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時間9月27日20:00。
一架美國海軍專機在夜色中從夏威夷瓦胡島東部的卡內奧赫灣海軍陸戰隊基地機場騰空而起,直接朝着東北方向飛去。
飛機開始進入平穩飛行的狀態後,馬丁把頭等艙的座椅靠背最大程度地向後調了調,然後把頭埋進了乘務小姐登機時送上的柔軟靠枕裡,在向舷窗外的夜空望了一眼後,他隨即拉下了舷窗的遮光板並關上了頭頂的閱讀燈。雖然時間還早,但他覺得現在應該抓緊時間睡一覺,因爲如果在飛機上不抓緊時間休息好,等到了華盛頓再想睡是不可能的了。這架專機的目的地是位於華盛頓的安德魯斯空軍基地,按正常的飛行時間約需8個小時左右,那麼等下飛機應該是華盛頓時間的上午9點,正好趕上當地的上班時間。
由於經常出差,馬丁對怎麼應付時差還是很有經驗的。但經驗歸經驗,很多時候越想睡卻越睡不着,特別是心裡裝着許多事的時候。
馬丁此時正是這樣,眼睛雖然閉着,但腦子裡卻一直思考着下午和布朗准將說的那些話。
今天下午,馬丁將太平洋艦隊情報處關於演習失蹤飛機事件的初步調查報告整理成簡報交給了布郎准將。而布郎准將只是將簡報隨手翻了翻就放在了辦公桌上,然後抽出一支雪茄,咬在嘴裡,並示意他坐下說話。
見此情形,馬丁知道布郎准將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安排自己做。他擔任布郎的參謀副官已經有兩年多時間了,對於准將的性格脾氣和辦事風格摸得非常準。當然他認爲這也是情報參謀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之一,那就是要儘可能瞭解掌握所有對手的情況,當然也包括自己的上司。平時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在將交辦的事情彙報完畢後,布朗准將只會對他點頭說聲OK,最多再囑咐一兩句就示意他可以走了,從不拖泥帶水。馬丁對布朗准將的辦事風格與效率非常認同,他覺得真正的軍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處事果決、雷厲風行,這樣才能在戰場上殺伐決斷。
不過馬丁從剛纔布朗准將看報告時的神情以及他只匆匆翻了翻簡報就放下的動作來分析,他覺得對於這件事准將肯定早就已經知道了。但既然如此他爲什麼還要派自己參加上午的那個通報會呢?而且今天這個通報會好像要通報的對象就是針對他一個人的,這在開會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現在這麼多部門都在等着這件事的調查進展,但開這個會時卻只邀請了他一個人,這就有點不同尋常了。
馬丁在布朗准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後,心裡已經有了一些預感。
“馬丁,你對這起飛機失蹤事件以及今後的應對措施有什麼看法?”布朗准將在他坐下後立即問道。
“將軍,根據目前已經得到的情報來看,失蹤的飛機中有一架可能墜落在了中國,我看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麼這件事情就不是我們太平洋司令部或者海軍能夠處理的了。”
“你爲什麼會這麼說?”
“將軍,您還記得發生在本世紀初的EP-3電子偵察機與中國戰鬥機相撞後強行降落在中國的事件嗎?”馬丁反問道。
“嗯。”布朗准將嘴裡嗯了一聲,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原委。
“我覺得失蹤的飛機如果真的到了中國,那麼這件事就只能由華盛頓來處理和收場了。不知您怎麼看?”
