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了思緒,顧晨歡閉上眼睛。
半晌之後,慕奕寒冷着臉擡頭:“死丫頭,你是不是覺得你這樣我就沒辦法了?”
她的無聲反抗,讓慕奕寒頓時覺得狂躁不堪,要發作的時候,休息室電話響了,慕奕寒深吸一口氣,接起,聽完,一聲不吭掛掉電話,然後到了外面辦公室。
想靜一靜麼?那就讓你靜一靜,顧晨歡,別以爲我沒有法子來治你。
在辦公室一陣忙碌,等他再次稍微空閒下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慕總,您今天中午和亞威的老總約了一起吃飯,該走了。”慕奕寒的一個秘書進來提醒,慕奕寒眉頭輕蹙之後,果斷道:“推到明天中午,就說我有事,另外,定兩份飯菜上來,要清淡點的,越快越好,再送一個醫藥箱進來。”
說完,不再理那個女秘書,埋首工作。
二十分鐘之後,女秘書進來,幫慕奕寒把東西放在了陽光房的桌子上,退了出去。
慕奕寒拿起醫藥箱,進去,發現牀上的人依然蜷縮成一團,縮在一個角落點一動不動。
揚眉,放下手中東西,去浴室弄了溫熱的溼毛巾出來,捧起她的小臉,幫她擦拭臉上淚痕。
顧晨歡被他的動作弄得呆住了。
他的動作很溫柔,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地,仿似她是什麼稀世珍寶,需要他全心的珍惜愛護。
顧晨歡睜大眼睛,愣愣看着他,這人,真的是慕奕寒麼?
難道,是慕奕寒的孿生兄弟?
腦子裡一片的糨糊,而後,一陣疼痛讓她回神,發現,他在給她額頭上的傷換藥,消炎殺菌的藥水向來都會弄的人很痛,她雖然抿着脣不喊痛,身子,卻瑟縮了一下。
“別動……”他卻沉聲吩咐。
“好了。”終於,抹上新的藥膏,又用創可貼遮住了傷口,慕奕寒起身,牽起她的手:“走吧,先吃飯。”
“我不餓。”顧晨歡微微抗拒,她沒有任何的食慾,也不想動,只想,窩在一個地方,直到天荒地老。
話音剛落,肚子,就咕咕直叫,顧晨歡恨不能直接挖個地洞鑽進去,太可惡了,剛說不餓肚子就咕咕叫,好丟人。
慕奕寒眸中閃過笑意,卻不讓她發現,只是盯着她的臉,淡聲說道:“吃完飯我就讓人放了你媽媽。”
睥睨天下的氣勢,從淡淡的話語裡散出.
顧晨歡一怔,抿脣,慢慢起身。
慕奕寒抱着她,到了陽光房。
純白的木頭架子貼在陽光房的四壁,綠色的藤蔓爬滿了四周,陽光透過了藤蔓枝葉間的空隙照射進了陽光房裡,光影斑駁,與白色的木架、綠色的植物交織,有一種浪漫唯美的氣息。
陽光房的左邊靠牆處,是類似榻榻米的設計,中間,放置着一套同樣是純白色的簡約歐式木藝桌椅,閒適、寧靜與柔和的氣息在室內瀰漫,顧晨歡一眼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桌上的飯菜散發着誘人的氣息,白的百合、綠的芹菜,看起來清淡又亮眼,顧晨歡忽然覺得自己好餓。
蜷縮在牀上的一個多小時,她腦子裡似乎一切都是放空的,似乎又想了很多事情,她不知道未來的路在那裡,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像是泥土中冒出的一顆小草一般。
雖然,它沒有花香沒有樹高,誰見了都能踩兩腳欺負一下
,但是,只要還活着,就能重新發芽,長出莖葉。
不屈不撓。
慕奕寒抱着她,把她放在了椅子上,自己就坐在她身邊,把一雙筷子擦拭過後,遞給她。
“餵我吃飯。”他命令。
顧晨歡咬了咬脣,混蛋,詛咒你明天五肢全斷掉。
夾了一筷子,放在他面前的碗裡。
“餵我嘴裡。”慕奕寒不滿了,一隻手摟上她的腰肢,張開口,等着她喂。
顧晨歡拿着筷子的手僵住了,有些崩潰,寒少,您幾周了?要喝奶不?
拗不過他,只好夾菜,轉頭喂進他嘴裡,最後,等兩人都吃飽了,他抱着她坐在了榻榻米上,攬着她的腰躺下,眯着眼,神情愜意。
“寒少……”
透明的大玻璃,似乎,別人一擡頭一轉眼,就能看到她的身影,這種情形讓顧晨歡覺得很不自在。
據說,總裁什麼的不是都應該很忙麼?他怎麼這麼閒?有這麼一個不負責任的總裁,爲什麼凱承沒倒閉呢?
