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春閣的丫鬟把我引到閣後的荷花池中央的涼亭,王府每個閣院都有一座荷花池,都是建在池面中心。
這個朝代的人信奉荷花能辟邪,可我怎麼覺得這王府裡的荷花邪氣得很。不止是荷花,每一種花都是。
我在涼亭裡等了好一會,莫縈煙才姍姍來遲,吐血!什麼玩意,故意這樣輕怠我,呸!要不是以爲罪證在她手裡,作爲正室,哪能容她這樣?
算起來之前我對上她時,她卻是附在柯鳶身上。不管入夢、還是窺天鏡,我也不過是以旁觀者的身份。
在萬鬼窯見了她的魂體,她卻一直和靳夙瑄打鬥,這次算是正式和她交鋒。
一身豔紅色的煙軟輕絲薄衫、同色玲璀裙。面如桃花、目似璀星、膚若凝雪、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果真是可不可多得的美人,其實這是我頭一次正色的打量莫縈煙。之前因爲情況受制,哪裡有機會這樣去端看她的容貌。
不禁對比自己,呃!不得不承認她比我美多了,不過長得美又怎樣?人家靳夙瑄愛的是我,由此可見靳夙瑄不是單看外表的膚淺男人。
那次在秦皇陵裡,我被血蝙蝠蟄得滿臉紅點、算是毀了容,他一樣不介意,彼時他的話句句在我耳邊迴盪。
“姐姐,幾日不見別來無恙?”莫縈煙擡手屏退下人,款步來到我面前,笑容刺目得令我反胃。
我的目光被她手裡的卷冊吸引住了。外形紙質果然和那捲罪證一樣,心裡雖然恨得牙癢癢的,可怎麼都沒弄明白。爲什麼莫縈煙會知道罪證的事。
“呵呵!瞧你一身正紅,這聲姐姐我是承受不起。”我不露着急之色,冷聲諷笑道。狀團鳥亡。
古代除了正妻,妾室不得穿正紅色的衣服,這莫縈煙果然是囂張、不把季綰晴放在眼裡。
“妹妹我,偏就喜歡這顏色,世子見了都贊好看。”莫縈煙依舊巧笑道,笑中帶有挑釁。
“廢話少說!你找我來,到底所爲何事?”我不喜歡和她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
其實我心裡多了幾分慶幸,看她這樣子應該是沒有現代的記憶。左看右看都不像是魂體,只要她現在是人,那應該容易對付些。
不然,我也想辦法把莫縈煙宰了?可要是她因此變鬼了?得想個萬全之策,呀!對了,如果罪證真的在她手上,那好辦啊!
我突然涌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如趁着罪證在莫縈煙手上,還沒有公諸出去之前,尋個由頭讓靳夙瑄知道,讓靳夙瑄阻止、也讓靳夙瑄因此認定是莫縈煙和人勾結欲陷害南陵王府。
這樣一來不但可以解了南陵王府被陷害之危,也不會讓靳夙瑄誤會我。
說不得我壞心眼,而是我清楚地知道莫縈煙不是省油的燈,不盡早除掉後患無窮,我不能讓她有機會害我。
但我沒有想到是我太大意低估了她,事情的走向也不可能按着我所想去發展。
“此物可是姐姐的?”莫縈煙把罪證在我面前揚了揚,明知故問道。
我背對着涼亭的小道,並不知道靳夙瑄往涼亭走來。
“怎麼會在你手上?”我就不信她會這麼神通廣大。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莫縈煙淺淺笑道,她面對着我,自然看到了靳夙瑄的到來。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疑惑她爲什麼執意要我問答這個問題,再加上我沒有看清她手中罪證的內容,不敢斷定真假,所以不敢貿然回答是。
“是與不是那麼難答?”莫縈煙緩聲道,突然又站得近些,壓低聲音,以僅有我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繼續說:“不敢應?是不是心裡有鬼?不若我扔到池裡?”
“你敢?”我怒,爲了這麼一個問題,賤人就威脅我,我更不能回答。
莫縈煙冷哼一聲沒有繼續多說,直接就要把罪證伸向池邊,我急捉住她的手,想要搶奪下來。
拉扯之間,她猛然鬆開手,她呀的一聲,那捲罪證就落入荷花池裡。
我心裡發緊,氣急了!沒有多想就要往池裡跳,去撈那捲罪證。豈知,莫縈煙突然似良心發現般,握住我的手臂,拉扯着不讓我跳。
我急啊!那捲罪證可是極重要的東西,我想甩掉她的手,她身體卻趁着我甩手之間,突然往荷花池裡倒去。
莫縈煙墜落荷花池的瞬間花容失色地大叫道:“世子,救命!姐姐要殺我!”
隨着她撲通墜池,一道絳紫色的身影飛掠過我身邊,跟着往荷花池裡跳。
我傻了!是靳夙瑄,他什麼時候來的?無聲無息,我注意力一直放在罪證上,居然沒發現。
我眼看着他救起莫縈煙的同時,撈出那捲罪證,頭腦又亂成一片,小說裡最狗血的情節被我撞上了。
記憶中靳夙瑄和季綰晴也沒有這一段,我眼看着靳夙瑄抱着莫縈煙飛躍上涼亭,她本來裝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卻還偷偷對我瞥出一道得意的詭笑。
“綰晴,爲什麼把縈煙推下池?”方纔在靳夙瑄的位置角度來看是我把莫縈煙推下荷花池。
他臉色變得沉冷,冷透了我的心,我怔了怔才辯解道:“我沒有!”
“世子,您別怪姐姐,妾身無意撿到姐姐的卷冊。約姐姐前來,想物歸原主,卻不慎失手讓卷冊掉入池裡,惹得姐姐生氣,姐姐也是氣糊塗了,才………”莫縈煙在靳夙瑄懷裡瑟瑟發抖,她渾身溼透了,玲瓏曲線畢現,煞白着臉,顯得楚楚可憐。
可那一張美人皮下是蛇蠍心腸,隨口就能顛倒黑白,編出污衊我的假話,倒像是我心胸狹隘又歹毒。
我希望靳夙瑄夠愛我、夠信任我,不要相信莫縈煙的話,可當我要開口辯駁時,他已經把莫縈煙放在涼亭中的石椅上,翻開溼得粘在一起的罪證。
我把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心提到了嗓子眼,被驚慌籠罩住,不由連退了幾步。
特別是我看到他臉色徒然冷冽如冰,我不知所措,也終於明白爲何莫縈煙硬要逼着我回答罪證是不是我的,呵呵!她早就發現靳夙瑄往涼亭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