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老頭看到我們也不覺得意外,自顧自地用右手拉扯着身上的繩索,邊扯邊抱怨:“圓空真是大手筆,還專門在繩子上灌注法力。”
“你是守護棋盤的鬼靈,那爲什麼會脫離棋盤?”我蹲在索老頭面前。故意顯出沒有要幫他鬆綁的意思。
“讓你知道了,真沒意思!”索老頭撇嘴,有些不痛快。
“你說不說?”我狡黠一笑,捏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擰。
“啊!痛、痛、痛!死丫頭快放手!”索老頭痛得哇哇大叫,他最怕人擰他耳朵。
“娘子!”靳夙瑄不樂意了,他不喜歡我觸碰其他男人,哪怕是個老男人也不成。
“我說、我說還不成嘛?”索老頭乾脆服軟了,在他看來好漢不能吃眼前虧。
“早說不就好了。”我鬆手,好整以暇等着索老頭的解釋。
“先把我放了,到別處說。”索老頭唯恐圓空會倒回來。
我示意靳夙瑄幫索老頭鬆綁,他面顯難色道:“我沒辦法!”
我們把索老頭弄到之前我被莫縈煙指使陰魂擄藏的山洞。
索老頭才把事情告訴我們,原來白玉棋盤存在了不止千年。到底多久,久到索老頭自己都說不清。
只道棋盤有黑白二色棋子,便形成一黑一白兩道鬼靈來守護棋盤,索老頭是其中的白棋鬼靈,而黑棋鬼靈竟然是鬼婆婆,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難怪他們同樣貪財,秉性倒有幾分相似。他們原本在棋盤中,是被人強行逼出棋盤,鬼婆婆被趕到極陰荒獄,索老頭則被推入輪迴道。
這也就是爲何前世季綰晴會去極陰荒獄找鬼婆婆的原因,討要陰土滋養棋盤是假,請鬼婆婆回到棋盤是真。
但鬼婆婆應該是受到那個將她逼出棋盤的人的牽制,什麼都不敢和季綰晴說,又不擅於暗示。
我接收季綰晴的記憶,偏偏這段記憶模糊不清,現在豁然開朗了。
話說索老頭進入輪迴道。便也輪迴了幾世,所以當時纔會以黑市古董店老闆的身份出現在我和靳夙瑄面前。
那時候,索老頭忘記前塵往事。是我在萬鬼窯滴血開啓棋盤,才喚醒索老頭的記憶、恢復他的法力。畢竟他是守盤鬼靈,棋盤一旦開啓,他勢必會感應到。
“也就是說棋盤可以將人送到各個時空,你是守盤鬼靈,你也有這個能力?”我眼睛大亮,太好了!
“是棋盤的餘力把我吸引過來的,現在除非棋盤重新開啓,否則我也沒辦法。”索老頭爲難道。
“棋盤不是在你身上嗎?快拿出來。用我的血就可以開了。”我已經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了,催促着索老頭。
“其實你的血、除非………”索老頭支支吾吾,說得含糊不清。
“其實我的血怎麼了?又除非什麼?”最討厭這種把話說一半、留一半。
“你的血,哎!我不知道要怎麼說,除非天崩地裂!總之代價很大。”索老頭的臉色非常凝重,手扶着頭部,似乎頭疼。
“什麼代價?”靳夙瑄聽到代價很大,心也跟着提起來了。
“我暫時不能說!”其實是事關索老頭自己。若非到萬不得已之時,他不能說!
“怎麼就不能說了?我不信,你肯定有辦法送我們回現代的。”圓空可以在送我們來古代之後,自己也隨着而來,說明還有其他途徑,我覺得索老頭應該也知道。
“我說了除非天崩地裂,不管了!反正我是不打算回去,對我來說身在何處都一樣。”索老頭就是鐵了心。不肯繼續多說了。
“天崩地裂?呵,我還海枯石爛呢!那你倒說說我的血怎麼了?”我哧之以鼻。
血?索老頭眉頭皺得緊緊的,低低唸了一遍,就岔開話題。
“阿詭死了,她的使命便盡了。”阿詭是鬼婆婆的真名,索老頭在提起她時,老眼閃爍着淚光。
見一向開朗的老頭突然傷感了起來,我也不好意思繼續問他是誰把他和鬼婆婆逼出棋盤的,其實不難猜到的。
死了,使命便盡!索老頭也是如此吧?後來,我才能明白索老頭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說出這句話的。
我和靳夙瑄想了很多辦法,最後才撤掉繩索上的術法,索老頭才得以自由。
很意外他會主動說幫我找李耀暉,並約定見面的時間、地點。
目送索老頭離開,幸好靳夙瑄也不打算再回圓法寺,因爲就是他爲了引開圓空,放火燒了僧人居住的院落。
靳夙瑄怎麼會不瞭解我,就知道我會偷偷跑去救索老頭,所以早就將我的氣息隱去,圓空纔沒有發現我偷窺。
他做得不聲不響,我還傻懵懵地以爲瞞過了他。
“圓空真的不是好人!”我趴在靳夙瑄背上,任他揹着我下山。
他嘆息過後,什麼都沒有說,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綰晴施主背後妄議他人是非,必會鑄下口舌之災。”夜已深,山路很崎嶇,圓空的身影突然在路中現出。
“啊?圓空,你、你怎麼跟個鬼似的,沒聲沒息就冒出來擋路。”遠遠看去,圓空的身影忽明忽暗,生生嚇了我一跳。
“娘子,莫對圓空大師無禮。”靳夙瑄暗扯了我的袖子,似在暗示我。
這次我倒沒有惱他,靜看圓空想做什麼?這算不算撕破臉皮了?
“夜深露重,綰晴施主有孕在身,二位施主還是早些安寢。”圓空並沒有提及靳夙瑄縱火的事,也似不知道我們放走了索老頭。
圓空越是這樣越讓我覺得可怕,我不知道要怎麼應對他了,我更希望他把事情攤開,別再裝出慈悲心善的表像。
“多謝大師的好意,府中還有要事,我和綰晴不便再打擾大師了。”靳夙瑄魂體微顫,便客氣道。
“靳施主,你已想起爲何重回前世,可不必虛掩了。”圓空眸中染上一抹鬱色。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大師。”我和靳夙瑄皆一怔,沒有意料到圓空會先提起此事,靳夙瑄很快就恢復常色。
“你說過要我扭改結局,夙瑄就不必受到詛咒纏身,日後可入輪迴,也可以知道一切因果,現在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和前世背道而行………”什麼勞什子詛咒,我早就看出只是一個藉口,根本就是沒影的事。
能知道什麼因果?全是胡扯!來到這裡所遭遇的種種,只讓我墜入雲霧,什麼都沒弄明白。哼!我只能說我和靳夙瑄都被圓空耍得團團轉。
現在圓空自己都提起了,我還有什麼不可說?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圓空打斷了。木歡有才。