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意境、歌的音律、夢的背景、在那個遙遠的九星環繞的星系,一顆藍色的美麗星球,卻承載着全部人類的起始和終結;歸途,漫漫歸途,何時纔是止境,何時才能重返那片傳說中的伊甸園;尋找地球,尋找那個唯一的真實的逝去之神,爲此而在真空中煎熬,在逆境中謀生,這一切在背後所支撐的信念,才真正是船民存在的根本意義。
在畫舫中的一陣靜默中,心潮澎湃的贏鳳雛似是回到了過去,她心中迴盪着當年眼前這個人所說過的話語,那時母兄慘死,他眼中迷離,似是囈語,又似是在講述着一個故事。
也正是當年父親的那番話讓她死掉的心再次活了過來,爲自己重新找回了生存的意義,她從此立下誓言,爲了那個看似不切實際的夢想而拼盡全力,並無怨無悔。
此刻,贏鳳雛飽含熱淚的看着正在沉吟的父親,她滿臉期待的等着對方的答覆,而久久垂首不語的贏佳客卻突然點了點頭,當他重新擡起來頭注視着贏鳳雛時,她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自己所擔心的那份決絕。
“你要做船民的王,我不介意,頂着佳賓的反對,破格給了你組建支脈的一切。”贏佳客道。
“你派人在坦塔羅斯四處放風講我的壞話,又唆使主脈族民去投奔你,我依然不介意,要走的我不阻攔,還爲他們的居船補滿途中給養。”
“你讓蘆鶯去佳賓那裡去離間我那個不成器的兄弟,讓他取代我自立主脈爲王,對此我還是不介意,佳賓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他向我要冬令營地以擴張勢力,那我就給他營地,我挪出所有老弱搬回‘十侍石’,將精壯族民統統給他。”
“你在我宮中安插眼線,每日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雖然生氣,卻仍舊不介意,由着你,慣着你,寵着你,我只想過我剩下的日子,一旦我死了,所有的一切自然都是你的,但你卻偏偏……”贏佳客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似乎有些動情,而接下來他卻怒目圓睜的狠狠盯着自己的女兒。
“歸途,回鄉,尋找羽神,說的倒是好聽之極,那你告訴我,四季號再如何改造也坐不下三方全部的人口,到時候那些剩下的人該怎麼辦?”他越說越大聲,越說越激烈,心中的怒意急待宣泄,久存的積怨終於爆發,此時的贏佳客已是雙眉倒豎,眼光凌厲。
“丫頭,你是打算犧牲掉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去做一個不切實際的幻夢啊……”贏佳客收斂情緒,神情複雜的說道。
“父親,我……”贏鳳雛還待分辨,但卻被船民之王揮手打斷。
“無需再說了,丫頭,告訴你,這次我終於介意!”贏佳客此時已完全不打算再聽下去。“老祖宗的基業,數十年的經營,卻不能讓你這臨時起意的荒誕念頭絕了所有人的生路。”
“來人!”他大聲叫道。
隨着贏佳客的一聲令下,畫舫兩邊船舷的水下早已竄出十數條身影,他們穿着統一的黑色水靠,滿臉烏黑,手持晶亮的匕首,其中的一部分在跳上畫舫後紛紛護住贏佳客向岸邊後退,其他的則吐出口中的氧氣糖,衝着贏鳳雛的四名護衛疾速撲來。
“笨蛋,你護着鳳雛。”勺雞叫道。在韓三足尚未行動前就已動手,她如一頭髮狂的雌虎般衝向那些由水底躍出的刺客,拳勢如風的將其中的一個打的飛出畫舫,噗通一聲跌進水潭。
幾名武者揮舞着手中的匕首與她對陣,一時間精芒大起,他們招式不俗,且招招都準確的衝着她的要害,韓三足抱着手臂站在贏鳳雛身邊乖乖的聽話不動,另兩名護衛則分別衝向畫舫的一邊以抵擋從木橋上奔來的關公祠武者。
在前來彩虹橋的途中,贏鳳雛和她的手下們皆被掃描搜身,所帶的武器早已被對方收走,而以高超體術而聞名天下的歸途派關公祠,卻也有着與敵對壘不首先使用現代武器的傳統,因此雙方都是拳拳到肉的以力相搏。
勺雞面對三名強悍的關公祠武者毫無懼色,她竭力的躲避着對手的快速攻擊,突然閃電般抓住其中一人的髮髻向下一摁,接着猛擡膝蓋相撞,讓那人鼻中噴血的暈了過去;她手掌輕敲一名刺客遞過來的手腕,左手一翻已奪過他所持的匕首,右手手肘卻撞在對手臉上,轉瞬間已經爆開了兩朵鮮豔的血花。
當第三名刺客與勺雞進行匕首對攻時,贏佳客那一端岸上的武者已衝上木橋。勺雞眼見不好,乘着對手收刃之際,手中刀子齊臂一掄,就已將對方扎死。她衝上畫舫與木橋的連接處,吐氣開聲的高高躍起,落下時她狠命的一跺,結實的磁力靴已在橋面上震出一條裂紋,她接着如法炮施,第二次下落時終於將木橋震毀,奔躍在橋上的十幾名武者因此從崩塌的木橋上掉落水潭;但他們大多會水,因此依然奮力的遊向畫舫,當他們其中的幾人攀上船舷企圖登上時,卻又被居高臨下的勺雞一腳一個直接踹在臉上,一臉血污的重新落回水裡,將清澈的水面上染出一片紅。
在畫舫的另一端,兩名贏鳳雛的護衛攔住了蜂擁而上的武者,兩人身材高大,是支脈中著名的力士,他們對襲上身的拳腳不管不顧,只是一拳搗出,一腳踢起,將身前的武者們揍得倒成一片,咫尺見方的畫舫船頭被孔武有力的二人死死守住。
在三名護衛的搏命防守下,憑藉着空間優勢,他們竟然與人數居多的對方暫時形成僵局。但隨着岸邊一陣響木的敲擊聲,遠方突然也響起同樣的鼓點般的迴應,緊接着岸邊的呼喝聲大作,幾十名身着灰衣的關公祠武者突然自一片山石後的小道中出現,他們疾衝而至,又飛快的向兩旁分開,露出身後造型各異的三人,他們穿着花花綠綠的怪異奇服,在水潭邊只是並肩站立,竟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