“馬丁,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這次飛機失蹤的事件和本世紀初的EP-3事件有一點不同。”布朗准將說着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一份東西遞給了馬丁。
馬丁接過來一看,這是一個印有絕密字樣的文件夾。
“這是一份國家偵察局(NRO)發來的關於失蹤飛機的情報,你先看一下吧。”布朗准將說着拿出火柴,點燃了嘴裡叼着的雪茄,然後深吸了一口。房間裡立即瀰漫起一股古巴雪茄極致的香味。
馬丁翻開報告,仔細看了起來。
這是一份NRO關於失蹤飛機衛星偵察的最新報告。內容是從NASA空間電磁研究實驗室的主任辛普森博士在中國湖北武當山地區發現美國海軍飛機無線電求救信號開始的。這部分的內容和上午辛普森博士介紹的基本一樣,只是多了一些細節的分析。其中提到此求救信號發出的時間極爲短暫,持續時間還不到2秒。報告分析這說明了飛機當時遇到了極爲嚴重的損傷。因爲按照正常的設計,飛機遇險或受損時只要不是爆炸性的解體損壞了機內加固的無線電發射機,那麼這個求救信號會一直持續發射直至電池耗盡。
報告的第二部分提到了事後國家偵察局的光學成像偵察衛星與雷達成像偵察衛星對這一地區的偵察結果。雖然這兩種衛星的成像分辨率極高,特別是光學成像偵察衛星據說在天氣晴朗時可以識別地面報紙的標題,可是求救的無線電信號經過定位,發出地位置是山區,而且當地的森林覆蓋率很高,所以衛星連續偵察了十天也沒有發現失蹤飛機的蹤跡。根據判斷,這很可能和飛機已經爆炸性解體有關,爆炸導致飛機的殘骸太小而且分佈的範圍過於分散,再加上這一地區植被覆蓋率很高,所以影響了偵察衛星的成像效果。
而報告的第三部分則是分析了該事件發生以來中國方面的動向。這是根據對所在地區衛星偵察與電子通訊信號偵察所獲取的信息,以及目前正在中國當地的情報人員在周邊地區外圍觀察的信息綜合判斷的結論。據國家偵察局情報專家分析,目前中國軍方及官方似乎還沒有任何反應的徵兆,很可能他們還沒有發現美國海軍失蹤飛機墜落於當地這件事。報告的最後建議軍方與中央情報局聯合派出人員到實地開展調查,以確認飛機失蹤的真實情況,並且查找失事飛行員的下落。對飛行員的情況,報告稱飛機失事時彈射座椅已經彈出,但飛行員很可能已經死亡。因爲飛行員都隨身帶有小型救生電臺,如果能生還併發出求救信號,那麼電子偵察衛星也能立即發現。可是十天來,衛星並沒有收到任何救生電臺發出的信號。
“馬丁,你對這個報告怎麼看?”布朗准將彈了彈手中雪茄的菸灰問道。
“將軍,我認爲這次飛機失蹤事件絕不會是一起普通的飛行事故。上午我和太平洋艦隊情報處的史密斯上校也談過了,正常情況下F-35艦載機從沖繩海域起飛到演習區域八重山羣島,然後演習了將近一個小時後再從八重山羣島飛到中國中部湖北省,這在沒帶副油箱的情況下,已經遠遠超出了該型飛機的極限航程,因此如果沒有空中加油是不可能飛這麼遠的。此外,上午我在太平洋艦隊司令部也瞭解到,出事時是先有一架飛機失蹤,這架黑色閃電中隊的飛機是特意參與搜索的。所以說後來突然被發現出現在中國,這裡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而且我也瞭解過這架飛機駕駛員的情況,這架飛機的駕駛員約翰•亞當斯上尉,自加入海軍以來各方面表現都非常優秀,是一個非常難得的飛行軍官,所以主動叛逃的可能幾乎沒有。”馬丁將自己的想法逐一進行了分析。
“你的看法和我想得差不多。”布朗准將點了點頭。
“您叫我來看這份絕密的報告應該不會只是想問問我的看法吧?”馬丁把報告遞還給布朗准將後問道。
“沒錯,我想你可能已經猜到了,我是想讓你到中國去一次。”
“將軍,請允許我冒昧地多問一句,爲什麼會選我?”
布朗指着那份報告說:“國家偵察局準備協調中央情報局秘密派出一個調查組到中國實地調查此事,他們需要海軍能夠派出一個精明的傢伙,所以我就推薦了你。你有中國留學的經歷,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但最關鍵的是因爲你是我們這裡最出色的情報專家,你知道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人可並不多。”
“謝謝您的信任,將軍。那麼我什麼時候出發?”馬丁還是第一次聽到布朗准將當面對自己的評價。
“今天晚上會有一架專機載你到華盛頓,等到了那兒自然會有人來接你,然後再安排你的任務與行程,至於具體怎麼安排這就不是我所應該知道的範圍了。”
“是!將軍。”馬丁起身敬禮。
“祝你一切順利,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