責這一帶治安的警官,我建議你們還是離開這裡。這邊的山谷沒有人煙,地形也比較複雜,而且野獸也很多,萬一有個什麼意外可來不及打‘110’。”
見兩人執意要進山谷,張局長覺得有必要加以阻止,今天他們在這個山谷中發現的情況還未覈實,這個時候讓外人進入顯然有些不合適,尤其是其中還有個美國人。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就上午在這裡隨便轉轉,下午一定離開。警官,我想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而且你們不是也剛從裡面出來嗎?”白人男子見對方要阻止他們進入,婉轉地說道。
“我看就讓他們進去轉轉吧,他們大老遠的跑到我們這裡,無非是想享受一個清靜的假日,你說呢老張?”韓冰在一旁做起了張局長的工作。
“哦,既然這樣的話你們就進去吧,只是你們天黑前一定要記得出來,不能在這山裡過夜,那真得很危險,因爲這山裡的野獸往往夜裡出來找食吃。”
張局長見韓冰這麼說立即會意,於是便不再阻攔,而且又故意煞有介事地囑咐了兩句。
“好的,那就謝謝了。請問你們也是來山中旅遊休閒的嗎?”白人男子看似輕鬆隨意又問了一句,但話語中明顯有些試探的味道。
“這個老鄉這兩天在山中放羊,但一下子丟失了三隻,他擔心是給山中的野豹吃了,因此才請公安局的同志一起幫忙尋找,順便請我們倆人一起過來看看是否有野豹的蹤跡。忘了做自我介紹了,我們兩人是武當山特區林業局的,最近這一帶已經發生好幾起牲畜丟失的事了,剛纔這位公安局的老張建議你們兩人不要進山就是這個道理, 這萬一傷了人對誰也不好,你們說是嗎?”
劉建平編故事的能力令韓冰非常佩服,她覺得這個傢伙應該是個人才,雖然外表看起來有些土,可撒起謊來卻張嘴就來,而且可以說得幾乎滴水不漏,這個才能在部隊專搞技術情報真有點大材小用了。
“請問你的漢語怎麼講得這麼好,不看你的臉肯定不會猜到你是外國人,如果我的英語也能講到你漢語的水平就好了。”韓冰這時裝着既好奇又佩服地樣子和白人男子聊道。
“哪裡,我在中國生活了快十年了,如果還不能說中國話那就太不應該了。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入鄉隨俗,說得就是這個意思,你說對不對。”白人男子謙虛地微微一笑道。
“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我們走了半天連瓶水也沒帶,都快渴死了,你能把揹包上帶的純淨水給我喝一點嗎?”韓冰這時對着女孩不好意思地說道。
“還是喝我的吧,我這包裡有瓶水還沒喝過。”白人男子說着把背上的背後取下來,從中翻了半天,找出一水瓶遞給了韓冰。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韓冰說着接過了水瓶,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然後在手裡轉了轉純淨水的瓶子,盯着瓶子說道:“喲!這個牌子的水是進口的吧,一定很貴,我平時可捨不得買,真是太感謝了。”說完,她把瓶子遞還給了白人男子。
“不客氣,能爲女士效勞,這是我的榮幸。”白人男子接過水瓶很紳士地回答道。
“遇到你們我也很榮幸,只是還不知你們的名字呢,真是太失禮了。”韓冰看着兩人友好地問道。
“我叫拖馬斯,拖馬斯•貝內特,美國人,現在是在上海美資銀行工作。這位小姐是我的女朋友,名叫楊子,是上海人。”自稱拖馬斯的白人男子大方地自我介紹道。
“我叫楊子,楊子江的楊子,很高興認識你們,要不我們互相留個手機號吧,下次有機會到上海來一定要叫我哦,我帶儂去吃正宗的上海菜,呵呵。”名叫楊子的女孩用地道的上海話熱情地補充道。
“好吧,留個電話下次去上海一定找你。對了,剛纔張警官也說了,你們進山一定注意安全,而且晚上一定不能在山中過夜。那我們也不打擾兩位的假期了。”韓冰說着和楊子互留了手機號,然後朝張局長他們笑了笑,一起與兩人揮手告別。
“再見了,在這裡遇見你們真的非常榮幸。” 在拖馬斯身邊的楊子雙手交叉放在小腹部,然後微微點了下頭與韓冰他們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