顧晨歡覺得萬分的遺憾。
慕奕寒大約看出了她的想法,低笑一聲,捧着她的臉親了親,才翻身躺好,抱着她閉上眼睛休憩。
後來,她迷迷糊糊睡着了,慕奕寒發現的時候,她呼吸均勻,睡得香甜,他眸光柔和下來,在她脣上印下一吻,然後進休息室報出一條薄薄的毯子幫她蓋上。
大概是累壞了,她神色倦怠,疲憊從眉眼間透出,靜靜站在旁邊看了許久,慕奕寒才輕手輕腳出去。
顧晨歡睡醒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渾身輕鬆。
這段日子裡,他的逼迫欺辱,一直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不知道怎麼才能夠逃開,現在,被逼得完全放棄了所有,沒有什麼能再失去了,她卻忽然輕鬆了。
顧家,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事情了,自己,也就先這樣吧。
她需要弄清楚,爲什麼他忽然那麼恨她,因爲,她能感覺到,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生氣,卻沒有恨,是那一次暑假的時候,他才忽然恨她恨得要死的。
只有知道了爲什麼恨她,她才能想法子化解。
因爲,屈服只暫時的,她真的不想,不想一輩子活在現在的情況下,她想回到原先的生活軌跡上,想平平靜靜地生活。
起身,身上毯子滑落,顧晨歡一怔,這是那個惡魔給她蓋上的?
他怎麼會這麼體貼?
顧晨歡想不通,但是她明白一點,惡魔,即便是有溫柔的時候,那也是爲了更好的掠奪和侮辱,而不是真正的溫柔。
撫平了頭髮,她悄悄打開了門,探出頭,就發現,他的辦公室裡,站着一地的人,他們都在回頭看着她。
顧晨歡大囧,臉上飛起紅暈,急忙想要關門避開別人視線,她知道,他們一定會亂想她的身份,不,其實也不是亂想,本來,她現在就是慕奕寒的玩物,他們想得很對。
“過來!”在她手忙腳亂要關門的時候,一聲沉喝傳來,顧晨歡手一頓,猶豫不決。
他卻已經再次開腔:“過來,沒聽見麼?”
聲音中帶着些許的怒氣。
顧晨歡不敢再遲疑,安撫好他,顧家纔有好日子過,慢慢朝他走過去。
他像是鷹隼,眸光銳利卻無情淡漠,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鐵爪利喙之下的獵物
,只能任由他宰割而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例如她,再倔強,現在,也只能在別人鄙夷的目光下,把自己送到他面前讓他品嚐。
她是一個祭品,用以見證他無可匹敵的強勢和霸道。
她走近,他毫不顧忌眼前還有別人,直接把她抱進了懷裡,擡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上。
“不要,還有人在。”顧晨歡急忙扭頭避開,雙手推拒。
在這麼多人面前,尤其是他的下屬面前這樣對待她,她覺得太過屈辱難堪。
“顧晨歡,別挑戰我的耐心。”他聲音低沉,帶着陰鷙,顧晨歡身子一僵,他在警告她。
他現在行爲,本來就是故意要羞辱她、昭示他的權威的。
顧晨歡不敢再動,死死握拳,指甲掐進了手心,才讓自己忍住了哭泣的慾望。
慕奕寒,你好狠心,真的好狠心……
她是頂着凱承集團上上下下或好奇或鄙夷或輕視的目光走出凱承大廈的。
站在風裡,她不想哭,立刻眼角酸澀到不行,鈍痛,她卻不願在他的地盤上哭泣,快步走到大路上,坐上公交。
耳邊,是他殘酷話語迴響:“雖然你今天表現很差,不過,我可以先放你媽媽回去,如果一個月後你還是這樣……”
下了公交走到小區門口,身前卻停下了一輛路虎,車窗搖下:“顧小姐,還記得我麼?”
顧晨歡一愣,凝視面前的男人。
他長得極其男人。
一頭黑髮只有一寸長,根根直立;他的臉部輪廓如刀削斧鑿、線條剛硬有力,五官分明;濃眉、大眼、鼻樑挺直、嘴脣微微乾燥,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骨節粗大,一看就知道很有力量。
他氣息彪悍,站在你面前,你只能用一句來誇讚:是個好漢子。
如果要比,顧晨歡見過的人裡,也只有慕奕寒的那位大哥可以與之相比了。
“我好像不認識你。”顧晨歡覺得他有點面熟,但是卻想不起來到底哪兒見過,疑惑之後說道。
“我叫廖衡書。”他推開門下車,站在了顧晨歡的面前。
顧晨歡發現他真的很高,她要和他說話,必須仰着脖子,要有姚明那麼高了吧,她想。
廖衡書不知道顧晨歡想什麼,只是繼續說道:“顧小姐,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可是記得你的,而且,萬分的感激你——”
他頓了頓,在顧晨歡疑惑的目光下,說道:“還記得前段時間你送去醫院的那個男人麼?”
顧晨歡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那天他臉上沾着血污,而且她心裡十分的害怕着急,所以沒有十分注意他的長相;而起他當時是被她弄得躺在地上的,所以身高體形什麼的,她也沒印象。
現在,他站在面前這麼說話,她打量着他,慢慢,把記憶和麪前這張臉對上了號。
而且,仔細看,他額頭上的傷口還未完全的消失,有疤痕的存在。
全都對上了號,顧晨歡星眸一彎,笑道:“真的是你啊,你沒事了吧?”
廖衡書笑了笑:“好了,還是多虧了你。”
他似乎不常笑,笑起來的時候有些僵硬。
“那就好,當時嚇死我了。”聞言,顧晨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萬分慶幸的樣子,笑得很開心。
能救人一命,真的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