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非無所不能,可事事預料得到,既已到此,二位施主且順其自然罷!”圓空語落,不知何時我們周圍多了幾名僧人,這架勢是要強留我們了。
“什麼順其自然?讓我們來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現在卻要我們順其自然,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要不,你就送我們回現代。”我頓時火冒三丈,真想可把他的禿瓢給砸爛了。
“人生在世講究個緣法,順其自然指不定有更意想不到之事,望綰晴施主耐心一等。”圓空突地高深莫測一笑,笑得我心裡有些發毛。
和圓空說話,我總是討不了好,不管我怎麼激他,他都能慈笑以對,應對得滴水不漏。
哎!他這種境界,恐怕我這輩子都望塵莫及。
“娘子,大師是一番好意,怕你也累壞了,我們還是回去休息吧。”靳夙瑄對圓空頷首,不由分說就把我往山上背去。
“你聽到了吧?他現在說的話和在萬鬼窯說的話出入有多大,就你識人不清,被人傻傻矇騙千年。”我趴在靳夙瑄背上,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娘子,別說了!省點口水。”靳夙瑄笑道,低沉的笑聲格外悅耳,又有些曖昧。
“你在轉移話題!”還怕圓空聽到?我看圓空不緊不慢地跟在我們身後,倒是幾個僧人走在我們左右兩邊。
聽到我的話又如何?我這話頂多算女人家的抱怨,又沒有透露出什麼重要的信息。
我真的無法對圓空和顏悅色,演戲也演不出來,這種厭惡是發自內心的。
我們在圓法寺住了幾日,圓空每日除了給寺裡的僧人講經授法、打座參禪之外,並沒有其他動作。
有時會遣僧人過來慰問幾句,他自己倒是沒有親自過來。這些在我看來非常反常,搞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是背地裡在謀劃什麼。
靳夙瑄單獨去找過圓空一次,回來後心情低落了許多。
我忍不住問了他,原來他從儲物空間拿了那本記錄了魂魄歸屬的書冊去請教圓空。
書冊是當年圓空親筆所寫,裡面還有許多適合魂體修煉的術法,可謂是集圓空心血所著。
但是靳夙瑄故意問了圓空書中幾處問題,圓空雖然講解得恰到好處,卻與當年的回答毫不相同。
靳夙瑄將圓空當年如何傾心幫助他的事都告訴我,我才明白他爲何會那麼信任圓空,也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
圓空爲了得到他的信任,可真是費盡心機,不過這話我可不敢說,怕讓他更加煩躁。
我眼看肚子越來越大,很不安,我時時提防圓空要害死小鬼。
嗚!我總不能真的在圓法寺養胎吧?
今晚我臨睡前喝了一碗野蔘湯就困得要命,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何時睡着的。
呼呼呼、沙沙………突然窗外響起一陣詭異的聲響,似風聲?似樹枝搖曳聲?我已經分不清了。
我起身下牀,驚恐發現我的身體還好好的躺在牀上,頭枕在靳夙瑄的臂彎裡。
“……”我想要喊靳夙瑄,喉嚨裡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天!我這是靈魂出竅了嗎?我拼命地想撲進自己的身體,可身體卻產生一股強悍的阻力、排斥着我的魂體。
想叫靳夙瑄又叫不出聲,他今晚怎麼也睡得這麼死?都沒有發現我的異樣,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吶!
“季~筱~筱~筱…………”窗外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筱字被拉得老長,讓人聽了就毛骨悚然。
偏偏我這雙腳卻不聽自己使喚,直接穿過門板往外飄去,沒有實體的感覺實在太驚悚了。
我雙腳離地,飄向我們住的客房後面的竹林,恰巧窗口就對着那片竹林,那陰森駭人的聲音就是從竹林裡傳出來的。
“筱~筱………”
奇怪!喊的不是季綰晴,而是我現代的名字,到底是什麼鬼怪在作祟?這裡可是寺廟,怎麼會有鬼怪這麼囂張地勾我的魂?
我飄進了竹林深處,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間竹屋,那呼喚我的聲音就是從竹屋裡傳出來的。
碰!竹門大開,一股陰寒的吸力把我吸了進去,門又自動合上。
“你來了?”一個紅衣女子坐在竹製的梳妝檯前,幽幽地道。
就是這聲音在呼喚我,女子緩緩轉過頭來,我看清了她的面容。
嚇!居然是、是連曉蓉,她怎麼也在這裡?太他媽的嚇人了!
她還是現代扮相,卻死氣沉沉,一雙無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到頭頂。
更可怕的是屋裡憑空現出了以往在現代我和靳夙瑄滅殺過的所有鬼魂,連洛浩也在。
“媽媽,不要相信這些、都是假的……”小鬼的聲音細如蚊鳴,好像受到什麼影響,很難受。
儘管小鬼告訴我都是假的,可看到他們噁心的鬼臉嚼着詭異的笑容、嘴巴緊合着卻還能發出傑傑鬼音,我還是嚇慘了。
因爲我發現魂體的我什麼術法都使不出來,就好像回到了作爲普通人、什麼都不會的時候,連膽量都突然變小了。
“不、不要過來!”我終於能發出聲音了,我的腳飄落在地上,像生根了一樣,自己無法移動。
“打掉孩子、打掉孩子…………”這些鬼物齊齊出聲,全都鬼叫着要打掉我的小鬼。
我算是明白了,他們的目標不是我,而是小鬼。
不!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小鬼,我緊緊護住肚子。
“媽媽、我好難受,一點鬼力的都使不上來,鬼力都留在你的肉身裡。”小鬼的聲音帶着低低的哭腔,聽得我心痛如刀割。
她的鬼力依舊留在我的身體,因爲她本身就是魂體,所以就被我的魂體帶了出來。
“小鬼乖!別哭。”我自己都怕得要死,安慰小鬼的話一點底氣都沒有。
“咯咯…………”衆鬼陰笑不止,都伸出尖長、烏黑的鬼爪對着我揮舞。
媽呀!‘連曉蓉’的手裡多了一把超級大菜刀,比普通的菜刀大了數倍,閃着寒光。
她舞着菜刀對着我的肚子比劃,那笑寒滲人心。
此後有多少次、這恐怖的場景出現在我夢裡,每每都能將我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