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經經的大白天,一個將要帶領新生大隊精英班的飛行教官,不但是被院方給貶到地下室裡和拖把與潔廁液作伴,而且完全是放任自流的,不管不顧的睡起了黃粱大覺。
“怎麼辦?要不要叫醒他?”羅傑一頭霧水的詢問友人。
“叫醒一個外號叫做瘋子的銀盟擊墜王麼?”喬尼連忙將腦袋擺的像撥浪鼓一般。“看來你真的是沒聽過這位死亡之翼隊長的任何傳聞。”
“我要是天天都關注着老鴇的那堆八卦,整個人沒準會瘋掉的。”羅傑不滿意道。“而且這不是有你在麼?自然是有必要讓我知道的事私下裡和我再說一遍,難道這還要跟你專門提醒?”
“你是說,作爲你私人秘書的身份?”喬尼嘴角抿着笑。
“同學、朋友、兄弟、秘書,這不都差不多一回事麼?”羅傑小聲砸着嘴道。
“那管家呢?”喬尼笑着問。
“管家怎麼會一樣?管家是拿工資的!”羅傑立即迴應道。
“秘書不拿麼?”喬尼比他回的更快。
“好吧,貪財鬼,大不了以後說一條就打發你一個克朗。”
“那又怎麼夠,一個星幣還差不多。”
“做你的大頭夢,還一個星幣?我又不是金鎊那小子,錢多的沒地方花了逢人就散。你要是能真忍心來向我要錢,那就給一庫特,但信息值不值得卻要我來最終判斷。”羅傑宣佈道。
“要,有啥不忍心要的?那麼就從剛纔那條建議就算個開始,要記住,你已經欠着我一個庫特。咱們這就回宿舍去,跟你好好講講我所知道的關於這位麥克佩托維斯基少校的事蹟。”喬尼說到這裡轉身欲走,羅傑也連忙打算跟着他,而此時四周突然變得靜悄悄的,原本那如雷鳴般的鼾聲卻突然沒了。
罵罵咧咧的囈語從門後傳來,噓噓索索的響動隨後而至,面對這種突發的狀況,兩人僵在那裡都不敢稍動,相互眼神卻在對視交流着。
怎麼辦?羅傑用眼神問。
等他再睡着!喬尼的眼神在迴應。
我怎麼特麼知道你眼睛瞪一下是什麼鬼意思?羅傑擰着眉頭繼續用眼神表示。
看來除非我們都學會刻耳柏洛斯手語,不然就算是羽神也不會明白我們彼此複雜眼神中的任何含義!喬尼用溫潤無良的眼神描述着一個事實。
這句我倒是看懂了。羅傑衝友人點頭。但那該死的刻耳柏洛斯手語不是需要六隻手臂麼?難道你是想嘲諷我不學無術?他目光復雜到已經能發電的程度。
房間裡的響動並沒有如喬尼想象中般的消失,反到是在愈演愈烈,過了不久後,只聽見腳步聲,開門聲,嘩嘩的水流聲,緊接着就在喬尼和羅傑一致同意閃人並開始緊貼着牆壁挪動腳步時,房間裡卻突然傳出一個人的說話聲。
“來都來了,又鬼鬼祟祟的裝的什麼大頭蒜?”那聲音甚竟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在靜謐的環境中卻畢竟聽的清清楚楚。
此時羅傑一臉驚恐的望着喬尼,嘴巴做出口型,卻不出聲。
“是說我們?”他做出極具誇張的表情。“怎麼辦啊?”他接着詢問,而喬尼不吱聲,顯然是此時還拿不定主意,但此時房間內再次傳來話語聲。
“門沒關,有話要說就進來趕緊,難不成還要我親自迎出來請你們不成?”那人的語氣明顯開始不耐煩。
着這句話說出的幾秒鐘後,那扇嵌着金屬銘牌的房門被兩位學員小心翼翼的推開,兩個奇連人目不斜視統一着步伐走進房間,隨後對着斜斜依在椅上的那人整齊劃一的舉手敬禮。
“下午好,少校!”他倆高亢的嗓音合二爲一,將那名剛從熟睡中醒轉不久的軍官給嚇了一跳。
“好了好了,別再表演什麼軍容軍儀,吵得人頭疼。”軍官坐在椅子上只是微微欠身,兩條腿卻動也不動。
“是的,上校!”兩人大聲應對,接着雙腿微張,負手而立。
下巴微揚,身姿挺拔,僅用眼睛的餘光打量眼前的這名男子,他頭髮蜷曲,一嘴的胡茬,看起來不修邊幅且一臉的倦意,此時已是標準年42年的冬季,受羣山環繞的貝利爾雖是一座著名的四季皆春的城市,但飛行學院的所在地卻處於山區。學院軍容辦早在多日前就已貼出冬季更裝通知,而眼前的這位少校卻還穿着淺綠色的夏季作訓服。
瓦爾基麗雅奇蹟的參與者,渾然天成的超一流飛行員。
院方公認的麻煩鬼,艾倫範德亞特眼中的一根刺。
此時在喬尼在心中突然想起這些日子在一年生中傳瘋了的那些流言,他輕輕的吸一口氣,卻從房間聞不到任何酒精的氣味。
至少傳言中的那個酗酒的一條與事實不符,他暗暗做出判斷。
但接下來,他發現一雙凌厲的眼神正在緊盯着他,於是連忙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行唐突之舉。
“你就是那個機器人家裡的小子?”佩托維斯基少校此時對着喬尼道。
“嗯?”後者眉頭微皺,不明白對方所說的意思。
“首席幕僚長大人,工作狂人的作風,不苟言笑的態度,基於這兩點這裡有人給他取了個機器人的外號,倒也不見得就含了任何的貶義”佩托維斯基抓了抓鬢角,嘴邊扯出一絲詭笑,這讓喬尼立刻懷疑這個外號的始作俑者就坐在眼前。
“喬尼,對麼?喬尼肯特,奇連高中競技聯賽的橄欖球明星,40年溫知城反戰運動的紅人”佩托維斯基靠在椅子上,說道這裡不禁彎起嘴脣。“超級強悍的履歷呢,肯特同學,學工辦的劉南一定是吃了什麼猛藥纔敢把你們倆同時錄取,猜你家老頭子一定是在這件事上做了點什麼,我說的對麼?”
“我不清楚,少校。”回答上級的問題要儘量的簡單扼要,對軍銜高於自己的軍官必須始終保持尊敬,這些當初由布魯諾岡瑟大聲叫嚷着的軍人準則,在如今已幾乎溶於他們的血脈之中。
“你當然不清楚,這些天使城裡爾虞我詐的勾當,你家的那位內閣首席官員可不會跟你細細的掰開來說道,你還是個愣頭青呢,小子,權謀算計也許會令你無端的生出反社會心理,因此老頭子們都只好努力的藏着掖着。”佩托維斯基仰頭看着自己辦公室內低矮的天花板,手中卻拿着頂軍帽悠閒的一拋一拋。
“總有一天你會在接力棒傳下來時面臨選擇,天真或是骯髒,愚蠢或是不自量力,說一些矇蔽良知的蠢話,做一些自以爲是的改變,但到了臨了卻發現早已隨波逐流,覆領長衫跟天下的所有烏鴉黨一樣,黑的油光發亮。”佩托維斯基說到這裡,突然坐直了身體,他仰起脖子衝着喬尼輕吹口哨,後者卻不爲所動的始終保持着軍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