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歡僵住了,一直盯着顧佳柔的眼,轉移到了李華的臉上,盯着她,疼痛的心,忽然麻木了。
早在她們把她賣給李宇峰的時候,她就該覺悟的,不是麼?
對着李華粲然一笑,她回頭看着慕奕寒:“寒少,她們說得都是真的呢……呵呵……”
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排遣心底的那種難過……
她站在哪兒,承受着那個應該被她稱爲母親的人,目光中所傳來的輕蔑和厭惡。
嘴角,漾起燦爛微笑。
眼淚,卻噴涌而出。
爲什麼,明明對他們的傷害都麻木了,還會流淚呢?
擡臂,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痕,轉臉,不想去看那些人,擡眼看着慕奕寒的表情。
關於李宇峰的事情,他是清楚的,顧晨歡想知道,他聽到這些會有什麼反應。
“是麼?”慕奕寒嘴角勾起,淡漠的微笑浮現在他俊美的面容上,眸光銳利看着顧佳柔和李華:“你們說得都是真的?”
“是啊,我是不敢騙寒少的。”
“不,不是這樣的,歡歡是個好女孩,寒少你……啊……”
“當然,如果不是她太過不要臉勾引了我表哥,怎麼會被我媽媽趕出去。”
三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回答慕奕寒的話,李華和顧佳柔恨死了顧晨歡,不遺餘力地貶低她,往她身上潑髒水,而邵宇軒則急忙給顧晨歡辯解,但是,卻被顧佳柔揪着手臂,狠狠一擰。
顧晨歡身子僵在哪兒,手,握成了拳頭,努力壓抑心中的憤恨,垂下的眸中,滿是傷痕。
慕奕寒看了她一眼,伸臂,把她僵硬的小身子圈進自己的懷裡,冷聲問道:“她們說得都是真的?”
眼底,閃過憐惜,可憐的小東西,肯定很傷心吧。
“寒少覺得是真的就是真的。”顧晨歡別開臉,不做任何的解釋,只是冷聲說道。
雖然,她強迫自己不哭,強迫自己不在意,但是,沙啞中帶着哽咽的嗓音,還是泄露她的真實情緒。
她覺得特別的難堪,自己心底最深處的疤痕,被自己的媽媽和姐姐,毫不留情地剜開,撒鹽,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們恨她恨到如此的地步,連一點兒的尊嚴和臉面,都不給她留,非要,把她置於死地才高興。
而慕奕寒冰冷的問話,讓她的心底,更是森寒,根本,懶得辯解,這世界上,除了爸爸和陽之外,沒有人會毫無保留的愛她,至於慕奕寒,也只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得知這件事,估計,也會很看不起她吧。
無所謂,他要是嫌棄她,她正好藉此擺脫他的禁錮。
顧佳柔的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因爲,顧晨歡硬梆梆的話,讓慕奕寒的臉色看起來又難看了許多,她心底高興極了,想着慕奕寒很快就會很生氣很生氣,然後,狠狠的拋棄顧晨歡,想到顧晨歡被拋棄之後的狼狽樣子,顧佳柔差點兒笑出聲來。
李華的眼中,也閃過快意。
只有邵宇軒的眼中,閃過焦灼的光芒,不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也閉口不言。
三個人,就那麼看着顧晨歡倔強地站着,與慕奕寒對峙,看着慕奕寒的臉色,越來越差勁,越來越差勁,到後來,幾乎,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忽然,慕奕寒開口了。
“寶貝,你說,你人緣怎麼這麼差呢?”他伸手摩挲着她的俏臉,感受着掌心柔軟細膩的肌膚,低笑着說道,調侃意味十足地抱怨:“你看看,這世上只有我會收留你,你還不領情老想逃跑……”
顧晨歡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冷着臉醞釀了這麼久,就來這麼一句?
寒少你玩人呢是不是?
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顧晨歡忽然覺得自己心底一鬆,有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慢慢流遍了全身--
他沒有像別人一樣嫌棄自己。
不知道爲什麼,顧晨歡有點想哭。
慕奕寒還在繼續抱怨:“不就是說你一句人緣差麼,至於氣得哭出來麼,真是的,我都還沒哭呢……”
她又哭了麼?顧晨歡咬牙,低吼:“我纔沒有哭。”
“成,你沒哭,是天下雨了可以吧?”
顧晨歡:“……”
顧晨歡在無語,慕奕寒則冷哼一聲,說道:“看來得安排你檢查一下眼睛了,看是不是快瞎了,要是快瞎了,得早點治。”
“……你才快瞎了,你全家都瞎了!”顧晨歡氣得要抓狂了,這混蛋,沒看到自己在傷心麼,不但不安慰她,還欺負她,欺負她,混蛋。
“你要不是眼快瞎了,怎麼會看上別人?你說說,你想要勾引的那兩個男人那一點比得上我?比我有錢?比我帥?還是……比我持……唔……”
他邪氣笑着,一點不要臉地問道。
“慕奕寒你閉嘴。”顧晨歡尖叫一聲,趕緊掂起腳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亂說話。
囧了,剛剛還覺得很感動的,感動個毛線啊,這混蛋,完全是自戀狂,而且,還特別不要臉,什麼話都敢說出口。
看顧晨歡瞪他,慕奕寒低笑出聲,吻了吻她的掌心,看她反射性地放手,被壓抑的笑,就從喉中溢出,如同最香醇的紅酒,汩汩在她心間流淌:“小瞎子!”
顧晨歡瞪了他一眼,撇開臉不理他,心裡的悲傷,被慕奕寒的這一番行爲清理的乾乾淨淨。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顧晨歡忽然僵住了——難道,他插科打諢一樣的話語,就是爲了引開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再傷心麼?
擡手,捂着心,感覺,它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而慕奕寒,把顧晨歡緊緊抱着,擡眼看向李華等人,眼中的溫和笑意,在看到李華和顧佳柔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森冷光芒:“她以前曾如何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以後……”
“我的寶貝,我都捨不得傷害一分,你們卻敢一次一次讓她傷心,如果,不是她還在乎你們,你們以爲,今天你們能站在我面前麼?”
逼人的銳利目光,森寒的話語,讓李華和顧佳柔面色一白,有些懼怕地看着慕奕寒,而顧晨歡,則被他的話,弄得心尖上一顫,像是,有羽毛在她的心上輕輕拂過,癢的,說不出熨帖,眼中,也有淚水,悄悄溢出。
慕奕寒的話,還在繼續。
“以前怎麼欺負她,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再追究,但是從今天起,她歸我保護,如果,讓我再發現你們欺負她,相信我,你們會恨不得立即死去的。”
一字一頓,慕奕寒滿臉肅然:“她是我這一生,拼盡一切守護的寶貝,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你們,聽明白了?”
這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仿似,還有迴音在醫院的走廊裡環繞,又像是,耳邊有留聲機,在一直一直的單曲循環,顧晨歡的耳中,只聽得到這句話。
鼻子一酸,她忽然很想哭,很久之前,曾有一個男孩,也這樣麼樣說着要保護她的話,但是自從他離開之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人這麼保護過了。
不許哭,不能哭——
心底,酸酸的,顧晨歡拼命回想着以前慕奕寒虐待她的畫面。
哼,這混蛋,什麼叫做不捨得傷害她分毫?他傷她的事情還少麼?
囚禁她,不顧她根本受不了強迫她,用言語侮辱她,還差點兒把她推到別人懷裡……
一樁樁,一件件,顧晨歡努力數着慕奕寒的壞處,這樣,才能不讓自己那麼感動。
埋首在他懷裡,不讓他看到自己泛紅的眼角。
而說完那些,慕奕寒不再看目瞪口呆的李華和顧佳柔,低頭,看着身子在他懷裡輕顫的顧晨歡。
這一生,如果得不到、護不了,他寧願孤獨百年。
可上天偏讓他找到了她,並在,她尚未屬於別人的時候得到了,若不能珍惜,那,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傻瓜。
顧晨歡,傾我一生一世,換你半生與我相守,你可願意?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激盪,所以,空間靜謐了下來。
一旁,邵宇軒看着那一對相擁的男女,眼中,閃過無盡的苦澀。
明明,他尋尋覓覓許久,才找到了那個他想要守護的天使,可是偏偏,他不小心遺失了她的消息,最後,當他再次回首,卻發現,他的天使,已經變成了別人護翼下的美好,與他,沒有半絲半毫的關係。
心底,酸澀到了極點。
如果,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一定會小心再小心,決不允許自己因爲不小心而失去了守護她的資格。
在靜謐許久之後,病房的門,忽然打開了。
辜神醫走在最前面,其他的專家,也魚貫而出。
顧晨歡和李華,無疑是最關心顧鬆白情況的,第一時間到了辜神醫的面前,同聲開口問。
“辜神醫,我爸爸怎麼樣了?”
“辜神醫,情況如何??”
辜神醫笑了笑,他極喜歡顧晨歡,所以,安撫道:“別找你,你爸爸情況很好,我會先幫他用一些藥物,兩天後,就可以做手術了,手術成功率大約有八成,你放心,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
八成?顧晨歡心中低聲重複,她這兩天,也曾上網查過,在這些手術中,八成已經是非常大的概率了,基本上,可以說是這臺手術失敗的機率非常小。
但是,因爲,躺在牀上的那個人是自己的爸爸,所以,心底的憂慮,還是無法消除。
辜神醫和其他專家去商討手術方案,顧晨歡則進了病房,坐在牀邊,看着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爸爸。
心底,越來越難過,忍不住俯身,把自己的臉貼在了爸爸的手上,感受着爸爸的體溫。
那麼的溫暖,就像無數次,爸爸用並不強壯的身體,爲她遮風擋雨。
慕奕寒的手落在她肩上:“別擔心,你要相信辜神醫,他是最厲害的,嗯?”
顧晨歡笑笑,她知道辜神醫厲害,只是,擔心,怎麼都消除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